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鬼第三形态——骷髅婆罗门,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仿佛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线与声响。
焦黑的土地、龟裂的水晶壁垒、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能量余烬,都沦为这尊灰白巨像的背景板。
他那高达三米的骸骨身躯,每一寸都散发着古老、蛮荒、以及纯粹到极致的“非人”威压,与血刺诡傀那由污秽、扭曲、混乱堆砌而成的恐怖截然不同,是另一种层次上的……“存在”。
血刺诡傀僵在原地,并非因为力量耗尽,而是源自生命层次本能的战栗。
它那无数只邪眼中的疯狂与残忍早已熄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如同羔羊仰望降临的山岳。额心的流血竖瞳剧烈颤抖,试图解析眼前的存在,却只“看”到一片深邃的虚无与燃烧的冰冷火焰。
骷髅婆罗门形态的滑头鬼,缓缓抬起了那只由灰白色“骨岩”构成的手臂,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古老的滞涩感,仿佛刚刚从亿万年的沉睡中苏醒,关节处发出低沉摩擦声。
就在他手臂抬至与肩齐平的刹那——
“轰!”
没有残影,没有音爆,甚至没有空间的明显波动。
那高达三米的灰白身躯,就这么凭空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他已经紧贴着血刺诡傀那庞大而畸形的后背出现!两者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滑头鬼胸腔前那排狰狞的倒刺,几乎要抵在血刺诡傀那布满了邪眼与污秽脉络的翅翼根部!
快!快到了超越感知的极限!仿佛他并非“移动”过去,而是那片空间本身,将他“投射”到了那里!
血刺诡傀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无论是转身、攻击、还是防御。
它只是感觉到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影,将自己彻底笼罩。
骷髅婆罗门形态的滑头鬼,甚至没有看它。
那巨大的骷髅头颅微微侧着,燃烧的灵魂之火“注视”着自己抬起的那条手臂,仿佛在欣赏一件久未使用的古老兵器。
然后,他动了。
动作简单到近乎粗暴。
抬起的右臂,五指张开(那并非人类的手指,而是五根末端尖锐、如同某种大型掠食者趾骨的灰白钩爪),对着血刺诡傀背上那残存的、兀自微微颤动的五片半巨大飞蛾翅翼,自上而下,猛地一挥!
“撕拉——!!!!!”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了皮革断裂、骨骼粉碎、血肉剥离的恐怖声响,骤然爆发!
没有能量光芒的闪烁,没有技巧性的切割轨迹。
就是最原始、最蛮横的力量!
那五片半由污秽能量、畸变血肉、以及无数邪眼构成的翅翼,在滑头鬼的骨爪之下,如同脆弱干燥的陈旧墙纸,被轻而易举地、整片整片地撕扯了下来!
翅翼与躯体连接处,那些粗大的、蠕动的、仿佛血管与神经束混合的黑色根须,被强行扯断,爆射出大股大股粘稠腥臭的暗紫色浆液,如同被暴力拔除的毒藤。
翅翼上那些密密麻麻、仍在本能眨动的邪眼,在脱离躯体的瞬间,光芒便迅速黯淡、浑浊,随即如同腐烂的果实般干瘪下去。
仅仅一击,五片半翅翼,连同上面至少上千只邪眼,被徒手剥离!
失去了翅膀的血刺诡傀,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踉跄,如同被抽掉了主心骨,气息瞬间暴跌!背后只剩下五个巨大的、不断喷涌污血的恐怖创口,以及一些残存的、如同断绳般抽搐的黑色筋络。
它那由规则强撑的“威严”与“恐怖”,在这一撕之下,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与凄惨。
“呃……啊……”
它那撕裂的巨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哀鸣,充满了痛苦与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不远处,刚刚被冲击波震飞、头破血流的罗迪,呻吟着,艰难地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他的视线还有些模糊,本能地朝着能量波动最恐怖、声音最刺耳的方向望去。
然后,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昏暗、破碎、布满裂痕的“水晶”领域内,一尊高达三米、背生狰狞骨刺的灰白骷髅巨像,如同传说中的魔神,静静矗立。
而在它身前,那头之前几乎将他们所有人逼入绝境的、恐怖无比的血刺怪物,此刻如同被拔光了羽毛的秃鹫,背后血肉模糊,浆液横流,身躯摇摇欲坠。
更重要的是,那骷髅巨像的一只骨爪中,还随意地抓握着几片巨大的、边缘还在滴落粘液的、布满无数干瘪眼球的……翅膀残骸!
“那是……什么……”
罗迪的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
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眼前这景象,已经超出了他对“强大”的认知,触及到了某种……更加原始、更加不可名状的领域。
当他的目光,对上那骷髅巨像微微侧转的头颅,以及那眼眶中静静燃烧的、不断变幻颜色的灵魂之火时——
“嗡!”
罗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那火焰仿佛能直接灼烧灵魂,无尽的冰冷、死寂、漠然,还有一丝……仿佛俯瞰蝼蚁般的、难以言喻的“神性”?
“神……?”
一个荒诞而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意识。
下一秒,极致的恐惧冲垮了最后的心防。
罗迪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嗬”声,身体一软,再度干脆利落地昏死过去,脑袋“咚”的一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对于罗迪的二次昏厥,滑头鬼(骷髅婆罗门形态)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似乎终于完全放在了眼前这头失去了最大依仗、气息萎靡不堪的血刺诡傀身上。
他缓缓迈步,朝着怪物走去。
脚步落在焦土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如同敲响丧钟。
血刺诡傀挣扎着想要后退,想要反抗,但它体内残存的力量在那灰白巨像的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连移动都变得异常艰难。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尊骸骨魔神,一步步逼近。
滑头鬼走到它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它。
然后,他伸出了另一只骨爪。
动作依旧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命运般的必然性。
骨爪轻而易举地穿破了血刺诡傀额头那些凸起的黑色血管和坚硬的角质,如同插入一块稍微硬些的奶酪,一把抓住了它那颗介于头颅与肿瘤之间的、畸形硕大的脑袋!
五指收紧,骨爪深深嵌入怪物的“头骨”。
血刺诡傀发出一声尖锐到变调的嘶鸣,全身剧烈抽搐,剩余的肢体徒劳地抓挠着滑头鬼的手臂,却只能在灰白色的“骨岩”上留下几道浅白的划痕。
骷髅婆罗门形态的滑头鬼,将那颗不断挣扎、流淌着污血的怪物头颅,拉到与自己骷髅面庞平齐的位置。
两团燃烧的灵魂之火,近距离地“凝视”着对方额心那枚因恐惧而紧缩的漆黑竖瞳,以及周围那无数只混乱、绝望的复眼。
一个沙哑、低沉、仿佛来自亘古地心、带着奇异回响的嗓音,从滑头鬼那没有舌头的骷髅巨口中缓缓吐出,每一个音节都沉重如山岳,砸在血刺诡傀的意识深处:
“你,在神的面前……”
他略微停顿,灵魂之火骤然炽烈了一瞬,那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清晰的、近乎宣判般的漠然与……嘲弄:
“……不堪一击。”
神!
他把自己,比作神明!
这并非狂妄的亵渎之语。
感受着那源自存在本质的碾压,那漠视一切(包括它这规则衍生物)的绝对威压,血刺诡傀残存的意识竟无法生出丝毫反驳的念头。
在某种更高层次的“真实”面前,它这依托于一片扭曲诡域规则而生的衍生物,与蝼蚁何异?
滑头鬼,确实可以称之为——“假神”。
并非真正的、概念完整的、掌控权柄的神明。
而是指其生命形态、力量层次,已然超脱了寻常“生灵”(包括高阶诡灵人与大多数诡异)的范畴,触摸到了些许属于“神性”领域的特质——不朽的躯壳(多种形态切换与近乎无解的恢复)、对规则层面力量的运用与模仿(抹除黑线、学习复制)、以及那种源自更高维度存在的生命威压。
他的这第三形态——“骷髅婆罗门”,正是其“假神”特质在战斗形态上的一种极致显化。
这并非随意变化的模样,而是模仿自某种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真正的上古鬼神的形体与威仪!
虽然只是残缺的模仿,但那份古老、蛮荒、执掌部分死亡与终结意蕴的“神性”残响,已足以对低层次的存在形成降维打击。
这也解释了,当初陈默在诡灵局试炼场,第一次冒险召唤十凶鬼楼虚影对抗强敌时,为何没有选择直接“杀死”或“镇压”当时以另一种形态出现的滑头鬼。
那时的陈默,灵性初醒,对十凶鬼楼的了解更是皮毛。
但他那双重瞳,却隐约窥见了一丝滑头鬼的本质——这个被束缚在鬼楼中的神秘存在,其真正实力与位格,远超表象!强行灭杀,或许会引起不可预测的反噬,甚至可能撼动当时尚不稳固的鬼楼联系。
而“收容”或“契约”,才是更明智(或者说,鬼楼本能选择)的做法。
陈默看准的,正是滑头鬼这“假神”的潜力与价值。
此刻,滑头鬼“骷髅婆罗门”形态的五指,开始在血刺诡傀的头颅上缓缓加力。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头颅内部传来。
漆黑的竖瞳开始崩裂,流出更多粘稠的血泪。
周围的复眼接连爆开,如同被掐灭的烛火。
血刺诡傀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嘶鸣声也渐渐低沉下去,只剩下一片绝望的呜咽。
滑头鬼似乎并不急于彻底捏碎它。
他像是在品味着这种掌控生灭的感觉,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燃烧的灵魂之火,穿透了血刺诡傀逐渐涣散的眼瞳,仿佛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那与这片诡域紧密相连的“规则烙印”,那源自佐程最后执念的扭曲残响,以及……更深远处,那主宰着这片杀戮之地、冰冷而贪婪的“无形意志”。
“差不多了。”
骷髅婆罗门形态的滑头鬼,用那亘古般的嗓音低语了一句。
紧接着,他握住头颅的骨爪,猛地向上一提,同时向下狠狠一掼!
“噗——轰!!!”
血刺诡傀那庞大的、失去了翅膀的残破身躯,被他硬生生掼进了下方焦黑龟裂的地面深处!大地如同水面般荡漾、开裂,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污血和碎骨四溅!
而滑头鬼的骨爪中,只剩下了一团被捏得变形的、兀自微微抽搐的、混合着破碎骨骼与污秽能量的暗红色肉团——那是血刺诡傀最后的生命与规则凝聚物。
滑头鬼“看”着爪中的肉团,燃烧的灵魂之火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
他缓缓张开骷髅巨口,那深邃的黑暗口腔,对准了爪中的肉团。
仿佛要将其……吞噬。
而就在这一刻,这片早已布满裂痕、摇摇欲坠的“水晶血泊领域”,终于承受不住内部接连的恐怖冲击与滑头鬼此刻散发出的吞噬威压,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咔嚓——哗啦啦!!!”
如同巨大的玻璃穹顶彻底崩塌,无数水晶碎片从空中坠落、消散。
封固的空间壁垒,彻底瓦解。
领域之外,那灰暗、荒凉、始终笼罩在无形杀戮阴影下的诡域景象,再次映入眼帘。
而滑头鬼与他爪中那团最后的“战利品”,也彻底暴露在了这片诡域那更高层次的“注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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