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蹲在那吓尿的匪徒面前,脸上的笑容和煦得像个邻家大哥,可说出的话却让地上的几人如坠冰窟。
“五百两利息,记账。以后每个月,我派人来收。”他拍了拍那匪徒的脸,站起身,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
血刀疤和影子还愣在原地,一个低头看着手中的剔骨刀,一个死死攥着那柄影杀刺,眼神里全是震撼与茫然。
“侯……侯爷……”血刀疤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举起那把刀,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我……我刚才……”
“你刚才用一把杀猪刀,干翻了一个拿砍刀的。有问题吗?”李闲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剔骨刀,在自己手上掂了掂,“你看,这玩意儿刀背厚,重心稳,专门用来砸骨头。刀刃薄,弧度巧,专门用来剔筋膜。用来对付这种皮糙肉厚的‘肥猪’,再合适不过。”
他把刀塞回血刀疤手里,又瞥向一旁脸色煞白的影子:“还有你,别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你只是用一根针,扎了一下对方的手腕,让他拿不稳刀而已。瞧你那点出息,以后怎么给我管‘听风楼’?”
话是这么说,但影子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握着短剑的手,依旧冰冷,可那股冰冷之下,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流,正从剑柄传入手心,让他那颗几乎要停跳的心,重新恢复了平稳。
“可是……我不会武功啊……”影子喃喃道。
“谁说你不会?”李闲乐了,“你只是忘了,现在,我帮你想起来了。”
他不再解释,转身朝山上走去:“行了,别墨迹了。前菜吃完,该去见正主了。这几个开胃小菜,绑起来扔路边就行,省得碍事。”
血刀疤和影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茫然和一丝压抑不住的亢奋。
他们不再多问,依言将剩下的几个匪徒用绳子捆了个结实,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做完这一切,两人跟上了李闲的脚步。
黑风山的山路,崎岖难行。
碎石遍地,荆棘丛生,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血刀疤走在最前面,他手里的剔骨刀仿佛成了开山斧,遇到挡路的藤蔓灌木,手腕一抖,一道寒光闪过,便清理出一条通路。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的发力,仿佛天生就该干这个。
他心中的憋屈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影子走在最后,他依旧有些畏缩,但脚步却变得轻盈而诡异。他总能下意识地踩在最稳固的石头上,身体总能以最小的幅度,避开伸出的枝丫,整个人像一缕融在山林阴影里的青烟。
李闲走在中间,双手枕在脑后,悠哉游哉,仿佛脚下的不是山路,而是自家后花园的鹅卵石小径。
他的目光,却在血刀疤和影子身上来回扫视。
那两千交互点,花得不冤。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能力映射”,而是“规则具现化”。他以自己强烈的意愿为蓝本,以交互点为燃料,直接为两人“编写”了一套最适合他们的战斗本能。
就像是给两台旧机器,装上了全新的、顶级的操作系统。
“奇怪……”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血刀疤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李闲,脸上带着困惑。
“侯爷,这山路……怎么好像越走越快了?”
李闲眉毛一挑:“快不好吗?省点力气。”
“不是……”血刀疤挠了挠头,他那颗简单的脑袋有些想不明白,“按理说,越往上走,应该越累,越耗费体力才对。可我怎么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脚步也越来越快,好像有人在后面推着我走一样。”
影子也从阴影里探出头,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生命抛弃的恐慌:“侯爷……我,我也是。我的血……感觉我的血在沸腾,在蒸发!不是累,是……是油灯里的油快烧干了的那种感觉!我能感觉到,我的命在变薄!”
李闲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山还是那座山,树还是那些树。
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山风拂过,不再带来清凉,反而像壁炉里吹出的热风,带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他没事。
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可他看着血刀疤和影子,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血刀疤那张黝黑的脸上,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光,像是喝多了酒。而影子那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嘴唇却红得发紫。
“累了就歇会儿。”李闲不动声色地说道。
血刀疤摇了摇头,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不累!侯爷,我感觉现在能一口气跑到山顶!”
他说着,习惯性地抹了一把后颈,想擦掉燥热的汗水,指尖却触到了一片从未有过的粗硬感。
他动作猛地一僵,疑惑地用力搓了搓,再摊开手掌时,几根半黑半白、异常干枯的短发静静躺在掌心。
“这……”血刀疤看着掌心的毛发,大脑一片空白。他是个光头,这毛发……是他的?他惊骇地再次摸向后颈,那里果然长出了一小撮扎手的硬发,如同枯死的杂草。
“见鬼了……”血刀疤看着手里的头发,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一旁的影子,看到血刀疤手里的白发,像是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抬起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无形的岁月刻刀。但他指尖传来的,却是从未有过的粗糙和深刻的纹路。
入手处,不再是柔软的触感,而是一片干枯与粗糙。
他颤抖着,将手中的“影杀刺”当做镜子,凑到眼前。
漆黑的剑身上,映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眼角的鱼尾纹,不知何时深刻得如同刀刻,两鬓的发丝,不知何时已染上了点点霜白。
这哪里还是他那张三十多岁的脸?这分明是一个年近半百的半老头子!
“啊!”影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里的短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的脸……我的头发……”他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血刀疤也慌了,他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再看向影子时,发现对方脸上的变化,比他自己感觉到的还要夸张。
“侯爷!这……这是什么妖法!”血刀疤急忙看向李闲。
李闲脸上那股玩世不恭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并非惊慌,而是一种猎人发现奇特猎物时的极度专注与兴奋,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低声自语:“有意思,这玩法高级了。”
他没有理会两人的惊慌,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念,专注,凝视。
无形的“舔舐”,向着周围的环境蔓延开去。
不是针对某棵树,某块石头,而是针对这整座山,这片空间,这股无形中催促着他们前进的力量!
【叮!】
【检测到高强度‘规则场域’。】
【场域名:光阴加速。】
【规则解析:场域内,非生命体不受影响。生命体新陈代谢速度,将随场域强度(海拔高度)提升而指数级增长。】
【警告:目标‘血刀疤’‘影子’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原来如此……是在跟我玩规则啊。”李闲猛地睁开眼,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有意思,真有意思。拿‘时间’当武器,这赤发鬼,比我想象的要阔绰。就是不知道,他这本钱,够不够我讨的这笔债。”
不是妖法,也不是幻术。
是规则!
是这座山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能加速时间流逝的“规则场域”!
难怪他们越走越快,越来越精神。那不是精力旺盛,那是生命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
“慌什么?头发白了而已,又不是死了。”李闲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像一盆冷水浇在两人快要烧着的脑门上,“这可不是什么妖法,比那玩意儿有意思多了。这座山,在请我们‘喝茶’呢。”
他看着两人那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得憔悴的脸,心中念头急转。这加速光阴的规则,作用于“生命”,而自己……因为被天道排斥,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这方天地的“非生命体”吗?还是说,这规则之力,也被“万物皆可舔”给……舔了?
来不及多想了。
“我们得立刻下山!”影子反应过来,拉着李闲的袖子就要往回跑。
“来不及了。”李闲摇了摇头,指了指身后的山路。
来时的路,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被一层淡淡的灰色雾气所笼罩,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这座山的规则,只许进,不许退。一旦踏入,就只能往前走,直到走到山顶,或者……耗尽阳寿,变成一具枯骨。”李闲缓缓说道。
血刀疤和影子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这哪里是讨债?这分明是踏上了一条黄泉路!
“那……那怎么办?侯爷,我们……”血刀疤彻底没了主意,死亡的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笼罩着他。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极度恐惧中的影子,身体猛地一颤。
他的双眼忽然失去了焦距,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恐惧和迷茫的古怪神情,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寸金山……寸金山……”
“什么寸金山?”李闲立刻抓住了这个词。
“我想起来了……”影子的眼神慢慢恢复了一丝清明,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我小时候听城里的老人说过,黑风山……很久以前不叫黑风山。”
“它叫寸金山!”
“有句老话,叫‘寸金难买寸光阴’!”
影子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李闲,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这座山……它吃的不是人的命,它吃的是人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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