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之巅,传奇的序章正于云海深处悄然铺展。微风卷着夜露的清冽掠过峰顶,撩起金凡月白道袍的广袖,衣袂翻飞间似有流萤点点,宛若谪仙临尘前的最后驻足。他深吸一口气,喉间滚过云海的灵息,将俗世杂念尽数吐作白雾,只留丹田内那团炽烈的信念——那是要将凡尘踏作通天梯的渴望,在血脉里灼灼燃烧。
青石板小径蜿蜒如银蛇,自峰顶垂落至云海边缘。他迈步时,道靴踏碎夜露溅起细碎银光,仿佛将星子碾了铺成前路。每一步都稳如磐石,青石板在脚下轻颤,似在为这趟注定搅动风云的旅程擂响第一声战鼓。山风里,隐约传来他低沉的自语,混着星子的轻响:金凡此去,当让这仙幻大陆,再记一段凡尘传奇。
身后,夕阳最后一缕金辉沉入云海,天际陡然铺开璀璨星河。星河如一条缀满碎钻的天路,自九霄垂落至铁笔门孤峰,星光在他发梢跳跃,仿佛在为这趟旅程点亮引路灯。他抬手握住虚空,掌心便有星屑凝聚成钥,钥齿转动时发出清越的轻响——这是开启传奇之门的钥匙,也是叩响江湖风云的门铃。
三日前那道劈开幽冥血海的剑光,至今仍在仙幻大陆的长空回荡。血煞老祖在雷光中化为飞灰的刹那,二字便如天火燎原,烧穿了各宗山门的结界。铁笔门前,挑战者的洪流自此再未停歇:十年苦修的剑术天才磨亮剑锋,要借这一战让宗门徽记光耀云霄;野心家磨利爪牙,将斩落金凡的故事锻造成敲开大宗山门的金砖;而云雾深处,神秘探子指间的传讯玉符泛着幽光,背后那道冰冷视线穿透九重云海,将孤峰牢牢锁在视野中央。
古老的朱漆大门在晨雾中缓缓开阖,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混着山风,像巨鲸在深海吞吐浪涛——每一次启合都吞纳着江湖的野望,又将无数滚烫的贪婪与冰冷的恐惧嚼碎在青铜门钉的缝隙里。门内,是铁笔门千年的寂静;门外,是被二字点燃的、沸腾的人间。
孤峰之上,流云成海。金凡盘膝于墨玉巨石顶端,周身三尺外萦绕着淡金色的光晕,那是凡尘仙诀运转时自然形成的结界。流云撞上去便化作柔白的雾霭,顺着光晕边缘流淌,宛如为静坐的他围起一方云池。他眼睑低垂,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静得像千年前沉入寒潭的古玉;身畔,温润的灵光与云海深处奔涌的灵潮共振,发出细若蚊蚋的嗡鸣,那是大道共鸣的序曲。
此地离山门足有十里云海,他却听得比谁都清晰——丹田内的灵海轻轻震颤,山下鼎沸的人声、法器碰撞的脆响、甚至某些修士压抑的心跳,都化作细密的涟漪在灵海中荡开。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终于,要开场了。
铁笔门外,三日前还静幽的山道,此刻已被黑压压的人头填满。击败血煞老祖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让凡尘仙诀铁笔门成了烫手的山芋——人人都想抓在手里。山门前临时支起的木棚下,卖疗伤丹的药童扯着嗓子吆喝,铸剑铺的铁匠抡着铁锤敲打剑身,火星溅在围观修士的锦缎衣袍上,烫出细小的焦痕也无人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越过坊市,死死钉在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上。而人群最前排,三道身影如礁石般扎在汹涌的人潮里,格外扎眼。
让让!都给老子让让!刺耳的喝骂声撕开嘈杂,说话的是个干瘦如豺的中年修士。他裹着身洗得发白的黑劲装,衣料粗粝得像砂纸,肩头扛着柄乌沉沉的鬼头刀,刀身锈迹里还沾着暗红血污。他用手肘狠顶前方修士,将人撞得踉跄后退,自己则像泥鳅般滑到最前排,眼中算计的光比刀上的血污还亮。
黑煞哥,您这是...旁边有修士怯怯开口。
滚开!黑煞啐了口唾沫,鬼头刀往地上一顿,老子今天就是来拿金凡当踏脚石的!只要斩了他,铁笔门不得哭着喊着收我当亲传?到时候老子就是大宗弟子,看谁还敢叫我!他伸长脖子,喉结上下滚动,盯着山门的眼神像饿狼瞅见了羊圈的破洞。
不远处,另有一人长身而立。二十许的年纪,青布长衫洗得发白,领口却挺括如刀削,与周遭的锦缎绣服格格不入。他身姿如崖边劲竹,任凭人潮涌动,脚下方寸之地却静得诡异——人群似被无形剑气逼退,自动在他身周空出一尺见方的圈子。怀中紧抱的古朴长剑剑鞘无华,却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玉色,剑穗是粗麻线搓的,随山风轻摆时带起极淡的锋锐之气。
这位道友看着面生,也是来挑战金凡先生的?有好奇修士凑近。
年轻人抬眼,眸光澄澈如秋水淬过寒铁:在下林风,青霄派弟子。声音不高,却像冰锥穿透嘈杂,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登铁笔,不为名与利,只求一问:金凡道友,我这柄,可配与你手中剑交击否?话音落时,怀中长剑轻吟一声,剑鞘木纹亮起淡青灵光,似在应和主人的战意。
更远处,山道旁千年古松的浓荫里,还站着个灰袍人。斗篷兜帽压得极低,面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幽冷的眸光,像藏在枯叶下的毒蛇瞳。他指间捻着枚巴掌大的玉符,符上刻着两条衔尾古蛇,蛇瞳泛着青铜色的暗光——那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标记。山风掀起他的斗篷一角,露出袖口刺青:两条古蛇正缓缓蠕动,蛇信吞吐间似有黑雾缭绕。
目标已锁定,铁笔门山门,金凡暂未现身。他对着耳后的传音螺低语,声音冷得像千年寒冰,门内灵压波动平稳,应在闭关。外围挑战者共三百二十七人,其中筑基期以上五十六人,需重点关注黑煞与林风。玉符上的蛇瞳骤然亮起,映出他面罩下勾起的冷笑,好戏...该开场了。
轰隆——!
闷雷声自山门深处炸开,震得青石台阶上的苔藓簌簌落尘。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向内拉开,门缝中先是泄出一缕清冽的灵压,如同冰山融水漫过脚背,随即化作洪流奔涌而出,压得最前排的修士齐齐后退半步。原本喧嚣如沸的人潮,忽被投入了万载玄冰,刹那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似被冻住——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黏在那道缓缓展开的门缝上。
林风抱剑的手指倏然收紧,指节泛白,怀中长剑地一声轻颤,剑鞘木纹的青光骤然炽盛;黑煞下意识摸向腰间的传讯符,掌心沁出冷汗,鬼头刀在地上磨出刺耳的擦响;松影中的灰袍人指间玉符烫得惊人,蛇瞳刺青的青铜光几乎要破肤而出,他凑近传音螺,冰冷的指令顺着螺壳传出:门开了,盯紧金凡的每一个动作,若他有异动,立刻传讯。
门缝渐次展成丈许宽,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青冥色,仿佛古神在云海中张开了沉默的巨口。门前的白石阶自门内延伸而出,青石板上凝结的晨露在日光下泛着银光,像一条通往未知的天路,尽头隐在翻涌的流云里,看不真切。
千般野望,万种心机,此刻都被那道缓缓开启的门缝吞了进去。铁笔门的山门,终究在万众瞩目下,为这场注定搅动风云的传奇,敞开了第一道缝隙。而孤峰之巅,盘膝静坐的金凡缓缓睁开眼,眸中云海翻涌,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这江湖,终于要为他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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