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砚舟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人,双臂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那是一种失而复得后的惊悸,仿佛只要他稍一松手,眼前这个让他魂牵梦萦了一整年的女人就会再次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他的呼吸粗重而灼热,尽数喷洒在慕晨的颈窝里,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馊味。
慕晨原本正沉浸在感动的氛围中,眼眶微红,手掌轻柔地抚摸着男人宽阔却消瘦的脊背。然而,随着那个味道越来越浓烈地钻入鼻腔,她感动的表情逐渐僵硬,最后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
那是混合了桂花糕的甜腻、长久未洗澡的汗酸、以及某种发酵了一年的颓废气息。
简直是生化武器。
“许砚舟……”慕晨的声音有些闷,那是被勒得,也是被熏得。
“嗯……”男人含糊不清地应着,脑袋还在她脖颈处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别说话,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抱你个大头鬼啊!”
慕晨终于忍无可忍,原本温柔抚摸他后背的手猛地发力,一把揪住他乱糟糟的头发,强行将他的脑袋从自己身上扯开。
“嘶——”许砚舟吃痛,迷茫地抬起头,那双刚刚恢复了一点光彩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闻闻!”慕晨嫌弃地捏住鼻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另一只手在面前疯狂扇风,“你是掉进泔水桶里了吗?你好臭!我刚洗完澡,都要被你腌入味了!”
许砚舟愣了一下,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领。
好像……是有点味道。
但他这一年过得浑浑噩噩,哪有心思管这些?
“那个……也没那么夸张吧?”他试图狡辩,眼神飘忽,“这就是……男人的味道。”
“男人的味道?”慕晨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那身皱巴巴的长袍和满脸的胡茬,“我看你是流浪汉的味道。起开!离我远点!不洗干净别碰我!”
说着,她抬起脚,毫不客气地抵在他的胸口,阻止他再次靠近。
许砚舟看着她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眼底的阴霾却在这一刻彻底散去。
这才是鲜活的她。
不是那个只会机械微笑的分身,不是那个冷冰冰的雕像。
会嫌弃他,会骂他,会用这种生动的小表情看着他。
“好。”
许砚舟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久违的痞气和势在必得的侵略性。他一把抓住抵在胸口的那只脚,大拇指极其暧昧地在那光洁的脚踝上摩挲了一下。
慕晨像是触电一样猛地收回腿,耳根瞬间红了:“你……”
“两分钟。”
许砚舟竖起两根手指,眼神灼灼地盯着她,声音沙哑低沉,透着一股危险的意味,“等我两分钟。”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空间突然扭曲。
【空间折跃】。
为了洗个澡,堂堂人皇竟然直接动用了高阶空间魔法!
慕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神经病……”
她低声骂了一句,但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那抹笑意从唇边蔓延到眼底,最后化作一声无奈又甜蜜的叹息。
算了。
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他的邋遢吧。
慕晨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座冰冷的钢铁要塞。这一年的变化确实很大,原本充满魔幻色彩的建筑上,如今架设了无数冰冷的炮台和探照灯。
大联盟。
雷鸣。
还有那些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财团和政客。
“既然你们觉得时代变了……”慕晨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芒,“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旧日支配者’。”
就在她思绪翻涌的时候,身后的空间再次波动。
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薄荷香,瞬间冲散了房间里残留的异味。
慕晨下意识地回过头。
只见那个原本如同流浪汉般的男人,此刻已经焕然一新。
胡茬被刮得干干净净,露出了那张棱角分明、英俊得令人窒息的脸庞。原本乱糟糟的长发被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湿润的发丝垂在额前,更添几分不羁。
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丝绸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结实的胸肌和精致的锁骨,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没入那引人遐想的深处。
如果不看那双依旧赤红、充满了侵略性的眼睛,此时的许砚舟,简直就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两分零三秒。”
慕晨挑了挑眉,故意看了一眼并没有手表的皓腕,“超时了哦,陛下。”
“那是为了选这件衣服。”
许砚舟一步步走向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慕晨的心尖上。
他走到她面前,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微微俯下身,视线与她平齐。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专注得仿佛在看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现在,干净了吗?”他轻声问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慕晨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有些发烫,眼神不自在地游移开:“马马虎虎吧……唔!”
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就被封住了。
这一次,没有任何试探,没有任何犹豫。
就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暴风雨,瞬间席卷了她的理智。
许砚舟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箍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压向身后的落地窗。
“唔……许……”
慕晨下意识地想要推拒,但手掌刚触碰到他滚烫的胸膛,就被那强有力的心跳声烫得缩了回去。
那是为她而跳动的心脏。
剧烈,狂野,充满了生命力。
这一吻,带着这一年来所有的思念、恐慌、绝望和渴望。他吻得那么用力,仿佛要将这一年的空白全部填满,仿佛要确认她的每一寸呼吸、每一丝温度都是真实的。
慕晨原本还在挣扎的手,慢慢地软了下来,最终环上了他的脖颈。
她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疯狂。
窗外,是冰冷的钢铁丛林,是暗流涌动的权力漩涡。
而窗内,只有两颗紧紧相贴的心。
……
两个小时后。
“你是疯狗吗?!停不了了吗?!”
慕晨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气急败坏,一只手无力地推搡着身上的男人,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床单,指节泛白。
她的嘴唇红肿,眼神迷离,原本整齐的睡裙此刻已经不知去向,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透着一股被狠狠疼爱过的粉色。
“不够……”
许砚舟埋首在她的颈窝,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沙漠里渴了三天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贪婪地汲取着每一滴甘霖。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亮得吓人。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晨晨,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慕晨被他看得心里发颤,那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危机感。
“我……”她试图讲道理,“但也不能一次性补回来啊!会死人的!你是人皇,不是泰迪精!”
“我是你的疯狗。”
许砚舟低笑一声,再次俯下身,在这个让他爱得发狂的女人耳边呢喃,“只对你发疯。”
“滚啊!!”
……
次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慵懒而暧昧的气息。
慕晨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拆散了架又重组了一样,每一块骨头都在抗议。
她艰难地翻了个身,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许砚舟单手支着头,侧躺在她身边,另一只手正把玩着她的一缕长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看样子,他似乎早就醒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怎么睡。
“早安,我的圣女殿下。”
看到她醒来,许砚舟凑过来,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早你个大头鬼!”
慕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开口嗓子却是哑的。她顿时更气了,抬脚就在被子里踹了他一下,“离我远点!我现在看到你就烦!”
“好好好,我烦,我有罪。”许砚舟也不恼,顺势握住她的脚踝,帮她轻轻揉捏着酸痛的小腿肌肉,手法娴熟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偷偷练过,“饿不饿?我去给你拿吃的?”
“不吃!气饱了!”
慕晨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地抱怨道,“许砚舟,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像昨天那样发疯,我就永远消失!”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慕晨感觉手腕一紧,整个人被强行翻了过来。
许砚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底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暗潮,握着她手腕的手劲大得吓人。
“你敢。”
只有两个字。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慕晨愣了一下。
她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意识到,昨晚的疯狂不仅仅是欲望,更是这个男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怕。
怕一觉醒来,这又是一场梦。
怕她再次毫无征兆地离开。
慕晨的心软了一下。
“好啦……”她叹了口气,抽出手,反过来捧住他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眼下的青黑,“逗你玩的。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除非……”
“除非什么?”许砚舟立刻追问。
“除非你不好好干活!”慕晨哼了一声,推开他坐起身,随手抓过一件睡袍披在身上,遮住满身的痕迹,“去去去,一边去,正事要紧。跟我说说,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雷鸣,还有大联盟,怎么就‘时代变了’?”
提到正事,许砚舟眼底的偏执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冷冽。
他坐直身体,靠在床头,随手从床头柜上摸过一根烟,刚想点燃,看了一眼慕晨,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
许砚舟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无非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那一套。这一年,火锤留下的技术被他们吃透了,加上从地下城里挖出来的上古科技,大联盟的军事力量膨胀得很快。”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当手里有了枪,人就会变得自信。他们觉得,既然可以用魔导炮轰死60级的领主怪,那还需要什么‘圣女’?还需要什么‘人皇’?”
“尤其是雷鸣。”许砚舟眯起眼睛,“他是个纯粹的军人,也是个纯粹的野心家。在他眼里,无法被掌控的力量,就是不稳定的因素。而你和我,恰恰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所以,他们软禁了我的分身,架空了你的人皇城?”慕晨冷笑,“这算盘打得挺响啊。”
“不止。”
许砚舟摇了摇头,“他们在试图‘造神’。不是造你这个真神,而是造一个听话的、可以量产的‘神’。他们正在研究一种‘神血战士’,试图将魔兽的血脉和机械完美融合。如果让他们成功了……”
“如果成功了,他们就会彻底清洗掉我们这些‘旧时代的余孽’,对吧?”慕晨接过了话茬。
许砚舟没有说话,只是默认。
“呵。”
慕晨从床上站起来,赤着脚走到地毯上。她伸了个懒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有意思。”
“我还以为回来之后只能带带孩子、养养龙呢。没想到,还有这种好戏看。”
她转过身,看着许砚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你呢?你就这么忍着?”
“忍?”
许砚舟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睡袍的领口,然后站起身,走到慕晨面前。
这一刻,那个颓废了一年的流浪汉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曾经一剑劈开生死路、让万族臣服的人族皇者。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虽然没有针对慕晨,却依然让周围的空气微微震颤。
“既然你回来了,这些脏活累活就交给我吧。”
他伸手帮慕晨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语气温柔,却说着最狠的话,“不出一个月,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恐惧。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啧,这才像个男人样。”
慕晨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最喜欢的,就是许砚舟这副“虽然我是个挂逼但我也很有脑子”的样子。
“行吧,听你的。既然你要搞事,我也不能没有表示。”
慕晨说着,手腕一翻。
一面巴掌大小的黑色小旗出现在她掌心。
旗面上绣着诡异的银色符文,刚一出现,周围游离的魔法元素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它涌去。
“这个给你。”慕晨随手将旗子扔给许砚舟,就像扔一个不值钱的玩具。
许砚舟接住旗子,入手微凉,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庞大纯净的魔力顺着掌心涌入体内。
他瞳孔微缩:“这是……”
“续魔幡。”慕晨解释道,“我在秘境里顺手牵羊……咳,捡来的。效果很简单,就是一个无限充电宝。能自动吸取环境魔力,有了这个,你应该能多劈几剑了吧?”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了许砚舟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毕竟……男人嘛,持久一点总是好的。”
许砚舟:“……”
他看着手里这件足以引起全服疯抢的传说级(伪)装备,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脸坏笑的小女人,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她总是这样。
嘴上嫌弃,行动上却比谁都护短。
“谢了。”
许砚舟毫不客气地收起续魔幡,然后上前一步,再次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就要亲下来,“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得好好‘肉偿’一下……”
“滚啊!!”
慕晨瞬间炸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反应极快,抬起膝盖就往他两腿之间顶去,“还来?!你是泰迪转世吗?!滚滚滚!”
许砚舟侧身一躲,顺势抓住她的腿,笑得像个无赖:“好好好,不来了不来了……我不动,我就抱抱,真的。”
“我信你个鬼!许砚舟你给我撒手!”
“不撒。”
“撒手!”
“晨晨,你好香……”
“……许砚舟我要杀了你!!”
房间里再次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打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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