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气像黑色的潮水，一波波往林孞身上撞。净化光环缩成了一个光球，堪堪裹住他的身体，淡紫色的光膜上满是裂痕，像随时会碎的玻璃。他握着玄夜剑，剑身上的情绪之力忽明忽暗，道心处的情之道种每转一圈，就疼得他心口抽一下——煞气已经渗进道心边缘，淡紫色的道种上，沾了几点黑色的斑，像生了锈。
“林兄！不行！传统的封印之法没用！”姜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哭腔。她和苏九夭、凌清雪、石敢当被煞气挡在十步之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孞被煞气裹着，却冲不过去。姜璃手里攥着一本泛黄的古籍，是从姜家老祖那里带来的，书页被她翻得哗哗响，指尖都磨出了血，“俺们试了星核锁链、情绪符文、甚至老祖留下的净化阵……都没用！这裂隙的规模太大，煞气太纯，普通封印刚布上，就被蚀成了灰！”
石敢当扛着拐杖，玄铁杖头已经彻底变黑，他的胳膊抖得厉害，却还在往煞气里冲，每冲一步，就被邪力拽回来，摔在冰上，又爬起来：“娘的！这邪玩意儿咋这么硬！老大，俺们撤吧！俺们回星陨域，找老祖想办法！俺们……俺们不能在这等死啊！”
苏九夭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断箭。她的肩膀已经发黑，煞气顺着伤口往骨头里钻，疼得她额头冒汗，却还是咬着牙，把最后一点情绪之力往林孞那边送——可力气流到半路，就被煞气吞了，连个响都没有。她看着林孞的背影，眼泪掉在冰上，瞬间冻住：“阿林哥……别硬撑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凌清雪靠在冰坡上，剑插在冰里支撑着身体。她的道心已经开始不稳，邪神低语的余音还在耳边转，那些被她逐出师门的弟子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可她没退，只是死死盯着裂隙的漩涡，声音嘶哑：“不能撤……撤了，裂隙里的东西会出来……到时候，青云宗、落霞城、星陨域……都会没了……”
林孞没回头，他能听到身后的声音，能感觉到他们的焦急，可他动不了。煞气像有生命的藤蔓，缠在他的四肢上，往骨缝里钻，连呼吸都带着黑色的煞气，吸进肺里，像吞了滚烫的烙铁。他试着用混沌结晶的力量——结晶在手里发烫，黑色纹路亮得刺眼，和裂隙的漩涡共鸣得更厉害，可一旦调动，就像在给裂隙里的东西“引路”，那道冰冷的目光，瞬间就亮了几分，贪婪的气息更浓了。
“林兄！俺……俺找到了！”姜璃突然大喊，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激动。她把古籍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朱砂字，手都在抖，“是……是姜家最古老的禁忌记载！上面说，‘混沌裂隙，非寻常封印可闭，需以‘活核’为引——活核者，蕴庞大生机，承法则之力，以自身为炉，融混沌之核，方能镇裂隙，封邪族’！”
“活核？”林孞愣了一下，煞气钻心的疼都忘了，“啥是活核？”
“就是……就是活生生的人！”姜璃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掉在古籍上，晕开了朱砂字，“得是蕴含庞大生机，还掌握着法则之力的人！用自己的身体当炉子，把混沌核心（比如你手里的结晶）融进去，再跳进裂隙，用自己的生机和法则之力，堵住裂隙的本源……可这样一来，活核的人……会被混沌之力和法则之力撕成碎片，连道心都剩不下……”
“啥？！”石敢当的眼睛瞬间红了，拐杖往冰上一砸，冰面裂开一道缝，“不行！这不行！俺们不能用活人当引子！这是邪术！是禁忌！俺们宁可死，也不能干这事！”
苏九夭突然抬起头，擦掉眼泪，眼神里满是决绝：“我来当活核。”
“九夭！”林孞猛地回头，煞气趁机钻进道心，疼得他闷哼一声，“你别胡说！你的生机是强，可你没掌握法则之力，不行！”
“俺有情绪之力！”苏九夭喊，声音里带着颤抖，却很坚定，“阿林哥，你教我的情绪之力，也算情绪法则的一部分！俺的生机够强，俺能融混沌结晶！俺……俺想守护你，想守护落霞城，想守护大家……俺来当活核，值了！”
“你不能去！”凌清雪突然开口，她站直身体，剑上的光重新亮了些，“我来。我是青云宗核心弟子，掌握着青云宗的‘清灵法则’，生机也够。而且……我欠你的，之前万宗大会，是你救了我，这次，该我还了。”
“俺也能去！”姜璃也喊，“俺掌握着星辰法则，生机也强！姜家的古籍是俺找到的，该俺去！”
“都别争了！”石敢当突然大吼，声音盖过了所有人，“要去也是俺去！俺是神教护法，俺的生机比你们都强！俺虽然没掌握法则之力，可俺有老大给的情绪加持！俺去！俺死了，还有你们，你们能继续守护老大，守护洪荒！”
四个人吵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却都在抢着当那个“活核”——抢着去死。
林孞站在中间，煞气还在往身上撞，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看着苏九夭，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姑娘，此刻却攥着断箭，说要当活核；看着姜璃，那个从星陨之地就跟着他，从娇滴滴的小丫头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姑娘，此刻却抱着古籍，说该她去；看着凌清雪，那个一直冷冰冰，却总在关键时刻帮他的姑娘，此刻却说要还债；看着石敢当，那个没心没肺，总喊他“老大”的憨货，此刻却红着眼，说要替他去死。
他们都是他想守护的人。
他怎么能让他们去送死？
“都闭嘴！”林孞的声音突然炸响，情之道种猛地爆发出一阵光，把身上的煞气逼退了半寸。他举起手，手里握着两样东西——一样是道心处凝结的情之道种，此刻浮在掌心，淡紫色的光里带着七彩的微光，那是联军所有弟子的情绪，是他的法则之力；另一样是混沌结晶，黑色的纹路里裹着一丝金色，是混沌的核心，是能中和煞气的东西。
所有人都安静了，看着他掌心的道种和结晶。
林孞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情之道种——淡紫色的光里，能看到阿福的笑，石敢当的怒，苏九夭的柔，姜璃的坚定，凌清雪的冷，还有无数联军弟子的脸，他们的情绪，他们的信念，都凝在这颗道种里。这是他的情绪之道，是他的法则，是他活了这么久，最珍贵的东西。
然后，他又碰了碰混沌结晶——黑色的纹路里，能感觉到裂隙深处那道冰冷的目光，能感觉到混沌的力量，能感觉到它和情之道种的共鸣。之前他一直怕这结晶，怕它引来灾祸，可现在，他突然明白了——这结晶不是灾祸，是钥匙。
古籍里说，活核要“蕴庞大生机，承法则之力，融混沌之核”。
他的情之道种，承着情绪法则，裹着联军所有弟子的生机（他们的情绪就是生机的一部分）；混沌结晶，是混沌之核。
要是……要是把情之道种和混沌结晶融在一起，用他的身体当炉，是不是就不用牺牲别人？
可他知道代价。
情之道种是他的道心，融了混沌结晶，道心就会被混沌之力侵蚀，轻则道心破碎，修为尽废；重则被混沌控制，变成半人半魔的怪物，甚至……自爆而亡。
而且，就算融成了，也得跳进裂隙，用自己的身体堵住本源——和活核的代价，几乎一样。
可他没得选。
他不能让苏九夭去，不能让姜璃去，不能让凌清雪去，不能让石敢当去。
他是林孞，是青云宗的圣子，是情绪神教的首领，是联军的情绪总帅。
守护他们，是他的责任。
林孞握紧掌心的道种和结晶，指尖微微颤抖。身后的苏九夭还在哭，石敢当在喊“老大别傻”，姜璃在翻古籍找别的方法，凌清雪在沉默地握剑——他们都在等他的决定。
裂隙的漩涡还在转，里面的猩红眼睛还在盯着他，冰冷的目光里满是贪婪，像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在等他跳进陷阱。
煞气还在往身上撞，道心还在疼，可林孞的眼神，却慢慢变得坚定。
他看着掌心的情之道种——那里面有他的道，有他的信念，有他想守护的一切。
又看着混沌结晶——那里面有混沌的力量，有裂隙的秘密，有能封印一切的钥匙。
融，还是不融？
跳，还是不跳？
林孞的眉头紧紧皱着，掌心的道种和结晶，一个发烫，一个发冷，像两个极端，却又在他的掌心，慢慢靠近，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他陷入了沉思。
身后的哭声、喊声渐渐小了，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他们的总帅，看着他们的希望，等着他的决定。
裂隙深处的冰冷目光，也越来越亮，像是在催促，像是在嘲讽。
而林孞，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握着他的道，握着他的钥匙，在煞气的包裹下，在众人的期待中，在终极邪恶的凝视里，沉默着，思考着那个关乎所有人命运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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