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虽然说的小心,也压低了声音,但如意如今的功力不说冠绝天下,也是少有敌手,因此听的清清楚楚。
不过她却并没有太惊讶,毕竟之前听说肖阳突然上位的时候,她就已经有过种种猜想,此时不过是其中一条应验罢了!
只能说,肖阳不愧是枭雄!
只希望他上位报了仇后能善待天下百姓!
这些人走后,如意又趁着年节,小城里有很多在外忙碌了一年的人回乡过年,消息最灵通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打听了一下各大门派的消息。
最后的结果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江湖上数得着的门派,除了凌云宗,都在肖阳的多番打压下解散,彻底销声匿迹。
而留下来的凌云宗,上下都成了肖阳手里的刀,与其说是江湖门派不如说是新的锦衣卫。
而肖阳本身,上位后趁着新年,颇是宣布了几条实用政策,暂时看上去是要好好做这个皇帝的。
只是之后究竟如何,那就要再看了。
不过这些事,就与如意无关了!
因为春天来了,师傅身体也好了很多,两人又要出发了!
碧波镇的杨柳抽出新芽,河水漾开粼粼暖波。
在一个清晨,天光熹微,薄雾未散。
如意扶着老神医上了她提前找人改装好,特意装了弹簧减震的马车上。
行李提前都已放上去了,此时老神医怀里紧紧抱着的,是汇聚了他半生心血、记录着他毕生医术精要及疫病诊治新得的手稿。
他本以为自己可能过不去这一关,就准备把这些整理好,留给如意以后做个参考。
但现在在如意的调理下,他闯过了这一关,突然就发现这些用不上了。
后来在如意的鼓励下,干脆准备自己写一本医书,因此这会很是宝贝的亲自抱着。
这些东西厚厚一摞,被老神医用靛蓝布面包着,准备放在车上最稳妥的位置。
两人也没惊动其他人,只在门口挂上“东家有事外出,归期不定!”的牌子,老神医又掀开帘子多看了几眼,如意就轻轻挥动鞭子,车子立刻就慢慢动了起来,把他们住了近两年的屋子甩在了身后。
马车辘辘,驶过小城还有些湿润的青石板路,穿过初醒的街巷,将粉墙黛瓦、小桥流水的碧波城渐渐留在身后,融入江南无边的春色之中。
车厢内,药香淡淡。
老神医闭目养神,如意则坐在车外,让马儿沿着官道慢行,自己翻看着医书手稿,帮师傅校对,也是另一种学习。
阳光透过路边林间缝隙,在她沉静的侧脸上跳跃。
他们的旅程没有明确的目的地,随心而行。
听说皖南山区有治疗痹症的奇药,便拐道进山,寻访药农,记录药材形性。
闻得湘西有医治“瘴疠”的土法,便不辞辛劳前去,与当地的苗医交流切磋,取其精华,辨其优劣,细细记下。
沿途若是遇到村镇,有病人求诊,他们便停下,或义诊,或收取微薄诊金,治好的病例,其症状、脉象、用药反应,也都被两人工工整整地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册子上,成为医书宝贵的增补。
老神医不再轻易亲自施针,多是坐镇指点,由如意主诊。
于是,她的医术在老神医眼里,便是在实践中愈发精进沉稳。
望闻问切,下药施针,隐隐已有大家风范。
遇到疑难杂症,师徒二人便一同参详,查阅古籍,甚至就地试验新方,将心得感悟,无论成败,皆忠实记录。
这一日,他们行至巴蜀之地,在一处名为“云雾山”的山脚下小镇暂歇。
镇上有位老篾匠,患有一种奇特的头痛症,发作时如锥刺骨,目不能视,寻遍附近郎中都束手无策。
如意仔细诊察,发现其脉象弦急而滑,舌苔黄腻,问及其生活,方知他常年居于潮湿山脚,以编竹为生,湿气侵体,又兼思虑过重,肝郁化火,痰湿上扰清窍所致。
如意以清热化痰、平肝熄风为法开方,又以金针刺其百会、风池、太冲等穴。
三剂药后,老篾匠头痛大减。
师徒二人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留在镇上半月,观察其后续变化,调整方剂,直至其症候基本消除。
他们将此案例详细录入医书,并附上了对西南地区类似湿热环境致病特点的思考。
夜晚,借宿在镇中简陋的客栈,如意刻意加钱多要了几个油灯,整理着日间的医案。
老神医则在灯下,用略显枯瘦却稳定的手,在医书手稿的扉页上,缓缓写下几个字——《程天医鉴》。想了想,又在一旁添上两个小字:“如意 补注”。
“师傅?”如意抬头,看到那行字,微微一怔。
“这部书,是为师一生行医所悟,也是你这孩子跟随为师这些年,一同摸索、验证、增添的心血。”
老神医放下笔,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它不该只冠为师一人之名。你的补注、你的案例、你的新见,同样重要。”
“将来……这部书若能传世,署上我们师徒二人的名字,才算完整。”
如意心中涌起一股热流,鼻尖微酸。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署名,更是师傅对她医术的完全认可,是将传承的重担,郑重地交托于她。
“徒儿……定不负师傅期望。”她轻声却坚定地说。
老神医欣慰地笑了笑,指着窗外隐约可见的、笼罩在夜色与薄雾中的巍峨山影:“明日,我们去云雾山深处看看。”
“听说山巅有处古寺,寺中一位禅师,于调理心神、安魂定志方面颇有独到之处,与医理亦有相通。我们去拜访请教一番,或许对你的针灸安神之法,有所裨益。”
“是,师傅。”如意应下,眼中充满期待。
她知道,他们的旅程,不仅是在地理上行万里路,更是在医道这座无穷无尽的高山上,不断攀登,不断求索。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师徒二人的足迹遍及大江南北。
他们登过嵩山,访过隐居的古道医;他们渡过黄河,与北地的伤寒派大家论道;他们甚至远赴海边,向渔家讨教应对海风瘴气的法门。
医书的手稿越来越厚,里面不仅记载了成千上万的病例、药方、针法,还有对不同地域气候、人群体质与疾病关系的观察。
有对古方的验证与新方的创见,字里行间,凝聚着心血与智慧,也流淌着师徒二人一路相携、更胜家人的温情。
关于皇朝,关于肖阳登基后的“靖安”朝,关于天机山、司徒明等人的消息,偶尔也会随着南来北往的风,零星传入他们耳中。
有说肖阳坐稳了皇位,开始推行新政,打压江湖势力,招安一部分,清剿一部分。
有说北方仍有小股“天机山余孽”在活动,但成不了气候。
也有捕风捉影的传闻,说司徒家一脉其实未死,只是隐姓埋名,不知所踪……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如意听到这些,虽然会忍不住多关注两分,但那两分就犹如水中泛起的细微涟漪,很快消失不见。
再听这些人,这些事,有怅惘,有叹息,但已不再有更多的波动。
陈猛、赵武、柳飘飘三人,自那日一别,便再无音讯,仿佛水滴汇入大海,消失在了北方的茫茫人海与纷乱时局之中。
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祷他们平安。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江湖,自己的路。
她和师傅的江湖,就在这绵延的旅途上,在一册日益厚重的医书里,在每一次的望闻问切、每一剂的斟酌下药、每一针的谨慎落穴之中。
他们治不了天下的“病”,救不了注定要卷入纷争的“命”,但他们可以尽力救治眼前每一个被病痛折磨的人,可以竭尽所能,将毕生所学所思记录下来,或许,能为后来者点亮一盏微弱的灯。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西南边陲,一座四季如春的小城。
时值深秋,此地却依然繁花似锦。
他们租下一处带有小院的民宅,打算在此过冬,顺便将一路积累的医案做最后的整理誊抄。
院中有一株高大的桂花树,正值花期,香气馥郁,沁人心脾。
老神医坐在树下的石桌旁,慢慢翻看着即将完工的《程天医鉴》最终稿,脸上带着满足而平和的笑容。
如意在廊下小心地分拣着从集市上新购的几味本地特有药材,阳光透过桂树的枝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岁月静好。
“如意,”老神医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笑意,“等这部书彻底完工,找个可靠的书局刻印出来。之后……你想去哪里?继续游历,还是找个喜欢的地方,安稳住下?为师都听你的!”
如意抬起头,看着师傅在桂花香里愈发慈和的面容,想了想,微笑道:“师傅确定听我的?那可不要嫌累!我想去的地方还多着呢!所有没去过的地方我都想去,所有没见过的药材我都想看看!”
“医道无止境,我的路,也还长着呢。”
老神医闻言,朗声笑了起来,笑声惊起了桂树上几只叽喳的雀鸟:“好!好一个‘医道无止境’!那便去!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这部书只是上一个阶段的总结,却不是终点。你的路,确实还长得很!”
桂花簌簌飘落,落了老神医一身,也香了那叠厚厚的书稿。
如意看着,脸上绽开宁静而温暖的笑容。
前尘往事,如云烟过眼;故人消息,似风中絮语。
而属于程天和如意的传奇,仍在继续。
它不再仅仅是关于揭破阴谋、力挽狂澜的惊心动魄,更是关于传承、关于仁心、关于在浩瀚医道与广袤世间始终携手前行、永不放弃探索的——最长情的陪伴与最踏实的浪漫。
他们的故事,将随着那本即将问世的《程氏医鉴》,以及未来无数个救死扶伤、寻方问药的日夜,一直书写下去。
直到很远,很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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