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一看到杨珍珍这个样子，走上前，“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杨珍珍带着哭腔，“你这孩子是不是要吓死我？你多大一丁点人啊就敢脱衣服下水救人？你会游泳吗？你知道水多冷吗”？
她听自己闺女说是去上次去过的颐和园玩，又是跟朋友一起，懒得出门，就没跟着，想不到差点出意外。
林知一赶紧哄人，“我没下去，这不是还好好的”。
杨珍珍一巴掌拍她背上，“要不是时清拦着，你是不是就下水了”？
林知一赶紧认错，“我错了，我错了，下次有人落水，我顶多找根竿子拉一下，绝不下水”。
杨珍珍红着眼睛盯着她，“你保证”。
林知一：“我保证”。
时清重新穿了身厚衣服，走到陆明娟那里，拿出从家里带来的林知一旧衣递给她，“先把衣服换一下”。
他本不想妻子的衣服流到别人手上，可家里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衣服，就只能把一一已经不喜欢穿的带来。
余光瞄到岳母拍了妻子一下，眼神暗了暗。
他今天被妻子的行为吓到心脏乱跳，他想骂她，想凶她，可他又舍不得，暗戳戳的把事情透露给自己的岳母，让岳母来说说她。
陆明娟在卢小小的帮助下一边换衣服，一边偷摸看林知一和杨珍珍的相处。
林知一的妈妈对她可真好，她想起自己妈妈在世时，对自己也好，可从不曾像林知一妈妈对林知一那样，哪怕嘴里全是责备，可期望全是要她好。
喉头哽得难受，酸的涩的滋味都往上涌。
时清给送了衣服就又出医院去买饭了，一大清早出的门，折腾到快下午一点钟。
时清提了包子馒头，一些饭菜，还有烤鸭，大家分着吃。
杨珍珍边吃边套陆明娟的话，“你哥哥在家吗？”她在闺女那里知道了点这姑娘的家庭状况。
陆明娟点头。
杨珍珍叹气，“你哥哥知不知道你跑出来干傻事？他要知道了得多伤心”。
陆明娟咬着嘴里的包子嚼了半天，没能咽下去。
眼泪说掉就掉。
“哎哟，哎哟，哎哟，别哭别哭别哭，先吃饭，啊！”杨珍珍手忙脚乱给她擦脸。
陆明娟抽噎几下，看着妈妈一样的杨珍珍，心里藏着的事再也憋不住，“我哥哥被人打了”。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一身血躺在我们家门口，他流了好多好多血……”
“我哥在家养伤，没有收入来源，我们兄妹俩在家就要吃闲饭，我爸爸说他养不起那么多吃白饭的，就把在家养伤的哥哥赶出家门”。
“那么冷的天，我哥就那样被他扔在了外面，等我放学回家，人都差点冻死了”。
她求了很久，又有周边邻居骂她爸爸心狠，她爸爸抹不开面子才答应让他们回家。
“他还找个男人收了人家聘礼让我嫁了，那男人年近四十够做我爹了”。
“我一直在想要是没有我，我哥应该就能活得轻松点，不用那么拼命，他就能好好的”。
顾卫东的妹妹听得一阵火大，“你爸爸这是在包办婚姻，这种行为是违法的”。
“你怎么不去找妇联”？
陆明娟吸了吸鼻子，“我们去找过，妇联的人上门来调解过好多次，但人走后他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根本没有用”。
“哥哥在家的时候还好，哥哥要是不在家，他们连饭都不给我吃”。
顾卫东的妹妹还想说话，被他叫住，“顾青，先吃饭”。
杨珍珍也劝陆明娟，“别伤心，先把饭吃了，你今年读几年级了”？
陆明娟抽噎了一下，机械性的又咬了一口包子，“今年就要高中毕业了”。
杨珍珍宽慰，“那你这是多想不开呀？都临门一脚了，你此时才更该好好努力，只要考上大学就好了，到时候国家有补贴，大学毕业就能分配工作，这好日子就在眼前了，怎么能放弃”？
陆明娟，低头不说话，连眼前的这几天都过不去了，哪里还能想以后。
陆明娟本是要住院观察的，但她坚持说输液后好多了不需要住院，要跟着大家一起回家。
林知一一群人不放心，决定把她送到家，就连顾家姐弟也跟着一起。
顾明娟想说不用送，可这一群人就没人能放心，别错个眼，又跑去跳湖了，岂不是白救了，非得送到家，见到她的家人不可。
一群人随着陆明娟进了她家住的大杂院，刚进院子就听到端着盆水往外倒的妇女阴阳怪气的叫嚷。
“哎哟喂，看看这是谁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陆明娟低着头告诉众人，“这是我后妈”。
顾青在医院从陆明娟嘴里多少知道点她家的情况，听到这话就翻了个白眼，“大冷天的你戴遮阳帽啦？一副阳气不足的样子”。
陆明娟的继母本来说了话就想回屋栓上门把人锁外头，让一大早起床后就不见人影的陆明娟吃碗闭门羹，听了这话气得抬手指着顾青就骂。
“哪来的小娼妇，管闲事管到我家来了”！骂完转身进屋直接摔上门。
顾青听了气得想打人，她回头看了眼自家哥哥，不能给他招祸，可又气不过，气得只喘粗气。
对着关上的门骂回去：“你才是娼妇，你全家都是娼妇”。
陆明娟快哭了，转身垂着头不敢看众人，只催促，“你们回去吧，我家的事你们没法管的”。
林知一看着这情形，这样的家庭尽早脱离才是上策，住在一个屋檐下，生存都捏在别人手里，下场只能是被吃干抹净。
可一群人没人会问为什么不离开，两个孩子没有工作没有钱，离开这里能到哪里去？别离了这里连个住处都没有。
林知一家里有很多空房间，有住的地方，她甚至养得起他们兄妹俩，可陆明娟的哥哥陆向阳是个小偷，家里有杨珍珍在，她也不敢把人往家里领，损失点钱财是小，伤了杨珍珍那才是真的后悔药都没得吃。
叹口气转身，她不是神，能力有限，若再过两年，政策放宽，她或许能帮她哥找个工作，就能脱离这样的原生家庭。
一群人刚跟着转身，就遇到往外面急急走来的陆向阳，他头上包着纱布，脸色苍白，见到林知一夫妻两个熟人连招呼都顾不上打，越过人群直直走到陆明娟身边。
红着眼睛问陆明娟，“你这一整天上哪去了”？她知不知道自己都快急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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