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掉在地上的那三秒,我大脑完成了如下流程:
1. 死机。
2. 重启。
3. 弹出错误提示:“听到的内容超出理解范围,是否格式化大脑?”
我选择了“否”,并弯腰捡起手机。
屏幕裂了条缝,像极了我此刻的世界观。
“那个……Elena小姐是吧?”
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尽管它抖得像触电,“您刚才说……什么约?”
法拉利的车门开了。
一条腿迈出来——修长、笔直、裹在黑色丝袜里,高跟鞋的细跟踩在地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像某种宣判。
然后是整个人。
她大概一米七五,加上高跟鞋直逼一米八,金发在晚风里肆意飞扬,碧眼含笑地看着我。
穿着件红色紧身连衣裙,裙摆短得恰到好处,多一寸太俗,少一寸太险。
周围路过的学生全都放缓了脚步。
男生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女生们窃窃私语。
而我,徐小默,二十一岁的穷实习生,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夫妻契约呀。”
Elena走到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某种热烈又危险的花香,像在沙漠里盛放的玫瑰,“前世,我们结婚十七年,很恩爱。”
“后来你死了,我伤心了很久。”
她的中文说得缓慢而认真,每个字都像在念诗。
如果不是内容这么惊悚的话,我可能还会夸她语言天赋好。
“等等等等!”
我后退半步,举起双手做暂停状,“Elena小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
她摇头,金发晃动,“你的眼睛,你的声音,还有你右边耳垂那颗小小的痣——”
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触我耳垂,“看,和前世一模一样。”
我浑身一激灵,弹开三米远。
“您别动手动脚!”
我捂着自己宝贵的耳垂,感觉那里被烫了一样,“而且什么前世今生的,这太不科学了!”
“您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大?或者看了什么奇怪的小说?”
Elena眨眨眼,碧眸里闪过一丝委屈:“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这事儿它就没法信!”
我抓狂,“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前世?我还前世是秦始皇呢您信吗?!”
“你是徐小默,二十一岁,江大计算机系大三学生,现在在柳婉的公司实习。”
她流畅地报出我的信息,“你喜欢吃辣但肠胃不好,睡前一定要刷十分钟手机,紧张的时候会摸鼻子。”
我摸鼻子的手僵在半空。
“还有,”她往前一步,压低声音,“你大腿内侧,有一块浅褐色的胎记,形状像……嗯,用中文说,像一片小叶子。”
我:“……”
救命。
这女人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那地方除了我妈和我自己,就连我室友都没见过!
上次体检医生都是隔着帘子的!
“现在信了吗?”Elena歪头,笑得像个得逞的猫。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大脑正在试图用科学解释这一切:信息泄露?黑客入侵?还是……她真的偷看过我洗澡?!
“你别误会。”
Elena仿佛看穿我的想法,摆摆手,“我没偷窥你,这些都是前世记忆里的。”
“我们曾经是夫妻,这些细节,我当然记得。”
她说得那么坦然,那么笃定。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信了。
如果不是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
“徐小默。”
声音不高,清清冷冷的,却像一盆冰水,把我从头浇到脚。
我僵硬地转身。
柳婉就站在十米外的人行道上。
她换了身衣服,米白色的风衣,头发放了下来,散在肩上。
手里拎着个纸袋,看起来像是……外卖?
她正静静地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和我身边的Elena。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深得像冬天的海面。
“柳、柳总?”我舌头打结,“您怎么……”
“路过。”
柳婉走过来,高跟鞋的声音不疾不徐,“论文指导完了?”
“完了完了!”
“那正好。”
她停在我面前,目光终于转向Elena,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是?”
Elena挑眉,也用审视的目光回看她。
两个女人,一个冷艳如冰,一个热情似火,此刻隔着我,视线在空中相撞。
我仿佛听见了“滋滋”的电流声。
“这位是Elena小姐,她……”
我卡壳了,怎么说?她说她是我前世老婆?
“朋友。”
Elena忽然开口,笑容灿烂,“我是徐的朋友,从国外来看他。”
柳婉的视线落在我脸上:“朋友?”
我疯狂点头:“对对对!朋友!”
“什么朋友需要在校门口用‘前世夫妻’这种开场白?”柳婉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我:“……”
她听见了?她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少?!
“柳总,这是个误会……”我试图解释。
柳婉却抬手,打断了我的话。
她把手里那个纸袋递过来:“给你带的晚饭。”
“你鸽了我的约,总得吃饭。”
我愣愣地接过。
纸袋温热,里面飘出熟悉的香味——是我上次随口提过喜欢的那家煲仔饭。
她居然记得。
还特地买了送过来。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愧疚感:“柳总,其实我……”
“徐。”
Elena忽然插话,手很自然地搭上我肩膀,“这位是你的上司?好年轻漂亮呀。”
她的手心温热,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
柳婉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停顿了大概两秒。
然后,她笑了。
很淡,很轻,却莫名让我后背发凉。
“Elena小姐是吧?”
柳婉伸出手,“我是柳婉,徐小默的实习上司。感谢你在国外还这么关心他。”
Elena松开我,伸手和她相握:“应该的,毕竟我和徐的关系……不一般。”
两手相握,都没立刻松开。
我站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Elena小姐初来乍到,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柳婉先松开手,语气自然得像在闲聊,“需不需要我帮忙推荐酒店?”
“不用啦。”Elena甩了甩金发,“我订了市中心的套房。”
“徐,要不要送我过去?我行李有点多。”
我还没开口,柳婉就接了话:
“恐怕不行。徐小默明天上午要交一份重要报告,今晚得加班。”
我:“???”
我什么时候要加班了?!
柳婉侧头看我,眼神温柔:“忘了?下午我说的,那份市场分析报告,明早九点前要交。”
“我……
“年轻人要以事业为重。”她拍拍我肩膀,力度不轻不重,“Elena小姐,你理解吧?”
Elena眯起眼,笑了:“当然理解。不过……”
她凑近我,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徐,你逃不掉的。”
“明天,后天,大后天……我会一直来找你。”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说完,她直起身,朝柳婉挥挥手:“那今天就不打扰啦。”
“柳总是吧?我们……还会见面的。”
她转身上车,法拉利发出低沉的轰鸣,绝尘而去。
留下我和柳婉,站在渐浓的夜色里。
我抱着温热的煲仔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柳总,那个报告……”
“编的。”柳婉平静地说。
“……啊?”
“我不这么说,你今晚就得被她带走。”柳婉看了我一眼,“那种女人,你应付不了。”
我一时不知该感动还是该害怕。
“但加班是真的。”她补充,“不过不是明天,是现在。”
“现在?!”我看了眼手机,晚上七点半。
“去公司,帮我把下季度预算表整理出来。”柳婉转身往路边走,“我车在那边。”
“柳总,我还没吃饭……”
“车上吃。”
“……哦。”
我抱着煲仔饭,垂头丧气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几步,柳婉忽然停下,回头看我:
“徐小默。”
“在!”
“那个Elena,”她顿了顿,“离她远点。”
“为什么?”
柳婉深深看了我一眼,夜色里,她的眼睛格外亮:
“因为有些人,看着像糖,其实是砒霜。”
我怔住了。
她说完就转身继续走,风衣下摆在风里轻扬。
我站在原地,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她刚才的眼神——那么认真,那么……沉重。
好像她真的在担心我。
而不是上司对下属的那种担心。
去公司的路上,我在副驾驶座闷头吃煲仔饭。
柳婉开车很稳,车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是她一贯的风格。
“好吃吗?”她忽然问。
“好吃。”我老实回答,“谢谢柳总。”
“嗯。”她目视前方,“下次放我鸽子,提前说。饭菜凉了不好吃。”
我噎住了。
“对不起……”我小声说,“真是教授临时找我。”
“苏瑾。”柳婉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她找你聊什么?”
“论文指导,说我的作业不错,想让我修改后参加学术论坛。”
“是吗。”柳婉打了转向灯,“她对你倒是上心。”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教授对学生都挺好的……”我弱弱地说。
柳婉没接话。
车里又安静下来,只有音乐在流淌。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时,她忽然说:
“苏瑾三十岁,未婚,留学回来的博士,学术能力很强。”
她顿了顿,“风评也很好。”
我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哦”了一声。
“但有时候,太好的人,反而要小心。”柳婉轻声道。
我看向她。
她侧脸线条柔和,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柳总,”我忍不住问,“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
“就是……总觉得您好像在担心我被骗一样。”
我挠头,“但我都二十一了,又不是小孩子。”
柳婉沉默了。
车子驶过隧道,灯光在车内快速流转。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就是因为二十一岁,才容易被骗。”
“啊?”
“没什么。”她摇摇头,“到了,下车吧。”
加班到十一点。
其实预算表不难,但我做得心不在焉。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柳婉的晚餐邀约,苏瑾的近距离指导,Elena的“前世宣言”……
还有柳婉那句“离她远点”。
太乱了。
我需要找个局外人分析一下。
于是我掏出手机,点开宿舍群:
【兄弟们,问个事】
【如果你上司(女,31岁,美女总裁)请你吃饭】
【你教授(女,30岁,知性女神)深夜单独指导你论文】
【还有个陌生外国美女(28岁,开法拉利)突然出现,说前世是你老婆】
【这正常吗?】
群里安静了三秒。
然后炸了。
【李大锤:????】
【王胖子:徐小默你他妈做梦呢?】
【赵眼镜:等等,信息量有点大,我捋捋……】
【李大锤:你哪个上司?柳婉?!卧槽!她请你吃饭?!】
【王胖子:苏教授单独指导?!还深夜?!徐小默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贿赂老师了!】
【赵眼镜:外国美女?法拉利?前世老婆?小默,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李大锤:等等!所以你今天鸽了我的开黑,就是去经历这些???】
【王胖子:这不科学!凭什么?!就凭你那张脸?!】
【赵眼镜:从概率学上讲,这三个事件同时发生的可能性低于0.0001%】
【李大锤:徐小默,你现在立刻回宿舍,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看着满屏的感叹号,叹了口气。
果然,不该问的。
正想着怎么回复,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片冰晶,昵称是“Lin”。
备注信息:【我是林冰】
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了。
大佬加我?私人微信?
我颤抖着通过验证。
对方秒发消息:
【林冰:明天下午三点,别迟到】
【林冰:地址发你了】
【林冰:穿正式点,我司对着装有要求】
配图是一张定位截图,还有一行小字:“兼职费已预付50%,请注意查收。”
我赶紧查银行App。
到账通知明晃晃地亮着,数字后面的零让我眼晕。
……行吧。
看在钱的份上。
我回:【好的林总,一定准时到】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再回复。
不愧是高岭之花,惜字如金。
我放下手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明天下午见林冰,晚上还得修改苏瑾的论文,至于Elena……希望她只是开玩笑。
“做完了?”
柳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柳、柳总!您还没走?”
“等你。”
她拿着外套走过来,看了眼我的电脑屏幕,“差不多了,保存吧,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铁……”
“这个点地铁快停了。”柳婉看了眼手表,“走吧,别耽误时间。”
我还能说什么?
只能乖乖保存关机,跟在她身后。
深夜的城市很安静。
车子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我靠在副驾驶座,眼皮开始打架。
今天实在太累了。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柳婉轻声说:
“徐小默。”
“嗯……”我含糊应着。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身边所有人都带着目的接近你,”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你会怎么办?”
我困得脑子转不动:“什么目的……”
“比如,有人想利用你,有人想控制你,有人……”
她顿了顿,“有人只是透过你,看别人的影子。”
这话太深奥了,我理解不了。
“那……就跑呗。”我嘟囔,“跑远点,谁都找不到。”
柳婉笑了,笑声很轻,有点苦。
“跑不掉的。”
她说,“有些缘分,是刻在命里的,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我没听懂,也没力气问。
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感觉,是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有一只手,极轻极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温柔得像一场错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手机震醒的。
六条未读消息。
【柳婉:早。给你批了半天假,下午再去公司】
【柳婉:记得吃早饭】
【苏瑾:小默,昨天提到的参考文献我发你邮箱了】
【苏瑾:下周三下午我办公室有空,我们可以接着讨论】
【Elena:早安我的小丈夫~今天天气真好,想和你约会】
【Elena:[图片]】
(图片是她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的背影,穿着真丝睡袍,金发披散,窗外是城市日出)
我盯着手机屏幕,缓缓地,缓缓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苍天啊。
这修罗场……
是充了VIp会员吗?!
怎么还带自动续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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