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的链条一旦被撬动,崩塌便如雪崩般不可阻挡。
“不!这不可能!我的计算……我的力量……是完美的!!”
纯白悖论洪流在内部剧烈的能量冲突中彻底溃散,显露出其中破妄凄惨的身影。他那半规则化的身躯上,蛛网般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加深,暗紫色的数据流光如同失控的血管般从裂痕中迸射出来,疯狂扭动,却又不断湮灭。
他试图再次凝聚规则权柄,但每一次尝试,都只会引发更强烈的反噬。那被塔冥干涉过的“偶然失败”的因果,如同最恶毒的病毒,已经渗透进了他力量体系的核心逻辑,使得他每一次与塔规则的连接尝试,都变得极不稳定,错误百出。
“我是破妄!我将成为塔灵!我必将超越一切!!”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左眼中的人类情感被疯狂和恐惧彻底吞噬,右眼的数据光球则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疯狂闪烁,演算着无数错误的公式。
他强行抽取着周围回廊墙壁上的规则数据流,试图修补自身,但那庞大的规则能量此刻却如同最狂暴的毒药,涌入他濒临崩溃的躯体后,不仅无法修复,反而加速了他的瓦解!
嗤啦——!
他那只完全能量化的右臂,率先承受不住,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化为漫天飘散的、失去活力的暗紫色光点。
“不!我的手臂!!”破妄惊恐地看着自己消散的手臂,那表情扭曲得如同恶鬼。
紧接着,是他的左腿,躯干……裂痕如同瘟疫般蔓延全身,他那半人半规则的形态正在飞速崩解。
“塔冥!都是因为你!!”他猛地转头,用那只仅存的、充满疯狂与怨毒的左眼死死盯住塔冥,“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的理想!我的道路!!”
塔冥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怜悯,只剩下一种见证结局的平静。他因过度使用【因果干涉】而虚弱不堪,在石猛的搀扶下勉强站立,但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毁掉你的,从来不是我,破妄。”塔冥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入破妄耳中,“是你自己的‘妄念’。对力量的绝对掌控,对情感的彻底摒弃,对自身道路的偏执……这一切,才是将你推向毁灭的根源。”
“胡说!你懂什么?!”破妄嘶吼着,他的左半边人脸也开始出现裂纹,皮肤如同干燥的土地般剥落,露出下面混乱蠕动的数据流光,“力量就是一切!掌控就是真理!是你们这些被情感左右的废物,无法理解这至高的美妙!”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失真,夹杂着电流的杂音。
“我……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这轮回塔!是你们!!”<|end▁of▁thinking|>他的咆哮充满了不甘与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偏执。
然而,无论他如何咆哮,如何挣扎,崩解的进程都无法逆转。
他的身躯如同风化的沙雕,不断剥落、消散。那试图融合规则而带来的强大力量,此刻成了最致命的毒药,从内部将他彻底瓦解。
“我……本应……成为……神……”
最后,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未能完成的野望,破妄那残存的头颅也在一声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声响中,彻底崩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一片淡淡的、蕴含着混乱规则气息的暗紫色数据尘埃,在回廊中缓缓飘荡了片刻,随即便被真理之阶本身蕴含的、更加庞大而有序的规则力量所净化、吸收,消失得无影无踪。
纠缠了数世,贯穿了无数轮回的恩怨,主导了无数阴谋与背叛的源头,曾无限接近塔灵权柄的破妄……
于此,形神俱灭,妄念成空。
回廊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规则数据流淌的微弱嗡鸣,以及几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
石猛看着破妄消失的地方,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呸!死有余辜!”
夜魅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几乎软倒,靠在了墙壁上,喃喃道:“总算……结束了。”
影默默地从阴影中走出,虽然伤势不轻,但眼神依旧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认威胁是否真的解除。
而塔冥,在确认破妄彻底消亡后,一直强撑着的意志仿佛瞬间松懈,剧烈的虚弱感和灵魂层面的空乏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幸好被石猛牢牢扶住。
但他没有立刻调息,而是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投向星璇消散的那片虚空,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空洞。
最大的敌人已经伏诛。
但付出的代价,却也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胜利的喜悦,被这巨大的牺牲冲得支离破碎。
真理之阶的最终回廊,陷入了短暂的、带着血腥与悲伤的宁静。
通往最终答案的道路,已然扫清障碍,但前行者的心中,却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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