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河,名字听着就透着一股子不祥。
当林风和洛雪终于走出那片让人压抑的石林,站在一处高坡上,望见下方那条蜿蜒在荒原上的“河流”时,才明白这名字真是名副其实。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河。河床极宽,但里面流淌的并非清澈的河水,而是一种粘稠的、近乎黑色的、泛着诡异油光的液体。它流动得极其缓慢,如同冷却的沥青,表面不时冒出一个个灰白色的气泡,破裂时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和腥臭气味。河岸两侧的土壤呈现一种病态的紫黑色,寸草不生,只有一些扭曲的、颜色暗红的怪异苔藓附着在裸露的岩石上。
“这就是黑煞河……”林风捏着鼻子,那股味儿直冲天灵盖,“这他妈是河还是化粪池?不对,化粪池都没这么臭!”
洛雪也微微蹙眉,冰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河水中蕴含极强的阴煞死气,且混杂着某种侵蚀性的毒素。长期接触,恐伤及根基。”
地图上标注,沿着这黑煞河的故道(如今只剩这条“黑水”)向西北,是相对安全的路线,可以避开荒原上一些更危险的区域和频繁活动的妖兽群。但看着眼前这景象,“安全”二字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两人没有贸然靠近河岸,而是沿着高坡边缘,与黑煞河保持着一段距离,谨慎前行。
走了约莫半天,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滩。然而,河滩上的景象,却让两人心头一紧。
河滩上散落着不少斗法残留的痕迹:焦黑的坑洞,被利刃斩开的巨大岩石,以及……几具尚未完全被黑水腐蚀的尸骸。
从残留的衣物碎片和随身物品看,死者并非普通散修。其中一具尸骸旁,掉落着一面灵光黯淡但材质不凡的青色小盾,至少是四阶防御法器。另一具尸骸手中紧握的半截飞剑,剑气虽散,但铸造工艺精湛,绝非大路货。
“这些人……生前修为不低。”洛雪检查后得出结论,“至少是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有金丹期。”
林风蹲在一处斗法痕迹最集中的地方,这里的地面呈现一种被高温瞬间融化的琉璃状,空气中残留着狂暴的火属性灵力波动。“看这动静,至少是金丹修士全力出手才能造成。”他咂舌道,“而且不止一个。”
他们又在附近发现了一些属于第三方、甚至第四方的战斗痕迹和血迹。显然,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至少涉及数名高阶修士的混战。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风摇头,“在这鬼地方,估计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还没来得及捂热乎,就被人黄雀在后了。”
正说着,他目光扫过河滩边缘一块被半埋在黑色淤泥里的东西,眼神一凝。走过去,用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淤泥,露出一角暗金色的金属。
“这是……”林风用力将那东西拽了出来,竟是一块巴掌大小、沉甸甸的暗金色令牌。令牌造型古朴,边缘有破损,正面刻着一个复杂的、类似火焰交织的纹章,背面则是一个模糊的“炎”字。令牌本身灵气内蕴,材质特殊,即使沾染了黑水泥污,依然能感觉到其不凡。
“好像是某个宗门的身份令牌?”林风擦拭着令牌,回想了一下,“青云宗的弟子令牌是青玉的……这纹章,有点像南边‘离火宗’的标志?离火宗可是有元婴老祖坐镇的中型宗门!”
离火宗的金丹修士,都死在这儿了?林风感觉后背有点发凉。离火宗以火法着称,战斗力在同阶中算是强的,连他们的金丹修士都栽在这黑煞河边,这地方的凶险程度可见一斑。
“令牌破损,灵力印记已散,主人多半已陨落。”洛雪接过令牌看了看,“离火宗修士出现在此,要么是接了宗门任务探查荒原,要么……也是为了某种宝物而来。”
两人将令牌收起(林风:蚊子腿也是肉,说不定以后能换点东西),继续前行,心情却更加沉重。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又陆续发现了几处战斗痕迹和零星尸骸,受害者修为都不低,甚至有疑似金丹修士的遗物。黑煞河附近,仿佛是一个无形的狩猎场,吸引着贪婪者前来,又吞噬着失败者的生命。
更让他们警惕的是,他们遇到了两拨明显在“扫荡”战场的人。
第一拨是三个穿着破烂、但眼神凶狠如鹰隼的修士,修为都在筑基中后期。他们像秃鹫一样,在可能有战斗痕迹的区域仔细搜索,翻找着任何有价值的残留物,无论是破损的法器碎片,还是死者身上未完全损坏的储物袋。看到林风和洛雪,他们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并未靠近,但那种毫不掩饰的打量,让人很不舒服。
“拾荒者联盟的人。”洛雪低声道,“他们常年在荒原上游荡,寻找上古遗迹和‘战场遗产’。”
第二拨,则是两个穿着血狼帮服饰、但气息比之前遇到的巡逻队精悍得多的汉子。他们同样在搜索,但目标似乎更明确,对一般的法器碎片不屑一顾,反而对一些残留着特殊能量波动的痕迹(比如某些法术残留、血迹等)格外关注,还用一种特制的血色玉简在记录什么。
“血狼帮的‘猎犬’。”林风想起老行商和老鹞子的描述,“专门负责追踪、探查、收集情报的。他们出现在这里,说明血狼帮对黑煞河附近发生的事情也很关注。”
这两拨人都没有主动招惹林风和洛雪,或许是因为他们看起来“油水”不足(伪装的),也或许是因为彼此忌惮。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昭示着这片区域的危险和复杂。
这天傍晚,两人在一处远离黑煞河、背靠陡峭岩壁的地方扎营。林风照例布置好预警和防御阵法(这次用了更高级的材料),脸上也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
“师姐,情况不太妙啊。”他啃着干粮,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一路看到的,金丹修士都死得不明不白。咱们这点修为,进了乱石城,怕不是给人送菜?”
洛雪拨动着小小的篝火,火光在她清冷的脸上跳跃:“金丹修士陨落,未必全是因地险或妖兽。更多是因人祸,因贪念,因彼此算计。我们此行目的明确,不主动卷入纷争,不贪图意外之财,小心谨慎,未必没有机会。”
“话是这么说……”林风叹了口气,“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咱们是去找混沌石的,那玩意儿要是真在血狼帮眼皮子底下,或者被什么其他厉害角色盯上了,想不卷入都难。”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姬瑶前辈依旧沉默,但那份温热感如同定心丸。
“而且,还有个更要命的问题。”林风看向洛雪,“血税。咱们怎么混过去?精血这玩意儿可做不了假。你那冰封敛息术,能保证不被发现吗?”
洛雪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若只是粗略探查气血盈亏,或可蒙蔽。但若是用上了探查血脉本源的法器或秘术……很难。血狼帮统治乱石城多年,查验血税的手段,恐怕早已完善。”
林风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要硬闯?或者找个地方猫着,等他们查得不严了再进去?”
“硬闯是下下之策。”洛雪道,“但一味躲避也不是办法。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关于血税司具体的查验流程、漏洞,以及城内哪些地方是血狼帮控制相对薄弱,或者有其他势力能提供些许庇护的。”
“情报……”林风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拾荒者联盟……黑市商会……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两边入手?那个老疤脸给的牌子,说不定有点用。”
他拿出那块黑乎乎的拾荒者临时信物,在手里掂了掂。“还有,咱们是不是得搞点‘投名状’?比如,想办法弄点血狼帮也感兴趣、但又没那么紧要的‘好东西’,献给某个堂主或者管事,换个暂时的庇护或者减免血税?”
洛雪看了他一眼:“此法可行,但风险亦大。献宝之人,往往死得更快。需从长计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讨着各种可能性和对策,但越讨论,越觉得前路艰难,处处是坑。
夜渐深,荒原的风呜咽着刮过岩壁,如同厉鬼哭泣。远处黑煞河的方向,偶尔传来不知名生物的怪异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林风躺在简陋的铺盖上,望着被岩壁遮挡了一部分的、显得格外狭窄的星空,心里沉甸甸的。
金丹修士都需谨慎……他们这两个筑基期,真的能在这龙潭虎穴中,找到想要的东西,并全身而退吗?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主角光环”和“薅羊毛”本事,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怀疑。
但很快,他又握紧了拳头。
怕个球!来都来了!小爷我噬灵体在身,姬瑶前辈指路,还有师姐同行,未必就没有一线生机!
混沌石,一定要拿到!
蚀天君的触手,必须斩断!
这乱石城,就算是刀山火海,小爷我也要闯一闯!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明天,还要继续靠近那座血腥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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