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应元指着地图:“他们粮草从何而来?后路在何处?贺总兵,你部熟悉地形,挑最精锐、最能山地行军的弟兄,组成数支尖兵队。
由我忠武军的神射手和爆破手配合,趁夜潜出,专袭其粮道、辎重、以及老营外围哨卡!
不必求全歼,但求袭扰不断,让其寝食难安!
同时,在关前设立喇叭,对流民喊话,告知他们只要放下武器,脱离贼营,官府设粥棚接纳,愿回乡者发路费干粮!”
“那……要是他们不听,或者贼寇逼着他们继续攻城呢?” 另一人问。
孙应元眼中闪过厉色:“若贼寇驱民在前,悍然攻城……那我军自然要守关。
弓弩火铳,瞄准的是其后督战的贼寇!至于被挟在前面的乡亲……”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各安天命吧。但我们喊话和粥棚,必须让他们看见!
这是大将军给的机会,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命令下达,关内气氛更加凝重。士兵们默默地检查武器,尖兵队在夜色中如同鬼魅般消失。
关墙上,新设立的简易喇叭开始用带着各地口音的官话和土话,向着对面隐约可见的流民营地喊话,声音在血腥的风中飘荡,带着一种渺茫的希望和沉重的无奈。
与此同时,西南的群山之中,周吉遇接到了陆铮“斩首”与“分化”的密令。
他看着手中那份授权和韩千山派来的两队共计二十四名面无表情、眼神却如寒冰的“净街虎”,深吸了一口潮湿闷热的空气。
“目标:北地教官,杨土司核心头目。手段:不限。时限:越快越好。”
周吉遇对集合起来的、包括自己手下和“净街虎”在内的五十余名精锐低声道,“杨土司的寨子易守难攻,强攻伤亡太大,且会逼迫其他土司彻底倒向对面。
所以,我们要进去,在寨子里把事情办妥。”
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土司内部的细微矛盾(那两个暗中表态的小土司提供了有限帮助),伪装成山民和货郎,分批次、绕远路,艰难地渗透到了杨土司盘踞的山谷外围。
夜幕降临,热带雨林的夜晚并不宁静,虫鸣兽吼交织。
周吉遇带人潜伏在寨子外一处陡峭的崖壁上,利用千里镜观察。
寨子里篝火处处,可以看到一些土兵正在几个汉人装束的男子指导下,笨拙地练习着结阵和操弄弩机。
那些汉人动作干练,指挥若定,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看,那边,最大的竹楼,应该是杨土司的住处。旁边那几栋新建的,守卫明显更多,估计住的就是那些‘教官’。”
周吉遇低声分配任务,“‘净街虎’的兄弟,你们负责清除外围暗哨,并解决那几栋竹楼里的目标。
我的人,分成两组,一组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另一组跟我,直扑杨土司!
记住,尽量用弩、吹箭、短刀,不要弄出太大动静。得手后,以火光为号,按预定路线撤离!”
行动在子时展开。“净街虎”如同真正的幽灵,在黑暗中无声移动,寨子外围几个打瞌睡或警惕性不高的土兵暗哨,被利落地割喉或弩箭穿心。
与此同时,周吉遇手下的人在寨子另一头点燃了几处无关紧要的草棚,火光和喊叫声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走水了!走水了!” 寨内一片混乱,土兵们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
周吉遇带着六名好手,趁机如狸猫般窜向杨土司的大竹楼。楼前两名守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弩箭射倒。
周吉遇一脚踹开竹门,里面灯火通明,杨土司正惊慌地披着衣服起身,旁边还有一个穿着汉人服饰、面容精悍的中年男子,手中已握住了刀——正是“教官”头目之一!
“杨土司!陆大将军问你好!” 周吉遇厉喝一声,手中淬毒的吹箭已激射而出,直取那“教官”头目面门!
同时,他身后两人扑向杨土司。
那“教官”头目反应极快,侧头躲过吹箭,挥刀格开一名袭击者的短刃,竟颇为悍勇,与周吉遇等人缠斗在一起,刀法凌厉,竟有军中战技的影子!
而杨土司则被按倒在地,惊恐大叫。
外面的混乱声、厮杀声越来越近,显然其他“教官”和土兵正在赶来。
周吉遇心中焦急,必须速战速决!
就在这时,竹楼后窗突然破裂,一个黑影滚入,手中短弩连发,两名正欲援救杨土司的土兵亲信应声倒地。
是“净街虎”的人!他们已解决了部分目标,前来接应。
有了生力军加入,形势瞬间逆转。那“教官”头目寡不敌众,被周吉遇一刀砍在腿上,踉跄倒地,随即被乱刃分尸。
杨土司吓得魂飞魄散,裤裆湿了一片,连声求饶。
“带走!” 周吉遇下令。两名手下架起瘫软的杨土司,众人迅速从后窗撤离,消失在黑暗的密林中。
身后,寨子里火光冲天,喊杀声、怒骂声、还有土兵无头苍蝇般的奔跑声混作一团。
他们按照预定路线狂奔,直到一处预先安排好的隐蔽山洞才停下。清点人数,阵亡三人,伤七人,但成功击毙至少五名“教官”,并生擒了杨土司。
周吉遇喘着粗气,看着洞外依旧能映红天际的火光,心中并无多少喜悦。(斩首成功了,但只是拔掉了露出来的钉子。
那些训练土兵的方法,那些淘金的设备和人,还有背后真正的指挥者……还在暗处。
杨土司不过是个傀儡,他知道的恐怕有限。) 果然,初步审讯,杨土司只知道那些“教官”是“北边来的贵人”派来的。
许诺帮他称霸怒江流域,并教授采金炼金之法,所得“贵人”分大头。
至于“贵人”具体是谁,如何联系,他一概不知,只见过一个戴面具、声音嘶哑的“使者”。
就在周吉遇思索下一步时,派出去侦查的一名手下带回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他们在撤离路线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足迹和丢弃的物品。
不属于土兵,也不像他们的人,痕迹很新,似乎……有另一伙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寨子的动静,甚至可能跟踪了他们一段距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吉遇背脊发凉。这西南的迷雾,似乎永远也拨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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