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平台上，死寂无声。
阿瑞斯攥着凌飒肩膀的手，骨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俊美的脸因极致的激动而扭曲，几近咆哮的声音穿透耳膜：“……祂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凌飒的反应，却是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仿佛承受不住那庞大的信息冲击，脸色煞白。但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却闪过一缕俯瞰众生般的悲悯与神圣。
阿瑞斯一愣，被她此刻的气场所震慑。
凌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抬眼，目光越过他，望向平台下方那些匍匐在地、惊疑不定的白袍神官。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咏叹般的调子，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深渊。
“……是你们，引动的赤潮？”
一言出，满场皆惊！
高台下的神官们身体剧震，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赤潮，是“吾神的呼吸”，是“伟力降世的片羽”，是他们虫神教向全宇宙宣告神威的圣迹！怎么在这个女人嘴里，成了“引动”？
这是亵渎！
阿瑞斯更是如遭雷击。
他从棘刺虫神经的共鸣中，感知到的确实是无尽的痛苦和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
凌飒这句话，精准的切开了他用“神谕”精心包裹的谎言，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被纳吉尔法环高层费心隐藏的真相。
纳吉尔法环，人口的激增，星盗的混乱，帝国和联盟需要战争。
而纳吉尔法环就是，依靠赤潮不会靠近，成为了每次赤潮过后，唯一能保留下来的势力。
久而久之，虫神教的地位愈发稳固。并且不知从何时开始有意识的引导和驱赶，赤潮清洗的星域范围。
凌飒直指核心的发问，让阿瑞斯无法反驳。
因为，这就是事实。
“你……”阿瑞斯喉咙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凌飒没给他辩解的机会，乘胜追击。
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超然的冷漠，仿佛在宣读一篇早已写就的判词。
“我是被‘牧星者’选中的，‘新王’的引导者。我的到来，是为了终结旧王的痛苦，并给予你们……真正的‘神启’。”
她轻蔑地瞥了一眼阿瑞斯抑制不住颤抖的后颈。
“你们所仰仗的，不过是最低等的躯壳。真正与王的链接，是共鸣。”而非奴役。
话音落下的瞬间，凌飒再次引动精神力。
这一次，不再是充满毁灭气息的“敲打”。
而是一缕来自遥远x-7星球，源自那新生王虫的、代表着“秩序”与“新生”的安抚气息。这股气息如同一股清泉，精准地覆盖了整个观测平台。
平台上，数名和阿瑞斯一样植入了虫族基因的改造神官，身体猛地一颤。他们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又瞬间转化为狂喜的表情。
往日里，那些让他们饱受折磨，时刻在体内冲撞的异种基因，在这一刻，竟然前所未有地……温顺了下来！那种源自灵魂的撕裂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平和、仿佛回归母巢般的舒适感！
“啊……”
一名神官甚至发出了舒服的呻吟，整个人瘫软在地，泪流满面。
而感受最强烈的，莫过于阿瑞斯！
他后颈的“棘刺虫神经”，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爆发出一股比之前被物理镇压时强烈千百倍的……战栗快感！
那不是痛苦夹杂的变态兴奋，而是下位者对上位者血脉压制下，最纯粹、最原始的臣服！是刻在基因深处，无法抗拒的顶礼膜拜！
与此同时，下方深渊中，那头狂暴的巨兽——塔尔塔洛斯，在感受到这股熟悉又陌生的“新王”信标后，燃烧的身躯竟奇迹般地平缓下来。
它发出了一声悠长、舒适、甚至带着一缕眷恋的低吟。
“嗡——”
整个纳吉尔法环，都随着这声低吟，发出了和谐的共振。
神迹！
这是真正的神迹！
观测平台上的所有神官，再无一丝怀疑，他们看着凌飒的眼神，已经从惊疑、恐惧，彻底变成了狂热的信服！他们五体投地，用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地面，表达着自己最卑微的敬意。
阿瑞斯身体剧烈战栗，他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单膝跪了下去。
他蔚蓝的瞳孔中，所有的戏谑、疯狂、探究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找到了毕生信仰的狂热。
这个女人……不，这位引导者大人，她带来的是真正的神启！
凌飒知道，火候到了。
她冷漠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疯批美人，提出了第一个条件：
“我要离开。去为王，寻来缓解祂痛苦的关键之物。”
离开？
这两个字让阿瑞斯猛地抬头。
不！他不能让“神启”离开！
他非但没有丝毫阻止的念头，反而以一种全新的、虔诚到卑微的姿态，向着凌飒俯下了高贵的头颅，金色的长发垂落在地。
“请允许我，追随您的指引！”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与坚定。
“成为您最锋利的剑，为吾神扫清前路上的一切障碍！”
妈的智障。
凌飒心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疯子是想追随？怕是想就近监视吧。
她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淡漠疏离的神情，内心里疯狂思考怎么摆脱这帮疯子，但想来想去，能回去就不错了，应付他一个总比哪里都去不了好。
良久，她微微颔首。
“可以。”
得到许可的瞬间，阿瑞斯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但，”凌飒话锋一转，“你，不能妨碍我做事。”
她随即提出了第二个条件。
“纳吉尔法环，需与我的大夏寰宇，签订一份‘影子盟约’。在我需要时，你们必须无条件提供武力支持。此事，除了你我，不可为第三人所知。”
这才是她此行的最终目的。
收割胜利果实，将个人关系，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势力契约。
阿瑞斯没有丝毫犹豫。
别说一份影子盟约，只要能让自己窥见真神的一角，做什么都愿意。
或许，王虫的精神力，对于凌飒来说，只是一个好用些的技能，但对阿瑞斯等神官来说，信仰的强大与否，还有与真神的精神力反哺，关乎着他们自身的源能等级。
这可是实打实的力量。
“如您所愿。”
他甚至主动加码，作为展现“诚意”的投名状。
“虫神教最精锐的护卫队——‘金甲虫’，将随我一同，听候您的差遣。”
凌飒心中微动。
金甲虫舰队，她听赤蝎的人提过，那是虫神教的王牌，神出鬼没，战力彪悍，是纳吉尔法环震慑乱星海的真正利刃。
这波，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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