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边缘的临时洞府内,混沌灵气如活物般流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法则初生般的温润质感。洞府四壁隐约浮现银紫色时空纹路,那是混沌乾坤鼎彻底修复后外溢的法则共鸣——鼎身悬浮于宁一身前,古老纹路如血脉搏动,每一次光芒流转都似在驯服与吞吐整片雷泽的雷霆精华,令万雷俯首,化作鼎身纹路间游走的细碎电芒。
三日前秘境崩塌的创伤已彻底愈合,但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时空裂隙特有的冷冽,与混沌能量的温润交织成独特的“鼎归之息”。宁一缓缓睁开眼,时空之瞳中银紫色光芒刺破空气,透过鼎身清晰看到内部浮现的混沌道宗遗迹投影,十八道模糊黑影在投影中一闪而逝,带着极致凌厉的杀伐气息,仿佛跨越万古而来。
“鼎已修复,还解锁了混沌道宗的影卫传承。”宁一语气沉稳,目光扫过身侧的婉婷、影舞、无疆,“玄魇尊麾下势力庞大,秘境一战我们虽侥幸击退三名仙君后期圆满修士,却也暴露了人手不足的短板。仅凭我们四人,难以长期抗衡这般强敌,更遑论应对未来的归墟之劫。我要建立一支影卫,作为藏在阴影中的利刃。”
婉婷、影舞、无疆三人气息已稳定在仙君中期圆满,闻言纷纷颔首。婉婷的诛仙四剑悬浮周身,其中一柄剑格处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那是秘境中为格挡攻向宁一的致命一击所留,她坚持不修复,说是“警醒之痕”;影舞指尖萦绕的暗影之力中,偶尔闪过一丝金芒,那是宁一时空之瞳在她重伤时渡入的保命法则,尚未完全吸收;无疆把玩的混沌母矿边角料,被雕成了粗糙的四人背靠背轮廓——正是秘境最后时刻的阵型,他时不时用指尖摩挲着“宁一”的位置。
“影卫需具备何种实力?”婉婷指尖轻触诛仙剑锋,剑身嗡鸣如问,金色剑气在她指尖凝成一缕发丝般的细线。
“低于我一个大境界,但可越阶刺杀。”宁一目光扫过三人,“玄仙斩仙君,金仙困道仙——此非境界压制,而是‘暗影法则’的碾压。”
影舞眼中暗芒一闪,身形骤然虚化半寸,又瞬间凝实:“就像我在雷泽中猎杀高一小境的妖兽,凭暗影隐匿绕后,从未失手?”
“正是。”宁一点头,混沌乾坤鼎突然漾起一圈光晕,“但影卫需将‘配合’炼成本能:婉婷的剑阵困敌,你的暗影引路,无疆的器物破防,再加上专属刺杀功法与鼎内秘境打磨,方能实现跨两大境界秒杀。”
无疆摩挲着手中的四人轮廓矿料,忽然抬手引雷泽天雷入洞府,雷光在矿料表面蚀刻出天然混沌纹:“影卫的器物,需能承载这般爆发力。”
“分工行事。”宁一不再多言,“三日后,混沌谷汇合。”
三人即刻动身。婉婷前往混沌谷布阵,并未直接刻阵,而是先以诛仙剑意刺入地脉九处节点,每一剑都激起混沌潜流的震荡回响,直至九道回响频率完全同步,她才凌空书篆,金色剑纹如活物般自行编织成“九宫诛仙阵”——阵成刹那,谷中落叶悬停三息,仿佛时间被剑意切割,连周遭蚊虫都不敢振翅。
影舞则在雷泽中筛选候选者,她散布九道“暗影饵”——能映照触碰者内心贪嗔痴的幻象。初始聚拢的27人中,11人因对饵显露出过度渴望或恐惧被直接淘汰,余下16人经历“暗影追杀”时,影舞化身九道虚影同步测试,最终仅9人能在所有虚影的扑杀中坚持到最后,未显露出丝毫退缩。
无疆留在洞府铸器,他取混沌母矿边角料,刻意引雷泽天雷反复淬炼,雷光在矿料表面蚀刻出天然混沌纹。问心镜成时,镜背竟自行浮现出9名候选者模糊的面容轮廓——此镜已初具“预兆之能”,属性检测柱则被他嵌入一枚雷晶核心,能更精准地感知修士先天属性的纯度。
三日后,混沌谷已初具道场雏形。9名候选者衣衫褴褛,眼神中带着警惕与坚韧,境界从真仙初期到玄仙初期不等,静静站在谷中央空地上。
“第一关,问心。”宁一挥手激活问心镜,镜面瞬间亮起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芒,“镜中会浮现你们最恐惧的场景,心神失守者,即刻淘汰。”
候选者依次上前照镜。一名地仙初期女修照镜时,镜中突然浮现师门被屠的血腥景象,她指甲狠狠刺入掌心,血流如注却咬牙低诵师门秘传静心咒,眼中血丝密布却始终未曾移开目光——镜面最终映出她背后一道微弱的守护虚影,那是她师尊临终前打入她神魂的“护心咒”。宁一微微颔首:“执念纯粹,可塑。”
而另一名真仙中期修士,镜中浮现自己道基崩溃、修为尽失的惨状,他顿时面露惊恐,转身便要逃离,刚迈出两步就被影舞化作的暗影缠住脚踝,拖出选拔场地。此时,候选者剩余8人。
“第二关,属性适配。”宁一指向身旁的属性检测柱,“将手放在柱上,适配度低于50%者,淘汰。”
8名候选者逐一上前。一名真仙后期修士手触检测柱时,光芒骤亮又骤然黯淡,柱身竟浮现出细微裂纹——检测显示他体内存在“双属性冲突”,早年强行融合冰火灵根导致根基隐性破损。他跪地哀求,宁一却摇头弹入一缕混沌气:“此气可保你百年根基不崩,另寻他路吧。”此时,候选者剩余7人。
轮到一名真仙中期的少年时,检测柱光芒停在49%的临界点,恰好低于标准。柱身显示他属性极其斑杂,金木水火土皆有涉猎,却无一项突出天赋。正当他黯然转身,准备接受淘汰时,身旁的问心镜却突然自行亮起,映出他刚才照镜时的内心景象——面对最恐惧的“被万人围杀”幻象,他竟在心底默算逃生路线的十七种可能,分析每种路线的成功率与风险,无一丝情绪波动。
宁一突然开口:“等等。”
他走到少年面前,目光锐利如刀:“你刚才在幻象中,在想什么?”
“计算如何活下来。”少年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宁一注视他三息,突然颔首:“属性斑杂,却心智如冰,擅长计算与布局。你,破格通过。”
少年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微微躬身,退回队列。他站立时,双脚的位置与肩宽形成了一个精准的等边三角形,这是最利于瞬间向任何方向发力的站姿——一种近乎本能的战斗计算。此为未来的“计算型”影卫雏形,将在团队中负责陷阱布设与逃生规划。
其余6名候选者中,有人目光微闪,似乎对这破格录取心存疑虑。就在这极短暂的骚动萌芽前,婉婷的剑吟、影舞的影曳、无疆手中的矿料震,三者于时空涟漪的同一个褶皱里,产生了源于混沌本源的共鸣。一股无形的威压如精确丈量过的潮水般掠过全场,在触及七名候选者衣角的瞬间便悄然退去。谷中地面,七人脚下三寸之外,一圈浮尘齐齐下陷,形成一个完美的圆,而后又缓缓复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七人(6名合格者+1名破格者)立刻恢复静默,仿佛刚才只是错觉——那是四人无需商议的默契:选拔中,任何不安定苗头都需即刻镇压。此时,最终进入第三关的候选者共计8人。
就在此时,谷外突然传来三道凌厉的神识扫过,婉婷眼神一凝,“九宫诛仙阵”瞬间激活,金色剑影在谷外形成一道无形屏障,神识扫到屏障时便如石沉大海。“是玄魇尊的侦察小队,被阵法惊退了。”婉婷传音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冽。她手中作为阵眼的诛仙剑微微震颤,剑身金光黯淡了一分——九宫诛仙阵每全力运转一次,便需温养三日方能恢复巅峰。宁一颔首,心中暗记:影卫成型前,此阵不可轻易动用。
宁一不为所动,继续说道:“第三关,绝境求生。”他将混沌乾坤鼎掷向空中,鼎口骤然扩大,露出内部漆黑深邃的秘境入口,“鼎内已开辟九幽罡风、熔岩地狱、虚空迷宫等绝地幻境,能撑过三日者,方可成为影卫种子。”
那名玄仙初期的虚空属性修士率先纵身跃入,众人透过鼎口短暂开启的缝隙瞥见内部一景:无数罡风凝成的青色刀刃在虚空中自发编织成迷宫,一道刀刃划过,残留的轨迹竟将空间切出三息不愈合的黑色裂口。其余候选者瞳孔骤缩,却仍咬牙相继跃入。
宁一挥手关闭鼎口,混沌乾坤鼎悬浮在谷中,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外界三日,鼎内三千年——足够凡人王朝兴起覆灭百回,而对这些候选者而言,这只是暗影之路的第一课。”他看向身旁的婉婷与无疆,“这三千年,他们将在绝境中重塑混沌仙基,为后续的属性觉醒与秒杀特训打下基础。”
婉婷望着悬浮的混沌乾坤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九宫诛仙阵已布好,可护谷内万无一失。但玄魇尊已察觉此处动静,我们需加快影卫培养速度。”
无疆擦拭着问心镜上的裂痕,目光扫过悬浮的混沌乾坤鼎:“八人……虽比初选时少一人,但此八人,皆是心志如铁之辈。”他顿了顿,看向那名破格通过的少年,“尤其是这意外之喜,可抵寻常三人。”
宁一抬头望向虚空,时空之瞳骤然刺痛——视野中闪过无法连贯的碎片:一只覆着漆黑臂甲的手捏碎半块道种,但那手上的纹路却不像玄魇尊;归墟海眼中,三道黑袍身影跪地消散,但他们消散前竟在微笑;混沌乾坤鼎碎裂的刹那,鼎内飞出的不是残片,而是十八颗星辰;最后闪过一双他从未见过的、眸中倒映着星海崩塌景象的仙瞳,那眼睑边缘,生长着细密的、如同古老符文般的银色睫毛。瞳孔深处,有一种宁一无法理解的、近乎悲悯的绝望。没有声音,但一种冰冷的战栗瞬间攥紧他的神魂。
景象一闪而逝。宁一按住刺痛的右眼,指缝渗出银紫色的血——这是时空之瞳首次因预言反噬流血。
影舞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但活下来的,都会是怪物。”
婉婷收剑归鞘,看向宁一:“接下来,是等三千年,还是继续下一步?”
宁一抚过混沌乾坤鼎温热的鼎身,感受着鼎内八道挣扎的生命气息:“三千年对他们而言是煎熬,对我们而言……是布局的时间。”
他摊开手掌,掌心浮现星路图的虚影,其中一条支线正指向雷泽深处某处未标注的遗迹:“明日,我们去这里。影卫在鼎内苦修,我们在外界,也不能停下。”
混沌谷内,“九宫诛仙阵”的金色剑影交织成密不透风的防护网,混沌乾坤鼎静静悬浮。鼎身表面的光芒,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缓慢节奏明灭着,每一次明灭的间隔,恰好是凡人的一次呼吸——而在鼎内,便是百日光阴匆匆而过。八道生命在这呼吸般的光暗交替里,正经历着凡人百世也难以企及的淬炼与绝望。而绝望的尽头,便是刃口诞生的寒光。一场跨越三千年的暗影培养,就此启动,而那碎片化的预言与雷泽深处的未知遗迹,为这支新生的暗影力量,埋下了充满变数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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