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原本的导航系统想要维持既定航线保命,而那个突然苏醒的“幽灵程序”,却在疯狂地修改落点坐标,强行接管了姿态控制引擎。
两股庞大的数据流在系统中疯狂博弈。
时光机在时空隧道中剧烈震荡,像是台风眼中的一叶扁舟。失重与超重交替袭来,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甩出体外。
“警告!系统冲突!时空参数紊乱!轨道偏离!”
“警告!遭受强磁场干扰!检测到异常物理实体!”
屏幕中,一座形状诡异的山峰突兀地出现。
那是位于现实世界坐标中的蘑菇山,它散发出的强磁场竟然穿透了时空壁垒,像是一块暗礁,横亘在航线上。
“轰!”
那是物理层面上的撞击。
尽管有时空泡保护,强大的冲击力依然让机身发出了断裂的扭曲声。
“警告!核心能量稳定器脱落!”
“警告!时空场域发生器断裂!”
……
“警告:核心能源储备不足。当前读数:4%。”
随后,原本互相排斥的两套系统,竟然给出了一个惊人一致的绝望计算结果:
“坠入时空乱流概率修正:96.32%。”
完了。
楚言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算计,最终都要在这里画上句号。
残破的时光机像是一颗打水漂的石子,被蘑菇山弹起,带着滚滚浓烟,向着远方的城市滑翔。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幽灵程序”做出了最后的疯狂举动。
它不再争夺控制权,而是将自身剩余的所有代码和能量,一次性注入了即将熄火的引擎。
能源读数开始上升:5%……6%……11%。
能量终于耗尽,11%读数不再上升。
但这些能量还不够支撑时光机穿越时空壁垒。
系统屏幕上的“核心能源储备不足”红色警告仍在闪烁。
突然,时光机导航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透着一丝找到归宿的安定:
“检测到新的时空信标……紧急迫降程序启动。”
屏幕的雷达图上,那栋位于城市中心的国贸大厦亮了起来。
在时光机的视野里,那不再是钢筋水泥的建筑,而是一个散发着特定频率波动的磁场核心。
整栋大楼似乎被激活了。
那些预埋在墙体里的金属构件,此刻正在与时光机产生强烈的量子共鸣,形成了一个只有这台机器才能感知的强磁力场网。
楚言瞬间明白过来。
那不是普通的加固钢筋。那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捕兽笼,一个等待了二十年的停机坪。
那是专门指引时光机迫降的“时空信标”。
残破的机身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引导信号的牵引下,无声地撞入了国贸大厦的顶层。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
因为在撞击的那一刻,那个预设的锚点启动了某种空间折叠技术。
这台巨大的机器,连同它携带的万钧动能,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被那个被激活的力场一口吞没。
现实与虚幻重叠。
18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封闭的时空泡。
而在驾驶座上的那个“楚言”,肉体在时空乱流的冲刷下早已到了极限,随着机身的停滞,开始寸寸崩解。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化作无数光点。
这些光点没有消散,而是顺着那个锚点的指引,穿透了楼板,穿透了时空,如下雨般洒落。
下方,第17层,108号工位。
那个正在对着电脑发呆的年轻楚言,突然觉得脑海中一阵恍惚。
记忆的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楚言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
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个落满灰尘的控制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泥点。
他紧紧抓着扶手,心跳快得像是在擂鼓。
原来如此。
所有的谜题,在这一刻都拼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根本没有什么幸运的重生,也没有什么偶然的穿越。
这台时光机之所以会选择那个时间点,之所以会坠落在潭洲,之所以会让他成为那个“天选之子”,全都是因为这栋楼。
或者说,是因为当初建造这栋楼的那个人。
那个在十多年前,就在大楼里埋下了这些金属构件,静静等待着这一天到来的人。
这根本不是一场单纯的救援。
这是一个横跨了十数年、甚至更久远的布局。
所谓的“不明金属构件”,就是为了在时光机能量耗尽、即将迷失在时空乱流时,给它一个不得不来的坐标。
“好大的手笔。”
楚言从座椅上站起,拧开银酒壶,猛灌了一口烈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却驱不散他心中的寒意。
那个把时光机当做风筝线的人,不仅算准了十多年后的灾难,甚至算准了时光机会在那个节点故障、坠落。
这已经超出了“预知”的范畴。
这是在编写剧本。
而他楚言,不过是那个如果不按照剧本演、就会被强行修正的男主角。
楚言走到破碎的舷窗前,看着外面那层扭曲的空间屏障。
他脑海中浮现出乘坐时光机前,那个白发苍苍的“何天”给他讲解的关于“现实叠加态”的理论……
不,那不是“何天”,那是老年的何益达!那个时空理论的奠基人何益达院士!
所有都串起来了,何益达那篇关于《意识叠加态》的论文,王一涵那些解读……
“现实叠加态。”
楚言低声念叨着这个词。
在这个时空场域内,18楼的存在与否、唐光的办公室细节、甚至光子科技这家公司的某些历史,都陷入了一种“量子叠加态”。
就像那只薛定谔的猫。
在这个泡沫里,“存在18楼”和“不存在18楼”两种可能性是同时存在的。
对于场外的观察者,比如老梁、顺子,他们身处正常的物理法则中。
当他们的意识观测到这栋楼时,为了符合宏观物理逻辑,叠加态瞬间坍缩,变成了最合理的“现实”,即大楼最高只有17层。
而对于场内的幸存者,比如唐光。
他的大脑神经元受到了量子泡沫的持续干扰。
这并非简单的失忆,而是一种更为深层的“记忆污染与重构”。
人的大脑是一个极其精密的逻辑怪兽,它容不下悖论。
当唐光身处一个对外界来说“不存在”的空间时,为了维持认知的逻辑自洽,大脑会自动填补和修改那些与“不存在18楼”这一稳态现实相悖的记忆。
因此,唐光不抽雪茄了,因为17楼那间办公室没有通风条件。
没有落地窗了,因为17楼的结构不该有那种设计。
甚至连公司人数的记忆都发生了改变,只为了符合一个位于17楼的“合理”公司的形象。
“这就是所谓的‘曼德拉效应’的真相吗?”
楚言拧开手中银酒壶,又习惯性地灌了一口烈酒,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18楼消失的谜题终于解开。
那并非鬼神作祟,而是这台来自未来的机器,在坠毁时用残留的时空场域,硬生生将这一层楼折叠进了现实的夹缝里。
但心中的迷雾反而更浓了。
那个在穿越最后一刻入侵系统的“幽灵程序”,究竟是什么?
它有着比时光机底层协议更高的权限,自带庞大能源为时光机续命。
但疯狂地想要将时间锚点推回五年前。
如果是天河AI,它为什么不直接抹杀人类,反而要费尽周折去干涉过去?
五年前有什么东西是它必须要得到的,或者是必须要毁掉的?
楚言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隔着岁月的长河,冷冷地注视着这盘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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