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慢慢伸出手，眼前出现几百公里外威塞克斯王国的某个城市的景象。
她心中狂喜，手中输出的魔法力量却稳定无比。
一个魔法学院的教授赞叹道：“爱丽丝小姐做得完美极了，第一个完成了探测法术。”
附近几个学生转头看了一眼爱丽丝，又急忙转头专注自己的探测法术。
爱丽丝认真打量面前的景象，景象的视角是从天空俯瞰。
可以清楚看到那城市中无数人都在忙碌着，有人配合着拖拉机兴建水利；有人砍伐树木，似乎在建造新的房屋；有人在运输石块，搭建新的神庙……
爱丽丝尝试着控制视角，视角飞快下沉，到了一群旁观的贵族中。
众人说话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过来：“……陛下被伟大的愤怒之神胁迫，我可以理解，谁能与神灵为敌？”
“但为什么伟大的神灵们也被伟大的愤怒之神胁迫？”
“……神灵们一定有自己的心思，身为神灵，谁会惧怕一个刚诞生的新神？”
爱丽丝心中一动，切断了探测。
教授微笑道：“干得漂亮，爱丽丝小姐。”
爱丽丝微笑回礼，心中想着那几个威塞克斯王国的贵族的言语。
她同样困惑极了，光明神等神灵凭什么要听胡惊弦的安排，或加入扭曲空间寻找新世界计划，或大力支持威塞克斯王国平民全面信仰伟大的愤怒之神。
爱丽丝知道诸神并不在乎信仰和信徒，宗教对生而为神的诸神而言只是“粉丝会”之类的东西，哪怕尽数送给了胡惊弦也不会肉疼。
但诸神听从胡惊弦的命令做事就有些不可理解了。
就算胡惊弦的神力足以碾压诸神，诸神就没有一丝自尊吗？
身为地球位面的穿越者，不需要胡惊弦细细解释，只要时间充裕，每个人最终都能猜到杀了信徒就能毁灭信仰，继而摧毁信仰成神者的神力。
但这点并不是文化不同就无法想象的东西，难道魔法世界的诸神就弱智到一点点逻辑推理能力都没有吗？
爱丽丝越想心中越是不安，胡惊弦到底有什么利益可以打动一群神灵为她做事？
她微微闭眼，努力调整躁动不安的心。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长年住在医院的经历让她比绝大多数人更多的经历了挫败和痛苦。
不论发生什么糟糕的情况，她都能做到波澜不惊。
可自从胡惊弦出现后，她屡屡心潮起伏，不是震惊，就是惶恐。
为什么看不懂胡惊弦做了什么？
为什么已经算是混入了胡惊弦的团队，知道胡惊弦大多数言行，她还是看不懂胡惊弦在做什么？
爱丽丝向教授行礼，离开了坐满了学生的草坪，在一棵树下坐下。
她打开通讯器，联系达芙妮：“你知道胡惊弦在做什么吗？”
达芙妮笑了，声音中带着得意：“我还真知道。”
爱丽丝一怔，急切地问道：“她在做什么？”
达芙妮严肃地道：“暴兵。”
爱丽丝竟然没有听懂。
……
瑞彻斯特·怀特认真地道：“我听懂了。”
“暴兵”不就是战略游戏中疯狂增加作战兵力吗？玩过战略游戏的人都知道。
一群人点头，仔细看胡惊弦打破在普鲁士帝国慢悠悠推行集体农庄的手段，粗暴地在威塞克斯王国推行集体农庄，果然是有“暴兵”的味道。
原亭深深地看着爱丽丝，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原来你也不知道。
爱丽丝深深感谢自己在医院养成的不同于同龄人的深刻修养，脸上没有露出半分神情。本小姐怎么会不知道“暴兵”，本小姐是没想到忽然冒出一个游戏术语！
原亭缓缓地问道：“为什么胡老大要暴兵？她还要打仗吗？与谁打？”
众人一齐沉默了，普鲁士帝国唯一的敌人威塞克斯王国莫名其妙的全面倒向胡惊弦，还有谁是敌人？在哪里？
达芙妮笑着道：“我一直觉得胡惊弦比我看得远，比我野心更大，比我更会深入思考问题。”
“她说我们与她的起点不一样。”
“我相信她说的是真话，所以我决定深入的了解胡惊弦在这个世上经历了什么。”
达芙妮微笑：“我很好奇她的一切。”
“我重新找到了她最初穿越的地方……”
一群人中有人懊悔极了，这么简单的溯源都忘记了，果然读书读傻了；有人兴奋地看着达芙妮，钢铁是怎么……胡老大是怎么形成的？
达芙妮微笑着道：“胡惊弦穿越的时候……”
她细细讲了从当地调查得来的消息，一群穿越者或叹息，或佩服，或喟叹。
岑缨缨轻轻地道：“我还以为我已经是地狱开局了，没想到还有大逃杀开局……”
要是她与胡惊弦一同穿越，那埋在那京观中的穿越者尸骨中就有她一份了。
一群穿越者缓缓点头，胡惊弦能够活下来纯属意外。
东阳浑身发冷，道：“所以，胡惊弦那一拨几十个穿越者个个都接受过相同的视频考验，并且个个性格坚定，心狠手辣？”
一群穿越者苦笑，胡惊弦自认不过是其中普通人，看来还真不算谦虚。
东阳抖得更厉害了：“为什么我们没有受到考验？”
明明早就知道的事情，在东阳惊骇欲绝的语气中说出来，一群穿越者愕然，然后情不自禁地紧张。
爱丽丝站起身，转身欲走。
岑缨缨喊她：“你去哪里？”
爱丽丝没有回头，淡淡地道：“我演技比较差，没有办法假装自己愚蠢，糊弄其他人；”
“我时间比较紧张，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虚情假意。”
她起步就走，忽然又停住脚步，转头对众人道：“假如我们之间都不能开诚布公，那么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不等众人回答，爱丽丝已经大步离开。
岑缨缨认真地道：“小女孩挺帅嘛。”
原亭用力点头：“真的很帅，就是单纯了些。”她有些得意，世界黑暗，人与人之间万万不可完全信任，这是社会运行的基本准则，爱丽丝还不懂。
达芙妮瞅瞅剩下的几人，每个人脸上都看不出什么。
她忍不住笑了：“谁说我们没有经历过考验和筛选？我们明明个个都是做大事的料。”
几人哈哈大笑，只有在一个战壕打过仗的才叫做战友，只有一起面对过诱惑和绝望的才叫做同志。
他们之间除了老乡之外，还有什么值得说的事情？
同为老乡，他们之间有其他人没有的情感羁绊，比其他陌生人能够更快地融洽相处，可信任是太奢侈的东西，唯有时间才能让它露出小小的尖角。
……
梅勒城的房间中，岑缨缨踱步许久，心中依然不安。
胡惊弦不在城中，这无所谓，最近一切太平，胡惊弦也经常离开，没有什么特殊的。
但是……
假如她猜测的是真的，该如何选择？
岑缨缨犹豫不决，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她惶恐地抬头，穿越者内部一定会决裂！内讧！
岑缨缨嘴中一片苦涩，胡老大真是废物啊，不知道草台班子要提前统一思想吗？
……
不知不觉间，胡惊弦离开梅勒城已经一个月了，没有任何人能够联系上她。
普鲁士帝国的各项事务井井有条，倒也不在乎伟大的愤怒之神是不是指导工作。
天空渐渐飘落雪花。
小惊年趴在窗口兴奋地看着地上薄薄的积雪，不断地问岑缨缨：“缨缨姐姐，我可以去打雪仗了吗？”
岑缨缨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要等有厚厚的积雪才行。”
小惊年扁嘴，然后又兴奋地盯着窗外，伸手去接雪花。
岑缨缨任由她闹着，问道：“你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她有些无奈，原本以为胡老大离开这么久，小惊年一定每天哭喊闹腾，没想到小惊年是个小没良心的，一点点都不记得姐姐。
小惊年头也没回，继续努力伸手接雪花，道：“姐姐一直都在啊。”
岑缨缨一怔，不由自主问道：“在哪里？”
小惊年接住了雪花，大眼睛闪着光，道：“姐姐一直都在书房啊。”
岑缨缨皱眉，书房没人。
小惊年看着掌心的雪花融化，转头注意到岑缨缨的愕然，眨眼睛，道：“缨缨姐姐看不见姐姐，可是我就是知道姐姐在那里。”
小惊年得意极了，叉腰，挺胸脯：“我是伟大的毁灭之神~”
岑缨缨瞅瞅小惊年，配回声：“神~神~神~神~”
虽然她看不见，但是小惊年一定不会搞错，既然胡老大就在书房内，她心中就安稳了。
谁知道胡老大假装离开，是不是又在给谁设圈套呢。
……
极远处的某个森林中，刀锋性感美女眺望梅勒城方向，道：“胡惊弦很有可能回不来了……可惜……可惜……”
一个浑身都滴着黑色墨汁的巨大犬类怪物平静地道：“只有伟大的克苏鲁才能领悟规则之力……”
“胡惊弦终究是人类，她无法穿越宇宙，无法看清世界本质，不可能知道什么是规则的。”
忽然之间，天地震动，一股强大的力量陡然从梅勒城内飙升，直上九重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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