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金港。
霍普金斯几乎是秒接视讯。
当通讯接通，凌飒那张带着几分慵懒的脸，出现在光屏上。
霍普金斯差点哭出声来。
“凌……小姐！”
他的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完全没了往日的凶狠。
“感谢您！真的，太感谢您了！您就是碎金港的救世主！”
凌飒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玉米甜茶。
闻言，她掀起眼皮看了看霍普金斯那副惨样，慢悠悠地吹了吹杯沿的雾气。
她的语气平淡。
“霍普金斯船长，日安。”
“‘庭院清理系统’用着还顺手吗？第一次实战，用户体验很重要。”
“顺手！太顺手了！”
霍普金斯点头如捣蒜。
他现在看那几台嗡嗡作响的磁力蜘蛛，简直比看自己的亲儿子还顺眼。
“何止是顺手，凌老板，您不知道，马歇尔那疯狗太不讲道理了！”
“我还什么都没做，就朝碎金港开炮了。”
“那三艘护卫舰，像玩具一样被吸在一起，那场面，实在解气！”
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激动得唾沫横飞。
“嗯，那就好。”
凌飒呷了一口甜茶，满足地眯了眯眼。
“我还担心能源转换率过高，会把他们的船壳直接压碎。看来后续还得继续改进。”
霍普金斯听到这话，后背一凉。
敢情这还不是全力输出？
要是把船壳压碎，那可就不是瘫痪，是直接击毁了。
他看着凌飒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心里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这位姑奶奶的手段，他总算见识到了。
霍普金斯搓着手，态度谦卑。
“那个……凌老板，”
“关于‘羲和’系统的使用权限……您看……”
“哦，那个啊。”
凌飒像是才想起来。
“放心，最高授权通道已经关闭了。”
“奇迹街的防火墙，我也顺手给你打了个补丁，免得下次人家直接摸到你卧室里。”
霍普金斯冷汗都下来了。
这话的意思是，要不是凌飒出手，对方早就把他扒得底裤都不剩了。
“凌领主深谋远虑！”
他立刻送上最诚挚的赞美，然后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是说，长期的！长期的安保服务！”
“您看，碎金港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我这船长也当得是如履薄冰。”
“今天来个马歇尔，明天可能就来个别人。”
“为了碎金港的长治久安，也为了能更好地为您……为大家服务，我希望能……希望能成为‘庭院’安保系统的付费用户！”
之前凌飒给他提的是试用套餐。
而这次马歇尔的攻击，恰恰证明了，不论从战略战术方面，还是反应协作能力，凌飒为碎金港打造的这套庭院安防系统，都远超他的预期。
比他的舰载炮更加多元化，更加灵活多变。
对于目前的碎金港来说，已经是最合适不过了。
可若是他派人修改或者破坏了其中一部分，很可能与羲和子系统就无缘了。
经过碎金港这半个月的适应期，他也了解到，羲和这个超级智能对乱星海北域的渗透，到了何种地步。
从贸易兑换，到政务管理，再到基础的民生系统。
可以说，方方面面，只要生活在这里就绕不开。
所以霍普金斯决定躺平了。
何必费那力气呢！
只要掏钱就能得到超级智脑的服务。
到哪花钱不是花？
雇佣高级工程师，不要钱吗？
所以霍普金斯，在反抗和臣服中，选择了交钱。
“付费用户？”
凌飒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早有预料。
“霍普金斯船长，我们大夏寰宇是正经公司，不搞敲诈勒索那一套。”
“‘羲和’子系统的安保模块还没正式上线，目前只有碎金港的‘庭院’系统在用，你是我们的内测体验官。”
“是是是！体验官！体验官也行啊！”
霍普金斯激动地一拍大腿。
“钱不是问题！我建议，就在我们原有的订阅费基础上，每月上浮……5%的系统维护费！”
“就这么定了！”
他生怕凌飒反悔，一口气把价码定了下来。
5%的订阅费，对于整个碎金港的系统来说是一笔巨款。
但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那就算不得什么。
今天这一遭，让他彻底看明白了。
什么联盟，什么帝国，在乱星海这片法外之地，只有握在手里的力量才是真的。
而凌飒，这个看起来懒洋洋的女领主，手里握着的是能改变战局的力量。
凌飒看着他那副急切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很好。
继艾卡的“带薪地推”之后，霍普金斯又开创了“主动挨宰”的新商业模式。
大夏寰宇的企业文化，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既然霍普金斯船长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放下茶杯，语气轻快。
“合同回头让温青染发给你。”
“记得，以后再有这种事，别硬扛，第一时间按紧急按钮。”
“你是我们尊贵的付费用户。”
“是！是！我记住了！”
霍普金斯感激涕零。
凌飒懒得再听他表忠心，随口敷衍了两句，便准备挂断通讯。
就在这时，另一道加密通讯请求插了进来。
屏幕一角跳出赤蝎组织的烈焰蝎子徽记。
是赫连爀。
凌飒眼神微动，跟霍普金斯说了声“你先忙”，便切断了通讯。
转而接通了赫连爀。
光屏上出现的，是赫连爀那张严肃脸。
但此刻，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一股罕见的凝重。
他没有废话，直入主题。
“凌飒。”
“情况有变。”
凌飒坐直身体。
“说说看。”
“赤潮，来了。”
赫连爀调出一片星图。
在乱星海的南侧，一大片原本属于中立势力的星域，被标记成了刺眼的血红色。
“就在过去的三天里，盘踞在天蝎座旋臂的‘血喉’、‘铁骨’、‘碎颅者’三大星盗联盟，以及上百个中小型星盗团，突然像疯了一样向北迁徙。”
“他们扫荡了沿途的三个星系，所有敢于抵抗的势力，无论是矿业集团还是殖民星球，全部无一幸免。”
“据暗线人传回的消息说，那些人已丧失理智。”
“这是一场……吞噬一切的浪潮。”
凌飒的目光落在星图上。
那片不断扩大的红色区域，像一滴滴在宣纸上迅速扩散的血珠。
“不是说，赤潮的速度没这么快吗？”
“不清楚。”
赫连爀摇了摇头。
“但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传闻。”
“有逃出来的星盗说，他们是被迫向北的。”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东西。”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纳吉尔法环’。”
凌飒握着茶杯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杯壁。
纳吉尔法，在一些古老的神话里，是一艘由死者指甲构建的巨船。
它预示着末日、死亡、强大和不祥。
在星际时代，这个名字成了一个禁忌。
指向一个游荡在乱星海深处，星盗中最强的势力。
传说它没有固定的主人，纳吉尔法环上的人只信仰虫神。
它的每一次出现，都与赤潮有关。
联邦和帝国对它都束手无策。
凌飒问道。
“你的意思是，赤潮和‘纳吉尔法环’同时出现，往我们这边来了？”
“是的。”
赫连爀的表情极为严肃。
“赤潮的前进方向，正是乱星海的北部核心区。”
“帝国的叹息之墙加上有意驱赶，这里靠近‘984空洞区’。”
“那是一个天然的屏障，也是他们唯一的突围路线。”
凌飒沉默了。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马歇尔，已经够让人头疼。
现在又来了一群被驱赶的、数量高达百万的疯狗星盗。
更有可能的是，身后还跟着一个据说不亚于耀阳之茧的战争要塞，纳吉尔法环。
这片星域，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庆幸的是，他们远离了碎金港，可能不会直面虫潮的威胁。
但不幸的是，赤轮星域就在984空洞区边缘地带。
如果一旦事态失控，他们极有可能受到波及。
她看着星图上那片步步紧逼的红色，笑了。
“赫连，通知所有人。”
“准备开会，我们得扩产了。”
乱世将至。
想安稳种田，就得先把篱笆扎得比谁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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