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的笑声,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赵云的心上。
他看着这个曾经一度想要投效的男人,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无比刺眼。
“子龙贤侄,别来无恙啊!”
公孙瓒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得意。
他似乎很享受赵云此刻的震惊与无措。
“张角与我白狼山一战,身负重伤,力竭昏迷,我亲眼所见。”
公孙瓒踱着步,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此事,我知晓,又有何奇怪?”
公孙瓒在张皓昏迷前早已逃窜!他必然不会知晓主公昏迷之事!
真相只有一个!当然清扫战场之时,有漏网之鱼!
赵云心中陷入深深的自责。
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主公假闭关的机密泄露了出去!
这等弥天大错,百死莫赎!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为今之计,只有死不承认。
赵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冷冷地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一派胡言!”
“我家主公神通盖世,正在闭关参悟无上大道,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够揣测?”
“哈哈……”
公孙瓒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他猛地收住笑声,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子龙,事到如今,何必嘴硬?”
“我也不与你废话。”
“我今日前来,是奉了幽州刘虞刘州牧之命,特来招降于你。”
公孙瓒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随手扔在地上。
“刘州牧仁德宽厚,爱惜人才。只要你肯归顺,不但对你从贼往事既往不咎,更许你偏将军之位,前途无量!”
他向前逼近一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希望你,识点时务,不要让场面,太难看。”
赵云的目光扫过那份文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他缓缓站起身,手中长枪一震,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我要走!”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
“你们,挡不住我!”
“是吗?”
公孙瓒脸上那虚伪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的杀机。
“赵云,我敬你是条汉子,才与你说了这许多。”
“你当我公孙瓒是来与你过家家的吗?”
他猛地一挥手!
“哗啦啦——”
庭院四周,屋顶墙后,瞬间涌出无数手持利刃的甲士!
火光之下,刀枪如林,杀气冲天!
黑压压的人群,将整个赵府内堂围得水泄不通!
“你若不降,今日,恐怕不能善了!”
公孙瓒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刮得人骨头发凉。
赵云环顾四周,心脏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明白,今日想杀出重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唯一的生路,只有一条!
擒贼先擒王!
挟持公孙瓒!
一念至此,赵云眼中再无半分犹豫,杀意轰然爆发!
“你可以试试!”
一声大喝,如同平地惊雷!
赵云动了!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枪出如龙,直刺公孙瓒!
挡在他面前的所谓精锐甲兵,在那摧枯拉朽的枪势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噗!噗!噗!”
惨叫声中,血肉横飞!
赵云如同一尊从地狱杀出的魔神,在人潮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血路,朝着公孙瓒笔直冲去!
公孙瓒大骇!
他做梦也没想到,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下,赵云非但不降,竟还敢悍然发动反冲锋!
他更没想到,自己麾下的精锐,竟连阻挡赵云一个呼吸都做不到!
眼看着那闪烁着寒芒的枪尖在瞳孔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公孙瓒的全身!
电光火石之间,公孙瓒的枭雄本性展露无遗!
他没有后退,反而一把抓过身旁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赵丰,将他如同盾牌一般挡在自己身前!
同时,腰间的环首刀瞬间出鞘,冰冷的刀锋死死抵住了赵丰的脖颈!
“你再进一步!我杀了他!”
公孙瓒的吼声,因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
赵云前进的身形,戛然而止!
那柄即将饮血的龙胆亮银枪,稳稳地停在了公孙瓒身前三尺之处,枪尖的颤动,显示出主人内心的滔天怒火。
“父亲!”
赵云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嘶吼。
他看着被当做人质,在刀锋下瑟瑟发抖的父亲,看着周围族人那惊恐哀求的眼神,一颗心,仿佛被万千钢针反复穿刺。
忠与孝,此刻化作两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将他死死压在中间,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今日就算死!”
赵云双目赤红,血丝遍布,声音嘶哑而决绝。
“也绝不背叛太平道!”
“好!好一个忠肝义胆的赵子龙!”
公孙瓒见他被钳制住,心中大定,脸上重新挂上了狰狞的冷笑。
“你若自尽,我便让这赵府上下,满门老小,都下去陪你!”
“你!”
赵云胸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他看着父亲,看着叔伯,看着那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家仆,他们眼中那浓浓的求生欲望,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中所有的火焰。
他可以死。
但他不能让整个家族,因为自己的“忠”,而惨遭灭门。
“主公……”
赵云仰起头,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云……对不起你……”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杆饮血无数、从未离身的龙胆亮银枪,从他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赵云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地。
他挺得笔直的脊梁,在这一刻,彻底垮了。
他已经想好,就算到了幽州,也绝不会为刘虞效力。
此身,此心,早已许了那太平世界。
大不了,就是一死。
“哈哈哈哈!好!好!”
公孙瓒见状,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他一脚踢开被吓得瘫软在地的赵丰,大手一挥。
“来人!给我绑了!”
几名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上前,用粗大的绳索将放弃抵抗的赵云捆得结结实实。
公孙瓒走到赵丰面前,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
“赵兄,莫要惊慌。令郎只是一时糊涂,到了幽州,在刘州牧的感化下,定会迷途知返。”
他话锋一转,不容置喙地说道:
“事不宜迟,还请赵兄立刻带着族人,收拾金银细软,随我连夜动身,前往幽州。沿途一切,我早已打点妥当。”
赵丰惊魂未定,下意识地问道:“这……这是否太急了些?我等还未准备……”
“准备?”
公孙瓒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带上钱财和人即可,其他的,到了幽州,刘州牧自有安排!”
他的话,不像是商量,更像是命令。
整个赵府,彻底乱了。
哭喊声,呵斥声,搬运箱笼的嘈杂声,交织成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一场仓皇的连夜大迁徙,就此展开。
而在赵府不远处的s树荫阴影里。
一名身穿黑衣,面容普通的男子,静静地看着赵府内透出的混乱火光。
他的眼神,如同深潭,不起一丝波澜。
“司主,赵府被公孙瓒所部包围,赵云……被俘了!”一名下属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低声报告。
“消息确凿?”
“千真万确!公孙瓒以赵氏全族性命相逼,赵云被迫弃械投降。”
被称作司主的男子点了点头。
他正是史阿新成立的“审判卫”三司之一,监察司的司主。
这次赵云返乡,史阿亲自下令,让他带人暗中跟随保护,以防万一。
他本以为,这只是史阿大人多虑了。
返乡探亲,人之常情,能出什么大事?
没想到,还真出大事了!
“立刻传信,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一个字不漏地传回大本营!”
“是!”
下属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监察司司主抬起头,目光穿透夜幕,望向那被火光映如白昼的赵府,喃喃自语:
“白马将军公孙瓒……竟敢动我太平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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