黄书瑶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千疮百孔的姐妹。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人活着本来就是来体验这人生百味的,哪有一帆风顺的,各有各的苦。
这事吧!你得换一个思路来看,去父留子。
以后就自己当家做主了,在你那个小家,你就是说一不二的老太君。
你这样想,它心境是不是就一样了?
瞬间就豁然开朗……”
她这话吧,不但没有安慰到醋婶子。
反而还无意识的在醋婶子,还没有结痂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她眼泪反而流得更凶猛了,使劲摇头,声音沙哑。
“书瑶……
父是去了,但子不是我的子。”
“啥?”
黄书瑶眼睛瞪得比铜锣还大,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李铁蛋他?
他不是你亲生的?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醋婶子的眼睛,比一夜没睡的黄书瑶都红。
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眼里的恨意和痛苦灼人。
她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的孩子被李根柱那个挨千刀的……他把我十月怀胎生的孩子,给我换了。
现在这个李铁蛋,是他跟寡嫂的奸生子。”
“那你还留着他过年啊!
但凡吱一声,昨天就一起带走了!”
黄书瑶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恨铁不成钢吼。
“这李根柱这个畜生,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老娘亲手了结了他。
你也太能瞒事了,这么大的事,硬是没透露出一点风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脑袋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浑浑噩噩的,哪里还有半点主意啊!
我的亲儿子,大小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却没有认出来。
让那个娼妇当奴隶一样磋磨。
我…现在知道真相,也不敢去找,书瑶,我怕,怕他恨我!
当年我看到李根柱那个畜生,给他吃的,我还骂他是狼崽子,用大扫把赶他,我……”
醋婶子哭得泣不成声,每一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眼泪就是断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滑,根本控制不住。
她就像川剧变脸似的,泪水泡红的眼睛里,射出两道瘆人的寒光,也只用了一秒。
她的声音冷得掉冰碴子,“至于李铁蛋……哼,父母造的孽,就应该他来偿还。
我当眼珠子似的,养了他几十年,吃了我的得给我吐出来。
我儿子小时候受过的苦,流过的泪。
他李铁蛋也得来一遍,不把账还完就想跑,做梦!”
她现在不是谁的妻,更不是谁的娘,只是一个一心想赎罪的母亲。
看似在替亲儿子报仇,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毁性的折磨自己。
看着她有这个觉悟,黄书瑶在心中默默点头,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难怪哦,难怪,这就能解释通。
那天晚上,李铁蛋两口子说想回老家,这是老家还有念想啊!
不过你的做法是,我是百分百支持的。
李铁蛋作为整件事的受益人,即便不知情,也不无辜,是该付出点代价。
你这不是挺有想法的吗?
为母则刚,替儿子报仇也是一种母爱,既然母子缘分浅,不打扰也一种善良。”
“我……”
醋婶子嗓子里就像进沙子,说话的声音哑得扎耳。
“人老了,不中用了!
即便找到了,相认人了,也是给孩子徒增负担,我没有打算相认……”
她死死的盯着地面,像似要从泥潭找到一个答案一样。
“我就想知道那孩子,还活着没有,有没有挨过荒年。
有没有饿死在那个犄角旮旯,是不是……被那个娼妇给磨蹭死了!”
她眼里一片死寂,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段话来的。
心底其实早就没抱希望了。
“我的姐姐咧……
现在交通不方便,出门也要介绍信。
两眼一抹黑,想找一个没有任何信息的人,如同大海捞针。”
黄书瑶虽然很同情她这个朋友,但还是说出了血淋淋的事实。
她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把醋婶子浇了一个透心凉。
醋婶子身体晃了晃,险些坐不稳,她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难啊!
不然也不会留下李铁蛋,这个交换了她儿子人生的奸生子。
这李铁蛋,是她丈夫背叛她的证据。
同时是一把钝刀,时刻在割她的心。
这种折磨人的心疼,提醒她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里,吃苦的亲儿子。
同时也是她倾注了心血培养的儿子。
是一根卡在嗓子眼的刺,拔不掉,也落不下去,除之舍不得,留着心里还堵得慌。
她没有告诉黄书瑶的是,留着李铁蛋不光光是为了报仇。
还是有私心的,希望将来老有所依,百年以后,逢年过节坟前有人上香烧纸……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人,生存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书瑶,我快憋疯了!”
她紧紧的抓住朋友的手臂,指甲都快掐进肉了,生硬眼线破风箱似的,稀碎。
“我这辈子子就是一个笑话。
当眼珠子疼的闺女……”她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悲鸣,“她帮亲爹和哥哥打掩护,让他们在我的炕上偷人。
当年逃荒……逃荒的时候要不是因为她的名声。
我还不得来这鸟不下蛋的渔村。
我要是跟着大部队去了北大荒,说不定……说不定,还能碰见我那个苦命的孩子。”
黄书瑶:“……”
她算搞明白醋婶子,为啥在李杏花生孩子的时候,那么反常了,一心想让李杏花去死。
背刺是小事,没机会见着亲儿子才是真正的祸根。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生活碾碎,为家庭操劳半辈子。
到头来却什么也没留下的姐妹,心里不是滋味。
能说会道的黄书瑶,这会儿满肚子话都堵在了嗓子眼,竟然有些词穷。
好像再多话,再华丽的词汇,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都显得有点苍白。
都安慰不了这个女人千疮百孔的心,她伸出手把醋婶子的脑袋,按在她的肩头。
“借一个肩膀让你靠靠,我这肩膀看着瘦弱,不比男人的宽广。
但它有劲,足够托起你这一百多斤了。
需要我做什么,你就直接说,只要在能力范围以内的,绝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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