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水师码头,寅时三刻。
天还未亮,江面上弥漫着浓重的雾气。码头上却已经火把通明,两千新军士兵沿着石阶两侧肃立,他们身披新式板甲,手持燧发铳,枪刺在火光下闪着寒芒。码头正中央,一座三尺高的木质点将台已经搭建完毕,台上铺着猩红地毯,正中摆放着一方案几,案上覆盖明黄绸缎。
郑成功站在码头最前端的旗杆下,一身崭新的二品武官朝服——绯色罗袍,腰束玉带,头戴乌纱帽,帽侧插着一对雉尾。他身后站着施琅、陈泽、甘辉等十二名嫡系将领,个个顶盔贯甲,面色肃穆。
“大帅,时辰快到了。”施琅低声提醒,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江面浓雾,“昨夜收到线报,平国公的船队已经离开江心洲,向下游移动了二十里,停在栖霞山外的江湾。随行船只增至五十余艘,其中至少有十五艘装备重炮。”
郑成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的目光越过江面,望向对岸隐约可见的幕府山轮廓。那里曾经是东晋丞相王导的驻军之地,一千三百年后的今天,将再次见证一场足以改变国运的仪式。
“父亲……”他在心中默念,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那柄刀是郑芝龙在他十六岁时所赠,刀柄上刻着“森儿佩之,纵横四海”八个字。那时他还是福建南安县学的生员,父亲已经是称霸东南海域的“海上皇帝”。每当父亲从海外归来,总会带回各种奇珍异宝,讲述惊心动魄的海战故事。少年郑森总是听得心驰神往,幻想有一天也能率领千帆,驰骋大洋。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崇祯六年,郑芝龙接受朝廷招安,受封“海防游击”。表面上是归顺,实际上却是将海上私兵合法化。他垄断了东南沿海贸易,向过往商船征收“郑家旗税”,每年获利数百万两,却只向朝廷上交区区几万两。朝廷水师形同虚设,东南海疆实际成了郑家的私产。
崇祯十一年,十九岁的郑森考中秀才,改名“成功”,取“大功告成”之意。他跪在祠堂前向父亲进言:“郑家既受国恩,当为国效力。请父亲整顿水师,剿灭海盗,开放海禁,让万民共享海贸之利。”
郑芝龙当场掀了桌子:“孺子懂什么?这海上生意,从来就是你死我活!开放海禁?让那些小商小贩都来分一杯羹?郑家这数万弟兄吃什么喝什么?”
那是父子第一次激烈争吵。从那以后,郑成功逐渐看清了父亲的本质——一个将家族利益置于国家之上的枭雄。
“大帅!”陈泽的低声呼唤将他拉回现实,“您看!”
江面上,浓雾突然被一道道灯光刺破。十余艘大型官船正破雾而来,船头悬挂的灯笼上赫然写着“钦差”、“兵部”、“户部”等字样。为首的是一艘五桅楼船,船身高大如城楼,船首雕刻着狰狞的狴犴兽首——那是亲王规格的座舰。
“越国公来了。”郑成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全体肃立!”
码头上的士兵齐刷刷立正,持枪姿势标准如一人。将领们按品级排列,郑成功站在最前方,身后是十二将,再后是水师百户以上军官三百余人。
楼船缓缓靠岸,跳板放下。一队锦衣卫率先下船,分列两侧。随后是手持金瓜、斧钺的仪仗,举着“肃静”、“回避”牌匾的侍卫。最后,在八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侍卫簇拥下,张世杰步下跳板。
他今日身着常服——绛紫色圆领袍,胸前、两肩绣着四团五爪金龙,腰束玉带,头戴翼善冠。虽未穿朝服,但那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整个码头瞬间鸦雀无声。
张世杰身后,李定国一身国公朝服,苏明玉则是一品诰命冠服,两人一左一右,如同张世杰的文武双翼。
“臣,郑成功,率大明水师将领,恭迎监国越国公!”郑成功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身后众将齐刷刷跪倒:“恭迎殿下!”
张世杰快步上前,双手扶起郑成功:“森兄请起,诸位将军请起。”他目光扫过码头上的将士,朗声道,“今日不是朝会,不必行大礼。都起来吧。”
众将起身,但依然垂手肃立。
张世杰走上点将台,李定国、苏明玉分立两侧。郑成功则站在台下第一排正中。
卯时正刻,旭日东升。
第一缕阳光刺破江雾,洒在码头上。恰在此时,江面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那是水师战舰起锚的号令。只见雾气渐渐散去,江面上赫然出现了壮观的景象:
从下关码头到燕子矶,长达十里的江面上,停泊着大小战舰二百余艘。福船、广船、沙船、乌艚,各式战船桅杆如林,旌旗蔽空。最引人注目的是八艘新下水的“镇海级”战列舰,它们比普通福船大出一倍,三层炮舱的射击窗已经打开,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天空。
这是大明水师百年来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集结。
张世杰站在点将台上,望着江面上的战舰群,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自豪,有感慨,更有沉甸甸的责任。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晨风中传得很远:
“大明立国二百七十六年,太祖高皇帝驱除胡虏,恢复中华;成祖文皇帝五征漠北,七下西洋,扬我国威于四海。然自正统以降,海防废弛,水师衰败。至万历、天启年间,东南海疆已非我有——倭寇横行,红毛猖獗,西班牙占吕宋,荷兰窃台湾,葡萄牙踞澳门。我大明万里海疆,竟成他人之后院!”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更可恨者,海外侨胞,屡遭屠戮。万历三十一年,吕宋西班牙人屠我侨民两万三千;天启四年,巴达维亚荷兰人屠我侨民五千;崇祯十二年,又是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再屠我侨民一万八千!累累血债,何时能偿?”
码头上一片死寂,只有江风呼啸。
许多水师将领已经红了眼眶。他们中不少人都有亲友死在海外,那些惨剧曾经那么遥远,那么无助。如今,终于有人站在这里,公开说出这些血债。
张世杰继续道:“幸赖天佑大明,陛下圣明。自崇祯十五年始,朝廷整军经武,先平流寇,再灭建奴,后定漠北。如今陆上已靖,当剑指海洋!今日,本公奉陛下旨意,于此长江之滨,举行拜将大典。”
他转身,从李定国手中接过一卷明黄圣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靖海大将军郑成功,忠勇果毅,熟谙海事。兹特授尔‘靖海大将军’印,赐尚方宝剑,总领大明皇家海军都督府,节制天下水师。望尔三年成军,五年拓海,肃清海疆,扬我国威。钦此!”
“臣,郑成功,领旨谢恩!”郑成功再次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顶。
张世杰将圣旨交到他手中,又从苏明玉手中接过一方金印——印钮雕刻着蛟龙出海图案,印文是阳文篆书“大明靖海大将军印”。他将金印郑重放在郑成功掌心:
“森兄,此印重若千钧。它承载的,是大明万里的海疆,是亿万子民的期盼,更是海外侨胞的血泪。今日交于你手,望你不负君恩,不负民望。”
郑成功双手捧印,声音哽咽:“臣,必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最后,张世杰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柄长剑。剑鞘乌黑,以鲨鱼皮包裹,剑柄镶嵌七颗宝石,排列如北斗。他“锵”地一声拔剑出鞘,剑身在晨光下寒光凛冽,剑身上铭刻着八个篆字:“如朕亲临,先斩后奏”。
“此剑乃陛下御赐尚方剑。”张世杰将剑平托在手,“持此剑者,可代天巡狩,可先斩后奏。凡有阻挠海军建设、破坏海疆安宁者,无论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皆可先斩后奏!”
他将剑递向郑成功:“森兄,接剑。”
郑成功伸出双手,却在即将触到剑柄时,动作突然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上。
张世杰眼神微凝:“森兄?”
郑成功抬起头,眼中闪过挣扎之色。他当然明白这柄剑的意义——它不仅代表着无上权柄,更意味着他要与过去彻底决裂。接过这柄剑,就意味着他必须站在朝廷这边,与父亲、与郑家旧部、与那个他生活了三十七年的海上王国为敌。
时间仿佛凝固了。
江风呼啸,旌旗猎猎。码头上两千将士屏息凝神,点将台上李定国眉头微皱,苏明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就在这死寂的时刻——
“且慢!”
一声暴喝从江面传来。
众人猛然转头,只见浓雾散尽的江面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正逆流而上,直扑码头而来。为首是一艘巨大的福船,船身漆成黑色,船首雕刻着狰狞的鲨鱼头,桅杆上飘扬着一面黑色大旗,旗上绣着金色的“郑”字。
船队来势极快,转眼已至码头外百丈。那艘黑色福船船头,站着一名身着蟒袍、头戴七梁冠的老者。他约莫六十岁年纪,面色红润,须发花白,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正是郑芝龙。
“是平国公!”码头上有人惊呼。
水师将领中一阵骚动。许多人是郑芝龙旧部,看到老主公突然出现,神情复杂。
郑成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捧着金印的双手微微颤抖。
黑色福船在距离码头三十丈处抛锚停下。郑芝龙站在船头,声音洪亮如钟:“越国公!如此重要的拜将大典,为何不通知老夫?郑某好歹也是朝廷钦封的平国公,掌管福建水师十余年,于情于理,都该到场观礼吧?”
张世杰眼神冷了下来,但面上依然平静:“平国公远道而来,本公有失远迎。只是这拜将大典,乃是奉陛下旨意举行,时间仓促,未及通知各方,还望海涵。”
“哈哈哈!”郑芝龙仰天大笑,“殿下说笑了。从南京到福州,快马不过五日。老夫三天前就接到消息,星夜兼程赶来,总算没有错过。”
他目光转向郑成功,语气突然变得森冷:“森儿,为父在此,你还不上前拜见?”
郑成功身体僵直,捧着金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码头上气氛骤然紧张。新军士兵虽然依旧肃立,但手指已经扣住了燧发铳的扳机。水师将领们则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芝龙见儿子不答话,脸色一沉,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高高举起:“越国公!老夫这里有福建、广东、浙江三省四十二家海商联名上书,还有三省水师八十七名将领的联署。他们都认为,海军都督一职,应由熟悉海事、德高望重之人担任。郑成功虽然是我儿,但年纪尚轻,资历不足,恐难当大任!”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八度:“老夫建议,由我暂领海军都督,成功为副。待三年之后,成功历练有成,再行接任。如此,既稳妥,又能服众。殿下以为如何?”
赤裸裸的逼宫。
码头上所有人都明白了——郑芝龙这是要夺权。他要将刚刚成立的皇家海军,变成郑家的私产。
张世杰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看到的人心里发寒。他缓步走到点将台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郑芝龙:“平国公,你刚才说,有三省水师将领联署?”
“正是!”郑芝龙昂首道,“名单在此,殿下可要过目?”
“不必了。”张世杰摆摆手,转身看向台下三百余名水师将领,“今日到场的,都是水师将领。本公想问一句——你们当中,有谁赞同平国公的建议?”
死一般的寂静。
将领们低着头,无人敢应声。
“有谁?”张世杰又问了一遍,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终于,将领中站出三人。他们都是五十岁上下的老将,面色惶恐,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末将……末将以为,平国公所言,不无道理……”
“很好。”张世杰点点头,对李定国道,“记下这三人的名字。”
李定国冷声道:“福建水师参将陈鹏、广东水师游击周瑞、浙江水师守备黄斌。三人官降三级,调往登州船厂监造战舰,无令不得离开。”
那三名将领脸色惨白,还想说什么,却被锦衣卫上前架住,直接拖离了码头。
张世杰这才重新看向郑芝龙:“平国公,看来支持你的人不多啊。”
郑芝龙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张世杰如此狠辣果断。但他纵横海上三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即冷笑道:“殿下好手段。不过,海军建设,不是光靠杀人立威就能成的。造船要钱,练兵要粮,远征要船。这些,殿下有吗?”
他指着江面上的战舰:“就凭这二百来艘破船?殿下可知,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常驻战舰就有八十艘,其中两千料以上的巨舰不下二十艘!西班牙在马尼拉也有五十艘战舰。拿什么跟人家打?”
“钱粮船炮,朝廷自有安排。”张世杰淡淡道,“不劳平国公费心。”
“朝廷?”郑芝龙哈哈大笑,“殿下说的朝廷,是指户部那点可怜的拨款,还是指江南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文人?老夫把话撂在这儿——没有我郑家支持,这海军建不起来!没有我郑家的船,没有我郑家的人,没有我郑家的航道,你们连台湾都到不了!”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郑成功骂道:“逆子!你真以为抱上越国公的大腿,就能飞黄腾达了?我告诉你,这海上,还是我郑芝龙说了算!你今天要是敢接那柄剑,从此就别认我这个爹!”
码头上,所有人都看向郑成功。
晨光中,他捧着金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父亲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他心里,三十七年的父子之情,三十七年的养育之恩,此刻都变成了沉重的枷锁。
接剑,就是不孝。
不接,就是不忠。
忠孝不能两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风越来越急,吹得旌旗猎猎作响。郑芝龙站在船头,死死盯着儿子。张世杰持剑而立,面沉如水。李定国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苏明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终于,郑成功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张世杰,然后——双膝跪地。
不是单膝军礼,而是双膝跪地的大礼。
“殿下。”他的声音嘶哑,“臣有一事相求。”
“说。”张世杰道。
“臣接此剑后,第一件事,便是整顿水师,清除积弊。”郑成功抬起头,眼中已有泪光,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无论涉及何人,无论阻力多大,臣都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届时,可能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可能会引发动荡。臣请殿下,给臣全权处置之权。”
张世杰深深看着他:“本公准了。”
“谢殿下。”郑成功再次叩首,然后缓缓站起。
他转身,面向江面上的郑芝龙,突然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
额头撞击青石,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声,都让在场众人心头一震。
三个头磕完,郑成功额头已是一片青紫,渗出血丝。他抬起头,望着船上的父亲,声音颤抖却清晰:
“父亲大人,养育之恩,儿永世不忘。但今日,儿要接这柄剑。”
“儿接剑,不是为了飞黄腾达,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儿接剑,是为了那死在吕宋的两万三千同胞,是为了那死在巴达维亚的五千侨民,是为了千千万万在海外受欺压、受屠戮的大明子民!”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嘶吼:“父亲,您常说海上是弱肉强食。可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弱肉强食的总是我们?为什么荷兰人、西班牙人敢在我们的家门口横行霸道?因为我们不团结!因为我们只顾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今天,儿要接这柄剑,要建这支海军。不是为了郑家,是为了大明!是为了让所有出海的大明子民,都能挺直腰杆!是为了让龙旗所到之处,再无人敢欺我华人!”
他站起身,转向张世杰,伸出双手:“殿下,请赐剑!”
张世杰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双手捧剑,郑重地放在郑成功手中。
剑入手,沉甸甸的。
郑成功握紧剑柄,缓缓拔剑出鞘。剑身映着朝阳,寒光刺眼。他高举长剑,面向江面上的战舰群,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大明皇家海军——今日成立!”
“万岁!万岁!万岁!”码头上的将士齐声高呼,声震长江。
江面上,战舰同时鸣炮。一百零八声礼炮响彻云霄,江面为之震动。
郑芝龙站在船头,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他看着儿子高举尚方剑的背影,看着码头上山呼万岁的将士,看着江面上威武的战舰,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知道,自己输了。
不是输给张世杰,不是输给朝廷,而是输给了时代,输给了儿子心中那个他无法理解的、更大的世界。
“回航。”他颓然挥手,声音沙哑。
黑色福船缓缓调头,船队顺流而下,渐行渐远。
码头上,拜将大典继续进行。郑成功正式受印接剑,宣读就职誓词,检阅水师战舰。一切程序庄重而肃穆。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郑芝龙不会善罢甘休。
郑家旧部还在观望。
海军建设前路漫漫。
仪式结束后,张世杰将郑成功叫到一边,低声道:“森兄,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但接下来,你要面对的,可能是父子反目,可能是旧部背叛。你准备好了吗?”
郑成功握紧尚方剑,目光坚定:“殿下,从臣接过这柄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准备好了。”
“好。”张世杰拍拍他的肩膀,“三个月后,海军必须成军。第一个目标——台湾。这期间,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臣需要三样东西。”郑成功毫不犹豫,“第一,福州船厂的全权管理权,包括所有工匠、物料。第二,从新军中抽调三千精锐,改编为海军陆战队。第三……”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第三,请殿下准臣,亲自处理郑家之事。”
张世杰深深看了他一眼:“准。但记住——雷霆手段,菩萨心肠。能不流血,尽量不流血。”
“臣明白。”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午时方才分开。
郑成功站在码头上,望着滔滔江水。手中尚方剑沉甸甸的,腰间那柄父亲所赠的佩刀,此刻也沉甸甸的。
施琅走上前来,低声道:“大帅,平国公的船队已经过了栖霞山,看样子是回福建去了。但咱们在福建的旧部传来消息,平国公回去后,连夜召集了所有心腹,恐怕……”
“恐怕要动手了,是吗?”郑成功打断他,语气平静。
施琅点头。
郑成功望向东南方向,那是福建的方向,是家的方向。
“传令下去。”他缓缓道,“三日后,我亲自回福建。该清理门户了。”
“大帅!”施琅一惊,“此时回去,太危险了!平国公在福建经营三十年,根深蒂固,万一……”
“没有万一。”郑成功转过身,眼中寒光闪烁,“既然接了这个担子,就要担到底。父亲那边,我来解决。你们做好准备,三个月后,舰队出征台湾。”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江风呼啸,吹动他手中的尚方剑剑穗,也吹动了他腰间那柄旧刀的刀穗。
两柄剑,两个时代,两种选择。
而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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