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凌哲一行人在华氏城低调而高效地忙碌起来。
挂着“奉王命勘探古老商路、组建抗敌奇兵”的羊头,卖着“为大秦西进侦察铺路”的狗肉。
难陀王那边办事效率出乎意料地高——可能是被孔雀王逼近的军情逼的。
很快,一支约百人的“勘探队”就组建完毕。人员构成复杂:
有王都派来的二十名还算精悍的士兵(监视意味明显),有岩向导招募的三十名熟悉山林、要钱不要命的本地猎户和山民,有萧何通过苏帕小吏找来的十来个会写会算、能当基础文吏的落魄书生(本地人),剩下的就是凌哲他们的核心团队,以及……难陀王硬塞进来的几个宫廷“顾问”(实为眼线)。
物资也陆续到位:粮食、工具、驮畜(驴子和几头温顺的瘤牛)、帐篷、甚至还有一小笔“活动经费”(金币和银币)。条件只有一个:尽快出发,向西(偏北)方向勘探,并随时汇报“宝藏线索”和“敌情(孔雀王动向)”。
凌哲自然满口答应。他正需要这些人力和物资去完成真正的任务。
出发前夜,凌哲把扶苏叫到一边。
“公子,是时候给陛下写信了。”
凌哲神色郑重,“把这里的情况,我们的计划,尤其是难陀王与孔雀王相争、此地空虚富庶、且有通往大秦之潜在通道的绝佳机会,原原本本,用最清晰、最有力、最能打动陛下的方式,写下来。”
扶苏点头:“我明白。这次……不再写那些文绉绉的请安和感悟了?”
“对!”
凌哲肯定道,
“要写分析报告!写可行性方案!写投资建议书!开头简要说明我们已安全抵达身毒核心区域,并成功取得当地一方势力(难陀王)的信任和授权。
然后,重点分析当前局势:两强相争,国力消耗,内部不稳,资源丰富但防御薄弱。
接着,阐述我们的计划:
利用授权勘探道路、评估通行条件、搜集情报。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提出建议:
建议朝廷密切关注此地,甚至可以考虑在未来适当时机,以‘调停’、‘保障商路’或‘应盟友请’为名,派遣精干部队,沿我们探明的路线西进,一举控制这片战略要地,为大秦打开西向门户,获取无尽资源!”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要自信,数据(虽然很多是估测)要看起来详实,结论要大胆但有说服力。要让陛下和朝中重臣一看就觉得——这事,能干!而且必须尽快干!”
扶苏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我懂了。就像凌先生你常说的……‘画饼要画圆,ppt要做得漂亮’!”
凌哲:“……公子,你学得很快。” 虽然用词怪怪的。
扶苏连夜赶工。这一次,他摒弃了以往书信中那些华丽的辞藻和迂回的表达,笔锋如刀,条理清晰,数据与判断结合,层层递进。
他详细描述了华氏城的繁华与虚浮,难陀王的贪婪与焦虑,孔雀王的强悍与威胁,本地资源的丰富与开采潜力,道路勘探的初步发现与展望,以及……那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终极构想。
信写完后,凌哲和萧何都看了一遍,做了些微调,使其更具煽动性和说服力。
然后,用密语编码,封入蜡丸,由蒙恬安排最可靠的信使(岩向导推荐的本地人,许以重金),带着他们仅剩的一只信鸽(另一只在路上意外死了),以最快速度,接力传往岭南,再由王离设法送回咸阳。
位面直播间:
《一封可能改变历史的密信》
《扶苏:从文艺青年到战略分析师》
《凌哲:能不能召唤外挂,就看这波了!》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咸阳宫。
章台殿后殿,始皇帝嬴政刚结束一场与李斯、冯去疾等重臣的冗长会议,略显疲惫地回到私人书房。
他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案几后。
烛光下,这位横扫六合、威震八方的帝王,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属于中年人的倦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烦恼。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头顶——那里,曾经浓密乌黑的发髻,如今已显稀疏。纵然是千古一帝,也难逃岁月和案牍劳形的侵蚀。
叹了口气,嬴政从案几下的暗格里,取出一顶……制作极其精良、几可乱真的假发髻。这是少府最近进献的“新玩意儿”,用最好的黑马尾和丝绸制成,戴上去几乎看不出破绽。
他对着铜镜,有些笨拙地尝试将那假发髻戴到自己的发髻上,调整角度,嘴里还嘀咕:“这帮少府的工匠,手艺倒是不错……就是这固定的带子,有点勒……”
就在他专心致志跟假发髻较劲的时候,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以及中车府令赵高小心翼翼的声音:“陛下,岭南有加急密信送至,是……长公子扶苏殿下亲笔。”
扶苏的信?
嬴政手一顿,将假发髻随手放在一边(有点歪),沉声道:“呈进来。”
赵高躬身入内,将一个小小的、密封的铜管恭敬地放在案几上,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嬴政拿起铜管,熟练地拧开,倒出里面卷得细细的绢布。展开。
目光落在开头。
不再是往常那种“儿臣扶苏敬禀父皇,儿臣远在西陲,日夜思念父皇圣颜,惟愿父皇龙体安康”之类的套话。
而是直接切入主题:
“儿臣扶苏顿首。儿臣与凌哲等已抵身毒腹地华氏城。此地情势,于大秦有千载难逢之机,特急报父皇……”
嬴政眉头一挑,坐直了身体,继续往下看。
越看,眼神越亮,脸上的疲惫和刚才摆弄假发的那点烦闷,一扫而空!
信中,扶苏用简洁有力的语言,描述了身毒两大势力(难陀与孔雀)激烈内斗、国力虚耗的现状;
分析了当地丰富的黄金、香料、宝石等资源,以及控制此地对于打通西向商路、获取战略物资的巨大价值;
汇报了他们如何利用难陀王的困境取得信任和授权,得以合法勘探道路、搜集情报;最后,大胆提出了一个“待其两败俱伤,大秦可趁机介入,一举定鼎西方”的战略构想!
条理清晰,分析透彻,建议大胆但并非无的放矢。字里行间,充满了自信、洞察力和……一种以前在扶苏身上很少见的、属于实干家和战略家的锋芒。
嬴政拿着绢布,反复看了两遍。
良久。
他缓缓将绢布放在案几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了一个细微的、却真实愉悦的弧度。
“好……好!”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欣慰,有惊讶,更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喜悦。
这个儿子,以前太过仁弱,太过理想化,总是拘泥于书本和儒生的那套大道理,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是疼爱,又是头疼。
可这次西行,跟着那个古里古怪、满嘴跑火车的凌哲,还有那帮“奇人异士”,似乎……真的脱胎换骨了?
不再空谈仁德,而是学会了审时度势。
不再畏首畏尾,而是敢于提出大胆战略。
不再只是请示汇报,而是有了独立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封信,哪里像是一个远离中枢、身处险地的皇子写的请安信?
这分明是一份老辣成熟的地方大员或边军将领,向中央呈递的、极具分量的战略形势分析与行动建议书!
“看来……朕这个嫡长子,”
嬴政喃喃道,“在凌哲那小子的‘祸害’……咳咳,是引领下,倒是越来越有储君该有的样子了。”
他心中不免有些开心。帝国后继有人,总是让人欣慰的。虽然扶苏信中描绘的“西进蓝图”过于宏大,实施起来困难重重(后勤、兵力、朝中阻力),但这股锐气和眼光,值得肯定。
“只是……”
嬴政想起密报中提到的,凌哲那群人的种种“奇葩”行径(街头卖艺?装神弄鬼?跟地痞称兄道弟?),还有扶苏信中偶尔流露出的、一些用词古怪却生动的描述(“画饼”、“ppt”、“甲方乙方”?),眉头又微微皱起。
“等这次扶苏回来咸阳……”
嬴政想象了一下,那个曾经温文尔雅、恪守礼制的长公子,顶着一张可能被晒黑、带着市井风霜的脸,嘴里时不时蹦出几句听不懂的怪话,甚至可能还学会了跟人讨价还价、插科打诨……
他嘴角抽了抽。
“估计,得把朕的三观……震碎吧?”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眼下,这封信,以及信中所描绘的“西方机遇”,确实值得好好思量。
嬴政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鹰隼。
他提起笔,沉吟片刻,开始书写回信。
一方面,要肯定扶苏的成长和发现。
另一方面,要提醒他们谨慎行事,安全第一。
同时,也要让他们知道,咸阳会认真考虑他们的建议,并……做好相应的准备。
至于那顶歪在一边的假发髻?
嬴政瞥了一眼,顺手把它拨到角落。
开疆拓土、帝国西进的蓝图,
可比几根头发,
重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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