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负手立于虚空之中，身前是那只呆萌的虚空鲸饭桶。
他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个刚刚获得新生，正从废墟中萌发出秩序嫩芽的世界。
“咕叽！”
饭桶叫了一声，身前的空间泛起涟漪，一道身影被柔和的空间之力托举着，缓缓浮现。
冷清秋安静地躺着，双目紧闭，呼吸平稳，身上的伤势早已愈合。
只是生命气息依旧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萧衍看了一眼，说道：“你醒了吗？”
话音落下，冷清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曾经空洞无物，此刻却清澈如洗的眸子。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萧衍，这个只存在于她记忆中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轮廓。
“我……我还活着？”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干净的手掌，又看了看周围浩瀚无垠的星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是……神吗？”
冷清秋的声音不再沙哑，恢复了原本的清冷，只是带着一丝不确定。
在她最后的记忆里，自己明明已经耗尽了所有生机，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随即，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映出萧衍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
“不对……我能看见了！”
她清晰地看到了萧衍的模样，看到了他身后那片璀璨的星河，看到了身下那只眨着无辜大眼睛的奇特生物。
失明多年的双眼，竟然重获光明。
“我并不是神，只是一个路过的武者罢了。”
萧衍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洋洋
“你的双眼之前被血脉中的毒素侵占，现在毒素被清除了，自然就能看见。”
“血脉毒素……是你……”
冷清秋猛地想起了什么，那个城西小巷里的神医，那熟悉而温暖的声音，那包散发着草木气息的药材。
还有之前救过自己的酒馆老板。
………..
她怔怔地看着萧衍，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救治，到最后关头的出手，都是眼前这个男人。
“为什么要救我？”
冷清秋不解地问道。她是一个杀手，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罪人。
一个被骗局愚弄到死的蠢货，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被拯救的价值。
萧衍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指了指下方那个正在焕发生机的世界，反问道
“你觉得，那个世界现在怎么样？”
冷清秋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她看到了城市中，人们从麻木和疯狂中清醒，虽然迷茫，但眼中有了光。
她看到了乡野间，枯萎的土地重新长出了嫩芽。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片天地间，曾经让她窒息的绝望气息，已经一扫而空。
“很……好。”
她轻声说道，那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一个她曾经为之奋斗。
却又被无情戳破的幻梦，如今似乎正以一种更真实的方式降临。
“你做的，比我做的要多。”
萧衍淡淡地说道。
冷清秋沉默了，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只是看着下方那个世界，眼神复杂，有悲伤，有释然，最终归于平静。
萧衍不再理会她，只是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世界的中央。
在那里，一颗璀璨如水晶的心脏正静静悬浮着，散发出的光辉融入了这方世界的天地法则，净化着一切污秽。
那是他的无暇剑心。
然而此刻，这颗本该纯净无暇的剑心之上，却缠绕上了一缕缕灰黑色的气息。
那是从那个世界的人心中之前的恶，还有重新滋生出的欲望、贪婪、愤怒、悲伤……
是七情六欲，是红尘万象。
无暇剑心，被污染了。
“咕叽……”
饭桶有些担忧地叫了一声，它能感觉到萧衍的剑心正在变得不再纯粹。
冷清秋也察觉到了那颗心脏的变化，她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也看到了那些正在侵蚀它的“污秽”。
然而，萧衍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可惜与慌张，反而露出了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
“无暇，未必就是最强啊。”
”生而完美，反而限制了它的成长！“
他轻声自语着，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颗正在被红尘万象侵染的无暇剑心。
然后，在冷清秋震惊的目光中，他五指猛然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虚空中响起。
那颗足以重塑一方世界根基，神圣璀璨的无暇剑心，竟被他自己，亲手捏碎了！
无数蕴含着精纯剑意的碎片四散纷飞，萧衍的气息也在这一瞬间，如同雪崩般骤然暴跌。
武皇巅峰……武皇中期……武皇前期……
眨眼之间，他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就跌破了武皇的壁垒，并且还在持续下降。
武王巅峰……武王中期……
很快，连武王境的气息都无法稳定住，最后堪堪停留在了武君的层次。
他体内的混沌剑域剧烈震动，那条由无数剑意组成的星河都差点崩溃，仿佛随时会瓦解。
从一个足以俯瞰世界的强者，跌落到武君，这对于任何武者而言，都是无法接受的毁灭性打击。
但萧衍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慌张，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盘腿坐于虚空之中，没有去理会自身境界的跌落。
也没有去吸收那些散落的剑心碎片，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下方那片正在演变的世界，静静地看着。
失去了无暇剑心的净化，那个世界的发展轨迹似乎又将回到原点。
就在这时，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金色光点从那方世界中升腾而起。
如同受到指引的萤火虫，开始向着萧衍汇聚而来。
那是天道本源，是那个世界对于萧衍再造之恩的感谢，是整个世界最精纯的馈赠。
只要吸收了这些天道本源，萧衍不仅能瞬间恢复实力，甚至可以借此更进一步，成就武帝 。
冷清秋屏住了呼吸，她能感觉到那些金色光点中蕴含的庞大能量。
然而，萧衍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太弱了，没兴趣。”
那些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天道本源，就这么被他像驱赶苍蝇一样，直接挥手驱散了。
他什么都没要，什么都没拿，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
看着城市重建，看着新王诞生，看着文明之火重新燃起，看着善与恶的再次交锋……仿佛一个最纯粹的观察者。
时间，就在这静默的观察中缓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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