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车子没有开往镇中心，而是拐进了盘龙大厦后侧一个相对隐蔽的入口，稳稳停在一间由仓库改造的医疗室前。
得到消息的刘富贵和林小雨已经等在门口。
看到苏宁宁从驾驶室下来，又拉开后座门，和系统猫一起小心翼翼地抬下一个昏迷不醒、浑身狼狈的陌生女子，两人立刻上前接手。
“宁小姐，怎么回事？”
刘富贵沉稳地托住女子的肩膀，目光扫过她破烂的衣物和苍白的面容。
“雪饼在镇子外面西边荒地里发现的，就剩一口气了。”
苏宁宁言简意赅，侧身让开位置。
系统猫轻盈地跳下车，甩了甩毛，语气带着明显的抱怨
“喵呜！大半夜的，本喵的美容觉都被搅和了，宁宁，下次这种活儿白天去行不？”
它一边说着，一边却动作麻利地凑近被刘富贵和林小雨扶着的女子，翕动着小鼻子，从头到脚仔细地嗅闻起来，尤其重点检查了她的脖颈、手臂等裸露的皮肤。
“肥猫，认真点，看看有没有被咬的痕迹。”
苏宁宁提醒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
在末世，这是救人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知道啦知道啦！”
系统猫嘴上不耐烦，检查却丝毫不马虎。
它甚至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拨开女子凌乱的头发，检查头皮和耳后。
“喵~目前没闻到丧尸那股独特的腐臭味，体表也没有发现明显的咬伤或者深层次的抓伤，指甲缝里也挺干净，不像刚搏斗过的样子。”
这时，穿着整洁旧军装、气质沉稳的孙毅医生快步走来。
“孙医生，你来了正好。”
苏宁宁示意了一下昏迷的女子
“需要你做个专业检查，重点判断感染风险。”
“明白。”
孙毅言简意赅，立刻戴上医用橡胶手套上前。
他的检查比系统猫更为专业。他
仔细查看了女子身上每一处伤口，用消毒棉签轻轻取样观察，又检查了她的瞳孔对光反应、口腔黏膜颜色和指甲色泽。
“体表伤口都是普通擦伤和轻微撕裂伤，创面相对干净，没有发现变异生物造成的特异性创伤痕迹，比如毒素侵蚀或者异常撕裂。”
孙毅一边检查一边冷静地汇报，林小雨在一旁记录。
“瞳孔反应正常，未见浑浊或异常扩散，黏膜颜色苍白，符合失血和脱水症状，但未见感染特有的瘀点或异常色泽，初步判断，感染丧尸病毒的风险较低。”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她体力透支非常严重，严重脱水，伴有轻度失温。需要立即补液和营养支持，并且需要绝对静养。”
他示意林小雨准备静脉输液。
整个救治过程中，苏宁宁一直冷静地旁观。
她注意到孙毅在检查女子虎口和指关节处厚实的老茧时，目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但他什么也没说，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救治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女子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但依旧昏迷。
孙毅摘下沾了些许血迹的手套，对苏宁宁说
“苏首领，情况暂时稳定了，但她非常虚弱，估计要到明天清晨才能恢复意识。”
“辛苦了，孙医生，小雨。”
苏宁宁点点头，“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肥猫看着，对了，按照规定，新来的、尤其是野外发现的幸存者，需要隔离观察。”
“是的，这是必要程序。”
孙毅表示同意，沉稳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子
“我会让小雨明天早上再来复查生命体征。”
说完，他便带着林小雨离开了医疗室。
医疗室的门轻轻关上，室内只剩下滴滴答答的点滴声和女子微弱的呼吸声。
系统猫跳上药柜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喵……总算是搞定了，宁宁，你说她是什么来头？一个人能在荒野里撑到被我们发现，命可真够硬的。”
苏宁宁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女子苍白的脸上
“等她醒了，问问不就知道了，现在，确保她活到天亮才是正经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仓库高窗上积尘的玻璃，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病床上的女子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沙哑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起初是涣散而茫然的，但几乎是在瞬间，就变得锐利而警惕，如同苏醒的猎豹，迅速而无声地扫过整个房间的结构、出口，最后定格在坐在床边的苏宁宁和柜子顶上那只正歪头打量她的猫身上。
“……这……是哪里？”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难以听清，带着浓浓的戒备。
“盘龙镇。”
苏宁宁的语气平静无波，拿起床头柜上早就准备好的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
“你昏迷在镇子西边的野地里，我的伙伴发现了你，把你带了回来。”
女子就着她的手，急切却又不失克制地小口喝了几口水，干裂刺痛喉咙得到滋润，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她快速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干净的绷带、手背上的输液针，以及这间虽然简陋但设备齐全的医疗室，眼中流露出混杂着感激和更深层次警惕的复杂神色。
“谢……谢谢你。”
她低声道谢，声音依旧沙哑，但清晰了一些。
她尝试着想坐起来，却因为极度的虚弱而失败，只能无力地躺了回去。
“你体力透支太严重，现在需要的是静养，不是逞强。”
苏宁宁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然，她放下水杯，指了指刚走进来的孙毅和林小雨
“这位是孙毅医生，他和助手林小雨昨晚对你进行了救治。”
孙毅上前，做了简单的检查
“生命体征平稳了，但肌肉力量和神经反射还很弱，需要继续补充营养和休息。”
女子看着孙毅身上那身虽旧却整洁的军装，以及他举手投足间那种特有的气质，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多谢医生。”
林小雨端着一碗温热的白米粥走过来，轻声说
“你先喝点粥，垫一垫，缓一缓。”
女子低声道谢，接过碗，小口却迅速地吃着粥，显然饿极了，但吃相并不狼狈，依旧保持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纪律性。
等她吃完粥，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苏宁宁才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
“盘龙镇有盘龙镇的规矩，我们这里提供救助，但并非无偿，孙医生的诊疗、使用的药品、昨晚的静脉输液，还有刚才那碗粥，都是有成本的。”
女子闻言，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或不满的神色，反而像是早有准备，或者早已习惯了这种末世生存法则。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伸手解下了腰间那个不起眼的、略显鼓胀的皮质小包。
她的动作因为虚弱而有些颤抖，但依旧带着一种利落感。
她打开包，没有犹豫，从里面仔细地数出几枚晶核，三枚闪烁着稳定微光的二级晶核，以及五、六枚能量稍弱的一级晶核，摊开在掌心，递向苏宁宁。
“这些……够支付费用吗？”
苏宁宁的目光在她掌心的晶核上扫过，又落回她苍白却坚定的脸上。
她没有去接全部，而是只从她掌心拈起了那三枚二级晶核，在指尖随意地掂量了一下。
“三枚二级晶核，”
苏宁宁开口，语气没什么波澜
“够支付这次的诊疗费、药费和基本的救助成本了。”
她将晶核收起，看着女子有些怔愣的表情，继续说道
“剩下这些一级的，你自己留着吧。”
女子明显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三枚二级晶核……就够了吗？”
她忍不住确认道，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还包括了……那碗粥？”
这价格，在她经历的末世环境里，简直低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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