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潮湿的雾气钻过帐篷的缝隙，带来一股透着寒意的土腥味。燎猛地从行军床上坐起，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侧，却只摸到了冰冷且粗糙的帆布床单。
帐篷里空荡荡的，昨晚那股混杂着脂粉香和体温的暧昧气息早已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擦枪油刺鼻的味道。
燎有些颓然地向后倒去，手臂横在眼睛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几分懊恼的叹息。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烧，却被一盆冷水硬生生浇灭，留下一地湿漉漉的灰烬，堵得心慌。
“怎么了？”
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佐藤正坐在简易的木桌旁，手里拿着一块绒布仔细擦拭着眼镜片。他甚至没有抬头，仿佛光听燎的呼吸声就能猜透年轻人的心思：“一大早这副丢了魂的样子，做春梦了？”
燎移开手臂，眼神有些空洞地盯着帐篷顶棚随风晃动的挂灯，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就是没做成……才难过啊。”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昨晚那个温香软玉在怀却还要将其推开的决定，虽然理智上无比正确，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诚实的。那种怅惘和失落，比伤口的疼痛更让人抓心挠肝。
佐藤戴上眼镜，推了推镜架，镜片上闪过一丝冷冽的光。他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一个满载的弹夹，随手抛给了床上的燎。
啪。
燎下意识地接住，沉甸甸的黄铜子弹入手冰凉，金属的触感瞬间让他清醒了几分。
“别想那些没用的。”佐藤走到帐篷门口，掀开门帘，外面的喧嚣声和冷风一同灌了进来，“心里有火发泄不出来？那就上战场。多扣动几次扳机，后坐力会震碎那些多余的荷尔蒙，让你好受很多的。”
燎握紧了手中的弹夹，感受着那冰冷的棱角刺痛掌心。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迷离散去，重新恢复了那种属于战士的冷硬。
“你说得对，老师。”
……
草之国腹地，无归林以北三十里。
这里是一片怪石嶙峋的荒原，连日的阴雨将灰褐色的泥土泡得松软泥泞。
旗木卡卡西坐在一块突出的巨岩上，手里捧着那本封皮已经有些磨损的《亲热天堂》。雨水顺着他银色的发丝滑落，滴在防水面罩上，又悄无声息地渗入衣领。他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周围不是随时会暴毙的战场，而是木叶午后的咖啡馆。
“嗯哼~”卡卡西看到精彩处不禁呵呵一笑。
“虽然很不想打扰你看书的雅兴，但作为敌人，你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一道慵懒且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穿透雨幕传来。
卡卡西没有抬头，只是翻了一页书，视线依旧停留在文字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和老友闲聊：“达鲁伊，云隐村未来的‘雷影候补’。说实话，我以为你会更晚一点才到。”
巨岩下方五十米处，一个深色皮肤、留着白色刘海遮住左眼的青年正挠着后脑勺，一脸“真麻烦”的表情。他的护额绑在肩膀上，右臂上刻着“雷”字纹身，那把宽大的折叠大刀慵懒地扛在肩上。
“没办法，boSS催得紧。”达鲁伊叹了口气，目光却在瞬间变得锐利，“而且，听说大名鼎鼎的‘拷贝忍者’带着一群暗部把岩隐的爆破部队给全灭了。为了不让云隐的部队也变成尸体，我只能稍微勤快一点了。”
卡卡西终于合上了书，小心翼翼地将其塞进忍具包的防水夹层里。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水渍，那只露在外面的死鱼眼微微弯起：“勤快是好事，但有时候，勤快也是会死人的。”
“试试看吧。”
话音未落，达鲁伊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没有任何结印的前摇，纯粹的瞬身术爆发。泥浆飞溅中，一道黑色的雷光如同撕裂夜幕的毒蛇，瞬间跨越了五十米的距离，直刺卡卡西的咽喉。
岚遁·励挫锁苛素！
卡卡西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就在雷光即将触及他皮肤的刹那，他的身体极其违和地向后仰倒，脊椎仿佛没有骨头般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滋——！
雷光擦着他的鼻尖掠过，烧焦了几缕银发。
“好快。”卡卡西心中暗道，动作却丝毫不慢。他在后仰的同时，单手撑地，整个人如同陀螺般旋转腾空，右腿裹挟着凌厉的风压，狠狠抽向达鲁伊随后而至的大刀。
铛！
血肉之躯与精钢大刀碰撞，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的脆响。
卡卡西的裤腿下，隐约闪过一丝金属的冷光——那是第一兵工厂特制的“轻量化液压护胫”，能瞬间爆发出一吨以上的踢击力。
达鲁伊只觉得虎口一麻，扛在肩上的大刀险些脱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借着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向后滑行卸力，双脚在泥泞中犁出两道深沟。
“这不是体术。”达鲁伊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眼神凝重，“木叶的技术已经能让普通的一脚产生这种威力了吗？”
“时代变了，达鲁伊。”卡卡西落地，没有摆出传统的忍者起手式，而是自然垂手，指尖微动，似乎在调整什么，“省力，高效，这就是现在的木叶。”
“无聊的借口。”
达鲁伊冷哼一声，双手飞快结印，查克拉在掌心疯狂压缩，“岚遁·激光戏法！”
数十道刺目的光束从他手中绽放，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追踪导弹，铺天盖地地罩向卡卡西。这种忍术兼具了雷遁的速度和水遁的柔韧，极难躲避。
面对这密不透风的攻势，卡卡西没有结印使用土流壁防御，而是缓缓拉起了歪斜的护额。
那只猩红的三勾玉写轮眼在雨幕中骤然亮起。
“虽然岚遁很快，但只要是查克拉引导的攻击，就有轨迹可循。”
下一秒，卡卡西动了。
他在光束的缝隙中穿梭，动作简洁到了极点。侧身、低头、滑步、起跳。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恰到好处，他早就预知了每一道光束的落点。一道道致命的激光擦着他的衣服飞过，焦热的气流卷起他的银发，却始终无法伤及他分毫。
达鲁伊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就是……写轮眼吗？”
“抓到你了。”
卡卡西的声音突兀地在达鲁伊耳边响起。
在避开最后一道光束的瞬间，卡卡西已经欺身而进。他反手握着一支苦无，苦无的尖端缠绕着高频震荡的淡蓝色查克拉流——“千鸟”的性质变化运用，“千鸟刃”。
从佐助那里抄的。
达鲁伊反应极快，宽刃大刀横扫，试图逼退卡卡西。
但卡卡西没有退。他的苦无精准地刺在了大刀的受力节点上，高频震荡瞬间破坏了刀身上的查克拉附着。紧接着，他左手成掌，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硬币大小的装置。
嗡——！
装置贴上达鲁伊胸口的瞬间，爆发出一股刺耳的声波脉冲。
云隐特有的雷遁查克拉铠甲，在这股针对特定频率的声波冲击下，竟然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和停滞。
“什么？！”达鲁伊大惊失色。雷遁铠甲是云隐忍者的招牌防御，竟然被一个小小的装置干扰了？
高手过招，一刹那的停滞就是生死之别。
卡卡西的眼神古井无波，右膝狠狠顶向达鲁伊的腹部。失去了雷遁铠甲的缓冲，这一记膝撞结结实实地轰进了肉里。
“咳！”
达鲁伊喷出一口苦水，身体弓成了一只大虾，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碎了后方的一块巨岩。
烟尘四起。
卡卡西没有追击，他站在雨中，轻轻甩了甩苦无上的水珠，左手按着耳机，低声说道：“数据收集完毕，云隐雷遁铠甲的频率波段确认，我回去后会上传至兵工厂数据库。建议下一批‘破法者’震荡雷进行针对性调整。”
“收到，卡卡西队长。”耳机里传来鹿影冷静的声音，“另外，九点钟方向有两名云隐暗部正在接近，距离八百米。”
“知道了。”
卡卡西切断通讯，看向废墟中缓缓站起的达鲁伊。
达鲁伊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中原本的懒散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忌惮。
“刚才那个……不是忍术。”达鲁伊死死盯着卡卡西，“专门针对雷遁铠甲的声波武器？你们早就把云隐研究透了？”
“只要是术，就有弱点。只要有数据，就能解构。”卡卡西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冷酷，“达鲁伊，你是个天才。你的‘岚遁’很强，你的剑术也很犀利。但你不可能没有破绽的。”
“破绽？”达鲁伊气极反笑，身上黑色的雷电开始疯狂涌动，那是他作为“黑色雷遁”继承人的骄傲，“那就让你看看，有些力量是不是靠那些小玩具就能破解的！”
雷遁·黑斑差！
黑色的雷电化作一头狰狞的猎豹，带着凶悍的气息扑向卡卡西。这股查克拉的密度之高，甚至让周围的雨水都在瞬间被电解气化。
卡卡西看着那头咆哮而来的雷兽，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不懂吗？并不是我在针对你。”
卡卡西稳稳地查克拉注入了手中的苦无。
随着查克拉的注入，苦无的握柄处弹出一截精密机械结构，瞬间延展成一把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短刀——那是结合了查克拉金属与科学忍具技术的“白牙二代”。
“而是整个时代，都在针对你们。”
卡卡西的身影瞬间消失。
这一次，没有花哨的躲避，没有精密的计算。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白光，在黑色的雷电中一闪而逝。
旗木流刀术·斩虚。
黑色的雷豹在半空中凝固，随后从中间整齐地一分为二，化作漫天逸散的电弧。
那道白光穿透了雷兽，也穿透了达鲁伊的防御。
两人背对而立。
雨，越下越大了。
滴答。
一滴鲜血顺着达鲁伊的脸颊滑落，他的左肩处，护甲整齐断裂，一道宽长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如果刚才卡卡西的刀再偏一寸，断的就不是护甲，而是他的脖子。
达鲁伊握着大刀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的忍术被针对，他的防御被破解，甚至连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和反应，在对方那种精密到毫巅的战术辅助下，都显得如此笨拙。
“为什么不杀我？”达鲁伊没有回头，声音沙哑。
“杀你很容易。”卡卡西收起短刀，重新拉下护额遮住写轮眼，语气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但杀了你，雷影那个暴脾气大概会真的发疯，不顾一切地发动全面战争。现在的木叶虽然不怕，但鸣人那小子说，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他转过身，看着达鲁伊的背影：“回去告诉雷影，这场战争的胜负，不在于你们能杀多少人，而在于你们能撑多久。你们的粮道断了，情报网漏了，就连引以为傲的忍术体系，在新的规则面前也已经过时了。”
“达鲁伊，云隐已经输了。在你们决定和岩隐结盟的那一刻起，就输了。”
达鲁伊沉默了许久。
“话就这么多，”卡卡西从忍具包里重新拿出那本《亲热天堂》，一边翻开一边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你自己慢慢体会，作为一个爱学习的孩子，我要开始看书了。”
“对了。”
走了几步，卡卡西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这附近埋了三十颗感应地雷，建议你走的时候小心点，别踩到了。那是最新型号，威力挺大的。”
看着卡卡西消失在雨幕中，达鲁伊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伤口。
他突然觉得手中的大刀无比沉重。
“这就是……漩涡鸣人的木叶吗？”
达鲁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踉跄着向反方向走去。
……
数百里外，木叶第一兵工厂，核心控制室。
巨大的全息地图悬浮在空中，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红蓝两色的光点。
“卡卡西赢了。”佐助淡淡地说道，“达鲁伊正在撤退。”
“意料之中。”鸣人将棋子轻轻落在地图上代表‘云隐’的位置，“卡卡西知道怎么用最小的力气打最疼的脸。达鲁伊是个很好的传声筒，他的挫败感，会比任何情报都更能打击雷影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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