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证了神秘绿丝那超乎想象的控制能力后,裴炎心中顿时波澜起伏。
这完全掌控他物神识的手段,已然超出了他对修行常识的认知,也让他对盘踞在自己神识内的这片绿色异物,产生了更深的好奇与探究欲。
“目前只对普通蛇类有效,就是不知道面对那些更高阶的异兽,是否还能如此顺利?”
裴炎现在不由地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他并不急于一时去寻找答案。
再过几日便是前往天渊执行任务之时,届时必然有机会接触甚至对抗异兽,到那时候,正是验证此术对异兽效果的绝佳时机。
心念一动,那缕翠绿丝线便顺从地从花蛇颅内退出,化作微光回归裴炎识海,重新融入那片静谧的绿色主体之中。
脱离了控制的花蛇,先是瞬间的迷茫,随即野性恢复,感受到裴炎和灵芪貂的气息,立刻警惕地昂起头,“嘶嘶”地吐着信子。
不等裴炎有所反应,一旁的灵芪貂早已按捺不住,身形如电,再次叼起这条倒霉的花蛇,一溜烟便窜出了洞府。
裴炎看着灵芪貂那机灵又护主的模样,不禁莞尔,摇了摇头。
他再次沉下心神,仔细内视识海。
那绿色异物依旧安稳,仿佛刚才那番分离与控制从未发生,现在没有任何的异动。
裴炎心下稍安,看来此番变化,核心便是这“分化控制”之能,目前看来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暂且将绿色异物之事压下,裴炎收敛心神,开始了《存神录》的日常修炼。
他需要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充满未知的天渊任务。
……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日清晨,裴炎提前动身前往守朴阁。所以当他抵达地点时,石锋等四人尚未到来。
他自然乐得清静,默默立于大厅一角等候。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另外四人也相继赶到。
裴炎目光扫过,见前几日脸上带伤的赵松已然痊愈,不见丝毫痕迹,神色间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虽不似之前那般外露,但那份内门弟子的底气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身上,只是细看之下,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沉凝。
他对望向自己的林晨微微颔首示意,便依旧如同往常般,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四人稍后的位置,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到一刻钟,陆坤的身影便出现在前厅。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五人,见无人迟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出发。”
没有多余的废话,陆坤言简意赅,随即转身走出守朴阁,身形一动便已御器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镇渊堡深处飞去。
裴炎等人不敢怠慢,纷纷驾驭起自己的法器,腾空而起,紧随其后。
六道颜色各异的光华划过天际,朝着那片被称作“天渊”的神秘之地疾驰而去。
一路无话,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越是靠近堡内核心区域,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铁血、肃杀以及淡淡血腥的气息便越发浓重,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凛然。
约莫飞行了一个时辰,前方带路的陆坤速度陡然减缓,随即按下遁光,落向地面。
“前方已属‘天渊’五里禁空区,步行前往。”陆坤的声音传来。
众人也都依言降落下来。
然后陆坤一边领着他们沿着一条被无数脚步磨得光滑的坚实石路前行,一边沉声开口,做最后的交代:
“前面就是建立在‘天渊’崖顶最前沿的‘镇渊殿’。”
他抬手指向远方那座逐渐清晰的、如同匍匐巨兽般的庞大轮廓,
“我们脚下,便是那道隔绝三界、横贯万里的无尽悬崖——天渊之巅。
此乃天地生成之险,是我人族能在此地立足,抵挡异兽周期性狂潮的最大屏障,可谓是占尽了地利。”
语气中带着自豪和敬畏的语气。
但是,没说几乎话,他话锋突然一转,语气略微严肃的说道:
“但切莫因此心存侥幸!
异兽之中,能翱翔天际者众多,高阶存在的御空之能,更明显强于我们我人族修士。
此天堑绝非绝对保障,可以说随时都处于危机之中。
正因如此,才需我等前赴后继,轮番戍守。
尔等日后职责,多是负责崖顶前沿地带的巡逻、特定区域的勘察,以及处置小规模的摩擦冲突。
而这‘镇渊殿’,便是你们领取任务、交换情报、休整补给的中枢。”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五人,尤其在石锋和赵松脸上定格一瞬,语气加重:
“最后提醒一句。
进入殿内,通常以宗门为单位行动。
今日,不仅千幻门与羽霄阙的会抵达,那些外界修士也会到达此处。
我不管你们私下如何看待另外两派,在此地,面对外界修士,你们都必须暂时放下门户之见,我们南陨三派的人在此地一定要团结。
有些跟头,栽过一次,便当铭记。”
虽未点明,但在场诸人心知肚明。
石锋面沉如水,赵松嘴角微微抽动,柳莺与林晨亦是神色一凛,裴炎更是面无任何表情的默然点头。
他们都是宗门精英,自然懂得在外压之下,内部需维持表面一致的道理。
裴炎更是深以为然,在这等险境,潜在的盟友总比明面的对手要好。
见他们领会,陆坤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带路。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座名为“镇渊殿”的庞大建筑,终于毫无保留地展露其全貌。
那是一座风格极其粗犷、古老、巨大的石砌殿堂!
通体由一种泛着青黑光泽的未知巨型岩石垒砌而成,每一块巨石都大如屋舍,相互咬合,浑然一体,带着一种源自蛮荒的厚重与压迫感。
殿宇高逾十丈,横向展开极广,与其说是宫殿,更像是一座依着悬崖边缘天然地势开凿、扩建而成的巨型石堡,牢牢扼守着天渊咽喉。
墙体之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风雨侵蚀的孔洞,利器划过的深痕,甚至某些区域还残留着暗淡不清、早已失效的古老符文,无一不在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无数血火洗礼与漫长时光。
一股混合着岩石冰冷、隐约硝烟与陈旧血气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庄严、肃穆,令人心生敬畏。
巨大的门洞深邃,如同巨兽之口,不断吞吐着往来修士的身影。
这便是屹立于天渊最前沿的枢纽——镇渊殿!
一行人抵达殿前那片以巨大石板铺就的广阔广场。
此刻,广场上已聚集了另外两队人马,正是羽霄阙与千幻门的弟子。
云仙子与雾先生也在场,正与一名身着镇渊堡制式铠甲、气息精悍干练的执事交谈。
双方人马互相打量,目光接触间带着审视与不易察觉的疏离,并未多言,气氛微妙而克制。
在陆坤示意下,守朴观五人默默汇入南陨三派的人群。
随后,在那位铠甲执事的引领下,三派共十五名年轻修士,穿过那巨大而沉重的殿门,步入了一条宽阔且光线稍显幽暗的巨石甬道。
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内回响,更添几分深入险地的凝重。
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极其广阔的石砌大厅呈现于眼前。
大厅风格粗犷硬朗,穹顶高阔,四周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兽皮地图与简陋但清晰的区域划分图,一些关键节点被醒目的朱砂标记。
厅内已有数支队伍等候,从其衣着气质判断,皆是外界修士队伍,每队亦多为五人之数。
裴炎等人依指引,在南陨三派划定的区域站定,静候安排。
就在最后一支外界修士队伍踏入大厅的瞬间,裴炎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石锋等人的气息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
虽然瞬间便被压下,但那一刹那的凝滞,已然说明了问题。
他顺着几人目光望去。
那最后进来的五人队伍,为首者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的瘦高青年,凝神境中期的修为毫不掩饰。
无需确认,裴炎便知道,此人定是石锋口中三日前那名黑衣修士。
对方队伍也立刻注意到了守朴观这边。
黑衣男子身旁的几人目光扫来,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意外,随即嘴角便勾起毫不掩饰的讥诮弧度,眼神中带着居高临下的玩味。
他们的目光尤其在赵松脸上停留了一瞬,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而为首的黑衣男子,反应则更为彻底。
他的视线甚至没有在石锋、赵松等任何一人身上聚焦,仅仅是如同扫过无关紧要的背景般,从守朴观五人所在的区域一掠而过。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挑衅,没有鄙夷,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源于绝对实力和心理优势的漠视。
仿佛守朴观这几人,连同他们可能产生的任何情绪,都根本不值得他投注半分注意力。
石锋的唇线抿得更紧了一些,原本就冷峻的侧脸此刻仿佛覆上了一层薄冰。
他极其克制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投向空无一物的石壁,只是那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赵松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只有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起伏的胸口,显露出他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柳莺的眸光冷了下去,她不着痕迹地侧过半步,将半边身形隐在石锋之后,避开了那些令人不适的视线。
林晨则是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力扭开了头,看向另一边,腮帮子却微微鼓动着。
没有怒目而视,没有剑拔弩张。
有的只是一种被强行压在平静表象下的、几乎令人喘不过气的憋闷与屈辱。
他们皆是宗门精英,心高气傲,何曾受过这等轻视?
但三日前那毫无还手之力的惨败,以及陆坤师叔明确的告诫,让他们知道技不如人,便是原罪。
在这里,愤怒若无实力支撑,便是取祸之道。
整个大厅的气氛,因这两队人马之间无声的交锋,而变得有些凝滞。
其他队伍的修士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敌意,但大多只是漠然一瞥,或与同伴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毕竟在这前线之地,类似的摩擦并不罕见。
裴炎静立后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此刻的心中并无太多波澜,更多的是对那黑衣男子及其所代表的外界修士实力的审视,以及对己方几人处境的冷静分析。
他清楚地认识到,在这里,个人乃至宗门的面子,在生存和规则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那黑衣男子对这边压抑的气氛恍若未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他径直带人走到指定区域,随即眼帘低垂,如同入定,将外界一切隔绝。
守朴观这边,几人也都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各自稳住心神,只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闷,却久久未能散去。
他们都很清楚,这根刺已经扎下,而想要拔除它,靠的不是一时的意气,而是在这危机四伏的天渊前线,实打实的实力提升与生存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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