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离开得很快。
不是刻意避嫌，而是他身上的“关注度”在短时间内已经被拉得太高。三人短暂交流之后，他便主动切断了接触，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一句模糊却意味深长的话。
“变量之间靠近，本身就是信号。”
许烨站在街口，看着沈言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直到那种同类感应彻底散去，才慢慢收回影魂。
婉儿轻声问：“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许烨答得很快，“而且只说了一半。”
婉儿看向他。
“变量不止七个。”许烨语气笃定，“只是目前能被确认的，只有这么多。”
如果世界真的开始出现失控，造主与执行者的逻辑必然会采取“分层处理”。而最先被暴露出来的，一定是那些已经无法被正常规则束缚的存在。
也就是他们。
回到住处后，两人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异常。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系统层面”的变化。
许烨刚关上门，视野里就跳出了一道久违的提示。
不是熟悉的任务框，也不是副本提示。
而是一行冷静到近乎机械的文字。
【检测到异常权限波动】
【当前世界状态：过渡期】
【提示：原有任务系统将进行阶段性调整】
文字出现后，没有任何确认按钮，直接消失。
婉儿那边几乎同步，她闭了闭眼，低声说：“我这边也是。”
“内容不一样？”许烨问。
“更直接。”婉儿睁开眼，表情有些复杂，“它在警告我，不要继续使用权限。”
许烨冷笑一声：“它怕你。”
这并不是夸张。
从源底到现在，婉儿始终处在一个极其特殊的位置。她既不是造主的完全继承者，也没有彻底脱离规则体系，而是卡在一个让执行逻辑非常难受的中间态。
如果继续放任她成长，规则层面的兼容性迟早会彻底崩溃。
“它在准备回收。”婉儿轻声说。
“回收变量。”许烨接上她的话。
这一点，其实早有预兆。
从长黑山副本开始，乐园的行为就越来越像是在“收尾”，而不是扩张。任务奖励缩水、提示模糊、甚至直接跳过结算流程，所有行为都指向一个目的——减少变量对世界的影响。
但现在，已经晚了。
许烨走到窗边，看着夜色下的城市灯火。
“如果我是世界管理逻辑，现在只剩两条路。”
“第一，彻底抹杀我们。”
“第二，把战场往前推。”
婉儿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说……强制阶段升级？”
“对。”许烨点头，“让世界进入一个更高风险、更高容错的状态，用整体混乱来掩盖局部失控。”
婉儿的手微微收紧：“那普通人……”
“会被卷进来。”许烨语气平静，却没有回避，“但这不是我们造成的，是它的选择。”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的灯光忽然闪了一下。
不是断电，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抖动。
下一秒，窗外传来惊呼声。
街道上，有人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空。
婉儿快步走到窗前。
夜空没有任何异象，星光依旧，但她却清晰地看到，一层极淡的“界线”正在城市上空缓缓展开。
像是看不见的穹顶。
“它开始了。”她低声说。
许烨没有犹豫：“收拾东西，我们换地方。”
他们没打算立刻离城。
现在所有大型节点——机场、高铁、交通枢纽——都是最容易被监控和干预的地方。反而是那些被城市遗忘的区域，更适合躲避第一轮清洗。
两人迅速行动，十分钟后便离开了住处。
然而还没走出两个街区，许烨就猛地停下。
前方路口，站着三个人。
穿着统一的灰白色外套，神情平静，像是随意站在那里，却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是玩家。
也不是官方人员。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连生命气息都极其淡薄。
“执行单元。”婉儿一眼认出。
许烨影魂无声展开，语气却很稳：“来得挺快。”
中间那人抬起头，眼睛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
“检测到异常变量。”他的声音没有起伏，“请配合回收流程。”
“如果我不配合呢？”许烨问。
“将执行强制措施。”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骤然收紧。
不是压迫，而是“限制”。
街道仿佛被从世界中裁剪出来，行人消失，声音消失，连光线都变得单调。
婉儿低声说：“是局部封锁。”
“速战。”许烨回了一句。
影魂瞬间爆发。
不是铺天盖地的攻击，而是极其精准的压制。影刃在空气中一闪而逝，直接切入其中一名执行单元的肩颈位置。
没有血。
只有一阵像是数据错位般的抖动。
那名执行单元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崩解成灰白色的光点。
另外两人立刻做出反应。
其中一人抬手，空间中浮现出数道规则锁链，试图直接锁定许烨。
婉儿向前一步。
她没有释放蓝光，而是伸手轻轻一按。
锁链在接触她的瞬间，像是失去了目标，直接溃散。
“权限冲突。”她低声说。
许烨抓住这个空档，一拳轰出。
影魂凝成实体，直接贯穿了第二名执行单元的胸口。
最后一人后退半步，脸上第一次出现类似“迟疑”的情绪。
“异常权限干扰……”他的话没说完，婉儿已经抬头看向他。
“你们不是造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是被写好的程序。”
那名执行单元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
像是在被两套指令同时拉扯。
下一秒，他直接自我崩解。
封锁解除。
街道重新恢复原状，行人、车辆、声音一并回归，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许烨呼出一口气。
“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婉儿点头：“而且它在测试。”
“测试什么？”许烨问。
“测试你。”婉儿看着他，“也测试我。”
如果连最低级的执行单元都无法完成回收，那就意味着，更高权限的存在迟早会下场。
“不能再这样被动了。”许烨低声说。
婉儿看着他：“你有想法？”
“有。”许烨点头，“但很危险。”
“说。”
“我们去找下一个变量。”许烨语气平静，“在世界彻底封闭信息之前。”
婉儿没有犹豫：“好。”
她很清楚，这条路一旦踏上，就不可能再回头。
但同样清楚的是，如果他们不主动联结，变量只会被一个个清除。
世界已经开始回收。
而他们，必须在回收完成前，改变规则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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