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的目光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只在那扇门上停留了半秒,便收回视线,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门内,孙局被那一眼看得心猛地一缩,手忙脚乱地把门关上,后背“咚”地撞在门板上,心脏狂跳不止。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怕,可刚才对上杨震那双眼睛时,就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喉咙,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怀疑,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沉静,却比任何斥责都让人发怵。
孙局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另一边,杨震将文件分门别类归档好,动作利落。
锁好办公室门时,走廊里已经有了下班的脚步声。
他没开车,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车里,杨震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脑子里却在过着案子的细节。
沈万山的账本,魏洪亮的死,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他轻轻吁了口气,将这些暂时压在心底。
眼下,他只想快点回家,给季洁做顿饭。
就在这时,孙景峰确定杨震离开后。
他从抽屉深处摸出一部黑色的特制手机,这部手机没有卡号,只能通过加密信号与特定号码联系。
他按下一串熟记于心的数字,指尖因为紧张而有些打滑。
电话接通的瞬间,楚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惯有的斯文,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焦虑,“怎么样?”
孙景峰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瞟着紧闭的门,“沈万山在六组被毒杀,医院那出是圈套,赵铁军自尽了。”
楚砚在那头沉默了几秒,背景里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赵铁军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孙景峰被楚砚质问的有些没了底气,“应该没有。”
楚砚的声音里浸了点笑意,透过加密线路传来,带着种不真实的轻快,“这次多亏你递信及时,回头我跟领导提一句,少不了你的好处。”
“楚秘书客气了!”孙景峰的声音立刻亮了八度,刚才对杨震的那点忌惮,像被风吹散的烟,瞬间没了影。
他搓着手,椅子在地板上蹭出半寸,“以后你有事,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孙景峰绝不含糊!”
“好说。”楚砚轻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孙景峰捏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白,直到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他才像突然松了弦的发条玩具,猛地瘫回办公椅里。
那声“好处”像颗糖,瞬间融化了他刚才被杨震眼神冻住的僵硬,连带着后背的冷汗都仿佛被熨帖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手机背面的纹路。
这玩意儿是楚砚特意给他的,说是“加密线路,万无一失”,机身比普通手机沉不少,拿在手里像块沉甸甸的砝码,压着他那颗始终悬着的心。
此刻,这砝码却仿佛变成了蜜糖,甜得他眉梢都忍不住往上挑。
“楚秘书就是敞亮。”孙景峰咂摸着嘴,把手机往抽屉里塞。
最底层的抽屉垫着块黑绒布,专门用来藏这“宝贝”。
他动作麻利地锁好抽屉,钥匙串在指尖转了个圈,叮当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好处”伴奏。
墙上的石英钟滴答作响,分针不紧不慢地爬向六点。
窗外的天色已经擦黑,走廊里传来同事收拾东西的窸窣声,夹杂着几句下班的寒暄。
“杨震……”孙景峰撇了撇嘴,往椅背上一靠,椅子发出“吱呀”一声老响。
这名字像根扎在牙缝里的鱼刺,不致命,却膈应得慌。
那家伙自从接了沈万山的案子,就跟疯了似的。
查监控、审证人,恨不得把整个分局的地板都刮三层。
不过……孙景峰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杨震再能查,能斗得过楚砚背后的人?那可是连局长都得客客气气称呼“领导”的角色。
沈万山那案子水有多深,他孙景峰清楚得很,杨震这么往深了蹚,迟早得呛水。
再说了,楚砚刚才那语气,轻描淡写里藏着的笃定,明显是有恃无恐。
说不定,人家早就把杨震这号“麻烦”算进去了。
他孙景峰操哪门子心?
想到这儿,孙景峰忽然觉得浑身轻快。
他从桌角摸出个搪瓷缸,里面还剩小半缸凉白开,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把最后一点对杨震的忌惮冲得一干二净。
“坐山观虎斗……嘿嘿。”他低声嘀咕着,嘴角咧开个自以为精明的笑。
反正他手里握着楚砚这根线,只要把嘴闭紧,把楚砚交代的事办利落,到时候“好处”到手,管他杨震是沉是浮,都跟他孙景峰没关系。
省纪委办公大楼的走廊里,暮色已经漫了上来,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蒋涛的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听不到声音,可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
张局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沈万山的死,赵铁军的自尽。
还有那本藏着无数秘密的账本,像一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在何正国办公室门口站定,深吸了口气,指节叩在门板上,发出“当当当”三声,短促而有力,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进来。”何正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低沉而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蒋涛推门而入,反手就“咔哒”一声扣上了门锁。
办公室里光线偏暗,何正国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手里捏着支钢笔,笔尖悬在文件上方,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茶叶的清香,却丝毫冲淡不了蒋涛心头的凝重。
“副书记。”蒋涛走到办公桌前,将手里的材料轻轻放在桌上,声音压得很低,“六组那边有新情况。”
何正国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前倾,“说。”
“沈万山被毒杀了,手法很隐蔽,是用食物和红酒反应产生的剧毒。”
蒋涛语速很快,却条理清晰,“赵铁军被抓到时开枪自尽了,没留下任何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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