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孙御白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安咏冶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强大和无情。也许他的暴躁和刻薄只是一种保护色,保护那个在末日里失去了太多、害怕失去更多的人。
这个认知没有让孙御白感到安慰,反而让他更加困惑。
如果安咏冶真的有感情,如果他们之间不只是占有和被占有的关系,那他的顺从和隐忍又算什么?他为了生存而放弃的尊严和自我又算什么?
没有答案。
只有黑暗和炎热,以及远处传来的、不知是谁的啜泣声。
孙御白闭上眼睛,试图入睡,但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安咏冶听到问题时的表情,那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震惊和恐惧。就好像孙御白不是问了一个问题,而是揭开了一个安咏冶自己都不敢面对的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孙御白终于要陷入睡梦中时,他感觉到床垫下沉。他睁开眼睛,看见安咏冶坐在他床边,黑暗中,那个男人的眼睛像两点微弱的星火。
“我睡不着。”安咏冶说,声音里有一种罕见的脆弱。
孙御白没有动,只是看着他。
安咏冶伸出手,手指轻轻拂过孙御白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他低声说,“那样我就不会这么...”
话没有说完,但孙御白明白了。不会这么困扰,不会这么矛盾,不会这么失控。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孙御白问。
安咏冶的手指停在他的下颌线上。“因为杀了你,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孙御白心中某个一直锁着的房间。
他坐起来,面对安咏冶,在昏暗的光线中寻找对方的表情。安咏冶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愤怒和嘲讽,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某种孙御白不敢定义的情绪。
“安咏冶。”孙御白轻声说。
“别说话。”安咏冶打断他,“什么都别说。”
然后他俯身,吻住了孙御白。
这个吻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没有强迫,没有征服的意味,甚至没有情欲。它很轻,很温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意味,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孙御白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接受这个吻。
他能尝到安咏冶嘴唇上的咸味,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他能感觉到安咏冶的手在颤抖,这个总是表现得很强大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一层薄冰。
吻持续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当安咏冶退开时,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神闪烁不定。
“睡吧。”他说,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再次背对孙御白。
孙御白躺回去,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安咏冶的温度。他的心中充满了混乱的情绪——困惑、不安,还有一丝他不敢承认的悸动。
那一夜,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而他知道,安咏冶也没有睡,因为整个夜晚,他都能听见那个男人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声。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深的,但在这地下监狱里,黑暗从未真正离开。孙御白盯着天花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无论他愿不愿意,无论安咏冶承不承认,他们已经被某种东西牢牢绑在一起,不只是生存的依赖,不只是权力的游戏,而是某种更深、更复杂的东西。
而那东西,可能比监狱的铁栏更难逃脱。
第二天早晨,监狱的例行检查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陈立再次出现在牢房外,这次他的表情更加严肃。“安咏冶,有人要见你。单独。”
安咏冶从床上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已经皱巴巴的衬衫。“又是哪个基地的代表?”
“不是。”陈立说,“是余扬。”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孙御白看见安咏冶的背脊微微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终于要亲自审问我了吗?”安咏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讽刺,“我以为大名鼎鼎的余扬指挥官不屑于做这种小事。”
陈立没有接话,只是打开牢门。“请。”
安咏冶看了孙御白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跟着陈立离开了。铁门再次关上,孙御白独自留在牢房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余扬亲自见安咏冶,这绝对不是好兆头。
作为北城基地的实际掌控者之一,余扬很少亲自处理囚犯事务,除非涉及重大战略决策或极度危险的人物。
安咏冶显然属于后者。
孙御白在牢房里踱步,汗水不断从额头滴落。炎热一如既往,但他的心比天气更焦躁。
三个小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孙御白立刻站起来,走到牢门边。
但出现在走廊里的不是安咏冶,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大约三十多岁,穿着北城基地的行政制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孙御白?”女人的声音平淡得像在核对名单。
“是我。”
女人打量了他一番,眼神像在评估一件物品。“跟我来。”
“去哪里?安咏冶呢?”
“安咏冶正在接受审问。”女人简短地说,“指挥官要见你。”
指挥官是谁?孙御白的心沉了下去。是余扬吗,余扬要见他?为什么?他和安咏冶的关系在北城基地应该不是秘密,但作为“安咏冶的玩物”,他本不应该引起余扬的注意。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女人打断他,“只需要服从。”
孙御白沉默了一瞬,然后点头。
反抗没有意义,特别是在北城基地的核心地带。他跟着女人离开牢房,穿过昏暗的走廊,乘坐升降梯来到地面。
突然的光亮让他眯起眼睛。
他已经在地下待了太久,几乎忘记了阳光是什么样子。虽然只是透过走廊窗户照射进来的光线,但相比地下的昏暗,已经足够刺眼。
他们穿过几道安全检查站,最后来到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女人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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