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天剑峰,剑阁最深处,一座完全由青色剑罡构成的奇异空间——“万剑冢”。
这里是剑阁禁地,埋葬着历代先辈的佩剑与剑意,也是剑阁力量与传承的核心源头之一。此刻,剑尊正独自站立在这片由无数或完整、或残破的剑器构成的“冢”中。他面前,悬浮着三滴颜色各异、但都散发着惊人暴戾与不祥气息的粘稠液体——正是他们费尽心力收集到的魔神之血。
一滴暗红近黑,来自被林风废掉的“天枢”,蕴含锋锐与毁灭。
一滴紫黑浑浊,来自藏地寂灭佛窟那尊“古魔”,蕴含佛魔交织的扭曲之力。
最后一滴,色泽幽蓝,隐隐有冰寒与怨毒之意,来源不明,但气息丝毫不弱于前两者。
三滴魔血在剑尊的剑意压制下缓缓旋转,彼此间产生着排斥又吸引的微妙反应。
“阁主。”玉衡的声音在剑冢外响起。他已从砺剑谷的冰封中脱困,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气息不稳,显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永冻王庭的军队已退回北极,但留下了监视力量。钢铁王座的打击暂时停止,但我们的外围网络损失惨重。星火那边…林风似乎已经恢复,并且即将有所行动,目标疑似…月球。”
剑尊仿佛没有听到玉衡关于外部局势的汇报,他的目光依旧凝视着那三滴魔血,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玉衡,你可知道,为何我剑阁历代先辈,孜孜以求剑道极致,甚至不惜闭关锁国,与世隔绝?”
玉衡微微一怔,恭敬答道:“为了追寻无上剑道,斩断尘缘,得证永恒。”
“是,也不是。”剑尊转过身,他的面容依旧笼罩在朦胧的剑罡之后,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寂灭的星辰,“剑道是途径,是力量。但我们真正追求的,是秩序,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寂灭剑意流转,轻易地切开空间,显露出一片冰冷、有序、由无数规则线条构成的虚影,那虚影的尽头,隐隐与界碑塔的银光相连。
“这个世界,充满了混乱与变数。地球自身的自然异能驳杂不纯,深渊的力量狂暴无序,甚至所谓的神族规则,也带着冰冷的、排斥其他可能性的固执。”剑尊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这样的世界,是残缺的,是注定要走向毁灭或停滞的。而我剑阁传承的寂灭剑道,其终极之意,便是‘归于寂灭’,再从寂灭中,诞生出最纯粹、最稳定的‘新秩序’。”
玉衡心中震动,他隐约感觉到阁主此刻透露的,是剑阁最深层的理念核心。
“神族的规则,虽然冰冷,但其‘秩序’的本质,与我们追求的‘剑道秩序’有共通之处。”剑尊继续道,指向那三滴魔血,“但他们的秩序过于极端,排斥一切‘杂质’。而我们的剑道,需要淬炼,需要磨砺。这些魔神之血,便是最好的‘磨剑石’,也是激活界碑塔,与神族秩序建立稳定连接、并融入我们剑道特色的…媒介与祭品!”
原来,剑阁收集魔神之血,不仅仅是为了激活界碑塔,更是想以魔神之血的“混乱”与“强大”为资粮,淬炼自身的剑道,试图在接引神族秩序的同时,保留甚至强化自己的“剑”之特性,从而在未来的“新秩序”中占据主导,而非完全沦为神族的附庸!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且野心勃勃的计划!
“萨格拉斯那个蠢货,只想打开星门,接引混乱的毁灭,成为他主人的奴仆。”剑尊的语气带着不屑,“他永远不懂,力量需要掌控,秩序需要塑造。我们与神族,将是…合作者,或者,我们将成为神族秩序中,最锋利的那把‘剑’!”
玉衡感到口干舌燥。阁主的图谋,比单纯的接引神族回归要宏大得多,也危险得多!这是在玩火,试图在深渊与神族之间,走出一条属于剑阁的独木桥!
“但是,阁主,”玉衡忍不住提醒,“星门的威胁迫在眉睫,永冻王庭、星火等势力也绝不会坐视我们成功。还有那个林风…他成长太快,如今已是心腹大患。此刻去月球,恐怕…”
“月球?”剑尊冷哼一声,“那不过是萨格拉斯抛出的又一块诱饵,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或者引林风那条大鱼上钩。先贤武库或许存在,但绝非轻易可得。我们的重心,必须放在界碑塔上!”
他看向玉衡:“砺剑谷之败,是我低估了艾莎的决心和那‘永恒冰核’的力量。但这也给了我们借口,将力量彻底收缩回来。传令下去,启动‘万剑归宗’大阵终极防御模式,封闭山门。所有资源,优先供给界碑塔激活项目!”
“那…林风若从月球归来,或者星门提前洞开…”玉衡担忧道。
“界碑塔的初步激活,就在近日。”剑尊眼中寂灭剑意大盛,“一旦成功,我们便能与神族建立初步联系,获得他们的力量灌注与知识支持。到那时,无论是星火,还是萨格拉斯,都将不足为虑!”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三滴魔血上:“去准备吧。另外,通知天权、摇光,让他们带‘血煞剑卫’去‘那个地方’,取回最后一份我们需要的高纯度魔血。速度要快,必须在界碑塔激活仪式开始前带回!”
“那个地方?”玉衡心中一凛,他知道阁主指的是何处——那是一处比寂灭佛窟更加危险、记载中封印着真正“大魔”残躯的绝地!动用“血煞剑卫”,说明阁主已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短时间内凑齐激活界碑塔所需的魔血种类和数量!
“是!阁主!”玉衡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躬身领命,退出了万剑冢。
剑尊独自立于万剑之中,寂灭剑意如同潮水般弥漫。他望向东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看到那悬浮于星火上空的魔神陨石,看到林风体内那令他忌惮又渴望的混沌之力。
“钥匙…容器…最终,都将成为我剑阁登临新秩序的…踏脚石!”
冰冷的低语,在无数剑器的嗡鸣中,缓缓消散。
剑阁,这个古老的剑道圣地,终于在末世的压力与阁主狂野的野心驱动下,做出了它最决绝、也最危险的选择。他们不再观望,不再犹豫,而是押上一切,要进行一场豪赌。
而这场赌局的筹码,是地球的未来,是所有生灵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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