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宋兴华、王政委和熊参谋长。
“兴华，你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回来？”王政委有些担心地问。
“说不准。”宋兴华实话实说，“快的话，三个月拿下九州。慢的话……可能要半年。这期间，军区就交给你们了。”
熊参谋长拍拍胸脯：“你放心！有我们在，东北乱不了！”
宋兴华点点头，他穿上军大衣，走出了司令部。
沈阳城西，有一片新建的住宅区，青砖院墙，门口有卫兵站岗。
宋兴华走进其中一栋小院时，天已经黑了。
院子里有棵松树，叶子掉光了，枝干在月光下显得嶙峋。屋里亮着灯，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女人坐在桌前写东西的身影。
宋兴华敲了敲门。
门开了。程欣站在门口，穿着件蓝色的棉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看到宋兴华，她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几天忙吗？”
“再忙也得来看看你。”宋兴华进了屋，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屋里很暖和，炉火烧得正旺。桌上摊着稿纸和照片，是程欣在东北三省拍摄根据地土改照片，还有一些参军、拥军盛况等等。
“吃饭了吗？”程欣问。
“还没。”
“等着，我给你下碗面。”程欣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宋兴华坐在桌前，随手翻看着稿纸。程欣的字很清秀，文章写得也好，细腻而又附带温情。
“看什么呢？”程欣端着面出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打卤面，上面还卧着荷包蛋。
“看你写的文章。”宋兴华接过碗，“写得真好。”
程欣脸微微一红：“别夸我。比起你做的事，我写的这些算什么。”
两人面对面坐下，安静地吃面。屋子里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和炉火噼啪的轻响。
吃完面，程欣收拾了碗筷，给宋兴华泡了杯茶。她坐在对面，看着他，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宋兴华说。
“你要去打日本本土了，对吗？”程欣轻声问。
宋兴华点点头：“下个月出发。”
“危险吗？”
“打仗哪有不危险的。”宋兴华笑了笑，“但这次，我有把握。”
程欣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我……我能跟你去吗？我是记者，应该记录历史……”
“不行。”宋兴华打断她，“太危险。登陆作战，子弹不长眼。你在后方，等我消息。”
程欣抬起头，眼睛有些发红：“可我想陪着你。”
宋兴华心里一软。他伸手，握住程欣的手。她的手很凉，手指纤细。
“等我回来。”宋兴华说，“等我打下日本，接你过去。到时候，你写一篇《东京解放纪实》，好不好？”
程欣破涕为笑：“那说好了。不许骗人。”
“不骗人。”
两人又聊了很久。宋兴华给她讲在朝鲜的见闻，讲那些重建家园的百姓，讲孩子们终于能上学读书的喜悦。
晚上九点，宋兴华起身告辞。
“我送你。”程欣说。
两人并肩走在沈阳的街道上。雪又下了起来，细碎的雪花在路灯下飞舞，像漫天的萤火。街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巡逻的战士经过，看到宋兴华，都会立正敬礼。
“就送到这儿吧。”在一个十字路口，宋兴华停下脚步，“天冷，你早点回去。”
程欣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条围巾：“给你织的。戴着，别冻着。”
灰色的羊毛围巾，织得很密实。宋兴华接过来，围在脖子上，很暖和。
“谢谢。”他说。
“一定……要平安回来。”程欣的声音有些哽咽。
“一定。”宋兴华郑重承诺。
他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去。程欣还站在路灯下，雪花落在她肩头，像披了一层银纱。她挥了挥手。
宋兴华也挥了挥手，然后大步向前，消失在夜色中。
......
三天后，第一批物资准时出现在八路军各部队驻地附近。
二野司令部设在河南新乡。这天早晨，侦察兵在驻地西面二十公里的山沟里，发现了一大批麻袋。麻袋堆得像小山一样，拆开一看，全是白花花的大米。
消息传到司令部，刘司令亲自去看。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粮食，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眼圈都红了。
“宋兴华啊宋兴华……”刘司令喃喃道，“你这是救了百万将士的命啊！”
同一时间，三野、四野、五野，以及各个警备兵团，都收到了类似的“天降之粮”。除了粮食，还有整箱整箱的药品、棉衣、炮弹。
杨部长从太原打来电话，声音激动得发抖：“兴华！物资都收到了！全部收到了！前线部队现在士气大振，都对你表示感谢！”
宋兴华握着话筒，笑了笑：“不是老天爷，是人民的支持。”
这话说得巧妙。既没暴露系统，又把功劳归给了人民。又过了一天，两个兵团的番号和司令人选确定下来。第16兵团，司令孔名臣，副司令丁伟、陈大海，政委马玉，副政委张友、陈峰，下辖2纵、3纵、9纵；第17兵团，司令李云龙，副司令孔捷、王振国，政委刘建军，副政委李文英、孙永胜，辖4纵、5纵、6纵。
接下来东北军区像一台精密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南下兵团的六个纵队开始集结。汽车旅的卡车排成长龙，将部队从驻地运往铁路枢纽。战士们背着行囊，扛着枪，唱着军歌登上火车。家属们来送行，有母亲给儿子塞煮鸡蛋，有妻子给丈夫补扣子，有孩子抱着父亲的腿不让走。
车站上，离别与壮志交织在一起。
宋兴华亲自到沈阳车站送行。他站在月台上，看着一列列军列驶出站台，汽笛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
孔名臣和李云龙来向他告别。
“司令，我们走了。”孔名臣敬礼。
“记住我说的话。”宋兴华还礼，“不要轻敌，不要冒进。到了华中，听总部指挥。”
“是！”
李云龙咧嘴笑了：“司令，等我们打到武汉，给你发电报报喜！”
“好，我等着。”
军列缓缓启动，逐渐加速，消失在铁轨的尽头。
宋兴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他知道，这些战士中的许多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战争就是这样，一将功成万骨枯。
但他别无选择。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民族，必须有人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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