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比秦烬想的要深。
雷麒麟载着他，在漆黑的河道里疾驰。
四蹄踏在水面上，竟然能如履平地，只在身后留下一圈圈扩散的紫色电光涟漪。
河道两侧是湿滑的岩壁，长满了发光的苔藓——不是绿色，而是幽幽的蓝色，照得整个河道像通往幽冥的隧道。
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子水腥味和……淡淡的硫磺味？
“这暗河连着地火脉？”
秦烬趴在雷麒麟背上问。
“嗯。”
雷麒麟的神念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心神相连后连传神念都省了，像在脑子里打电话，“地下三百丈，有岩浆支流。暗河部分河段水温能煮鸡蛋。”
正说着，前方河道突然变窄。
从原本的十几丈宽，收缩到不足三丈。
水流变得湍急，哗哗的水声在狭窄空间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发麻。
更麻烦的是，河道两侧的岩壁上，出现了很多……洞。
脸盆大小的洞，密密麻麻，像蜂窝。
洞里漆黑一片，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小心。”
雷麒麟脚步放缓，紫色瞳孔警惕地扫视那些洞口。
秦烬也坐直了身体，左手食指上的紫金鼎戒微微发亮，随时准备出手。
“嘶嘶——”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最近的一个洞里传来。
紧接着，一团黑影猛地窜出！
速度极快，像道黑色闪电，直扑雷麒麟的脖颈！
雷麒麟反应更快。
它甚至没扭头，只是脖子上的鳞片微微竖起——
“噼啪！”
一道细密的紫色电光从鳞片缝隙迸发，精准地劈在那团黑影上！
“吱——！！！”
刺耳的惨叫声中，黑影掉进水里，扑腾了两下就不动了。
秦烬这才看清，那是条……怪鱼？
身体细长像鳗鱼，但长着四对短粗的爪子，嘴里满是细密的尖牙。
最恶心的是它皮肤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脓包，有的还在流着粘稠的液体。
“火毒鳗。”
雷麒麟的神念传来信息，“生活在地火暗河里的低等妖兽，带火毒，咬上一口能烂掉一块肉。
平时胆子很小，今天有点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如果是平时，雷麒麟这种元婴级神兽的气息一放，这些低等妖兽早就吓得躲进洞里了。
但现在，它们非但不怕，反而……
“嘶嘶嘶——！！！”
更多的火毒鳗从洞里钻出来！
十条，二十条，五十条……
密密麻麻，像黑色的潮水，从两侧岩壁的洞里涌出，疯狂扑向河道中央的雷麒麟和秦烬！
“它们被污染了。”
秦烬眼神一凝。
他看清楚了，这些火毒鳗眼睛都是赤红色的，满是疯狂和暴戾。
身上的脓包流出的液体也不是正常的火毒，而是带着一丝……熟悉的污秽气息。
和那颗黑色珠子同源，但淡了很多。
“那颗珠子自爆时，污秽力量扩散，污染了这片水域。”
秦烬瞬间明白，“这些火毒鳗长期生活在这里，被侵蚀了神智。”
“麻烦。”
雷麒麟低吼一声，四蹄猛踏水面！
“轰！”
一圈紫色的雷霆冲击波以它为中心炸开！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条火毒鳗，瞬间被电成焦炭，冒着黑烟掉进水里。
但后面的火毒鳗根本不怕死，前赴后继地涌上来！
数量太多了。
成百上千，而且还在增加。
整个河道前后都被堵死，像两堵黑色的墙在合拢。
“不能耗。”
秦烬从雷麒麟背上一跃而下，站在水面上——金丹期已经能短暂御空，踏水而行不算难事。
他抬起左手，食指上的紫金鼎戒光芒大盛。
“嗡！”
葬仙残鼎的虚影在头顶浮现，三丈大小，鼎口朝下，喷吐出浓郁的混沌光芒。
“老规矩。”
秦烬对雷麒麟说，“你清场，我净化。”
雷麒麟点头。
它深吸一口气，胸膛鼓起，然后——
“吼——！！！”
不是万里雷狱那种大招，而是范围性的【雷音咆哮】！
肉眼可见的紫色音波以环形扩散，所过之处，火毒鳗像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往下掉。
大部分直接被震碎了内脏，少部分还在挣扎，但也失去了行动力。
一轮咆哮，清空了方圆三十丈内的所有火毒鳗。
但污秽气息还在。
那些死去的火毒鳗尸体，正在释放出缕缕黑气，污染着河水和水汽。
如果放任不管，这片水域会变成新的污染源。
“该我了。”
秦烬双手结印，全力催动残鼎。
“炼！”
混沌光芒如同瀑布，从鼎口倾泻而下，笼罩住整片水域。
黑气在混沌光芒的冲刷下，迅速消融、净化。
那些火毒鳗的尸体，也被一并炼化成精纯的水火能量，被残鼎吸收。
一炷香后，这片水域恢复清澈。
污秽气息彻底消失。
“搞定。”
秦烬收回残鼎，重新骑上雷麒麟，“继续走。”
雷麒麟迈开步子。
但刚走出不到百丈，它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秦烬问。
雷麒麟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前方河道转弯处。
秦烬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转弯处的水面上，漂着一样东西。
不是火毒鳗。
而是一具……人类的骸骨。
白骨，穿着已经腐烂成布条的衣服，腰间挂着一块破损的玉牌。
骸骨表面呈暗黑色，像是被什么腐蚀过。
“有人死在这里。”
秦烬皱眉，“看衣服样式，应该是某个宗门的弟子。玉牌……”
他隔空一抓，用灵力将玉牌摄了过来。
玉牌正面刻着一个字：烈。
背面是一轮燃烧的太阳图案。
烈阳宗。
“是烈阳宗的人。”
秦烬眼神冷了下来，“看来之前秘境开启时，有烈阳宗弟子误闯到这里，结果……”
他看了看骸骨表面的暗黑色。
“是被污秽力量腐蚀致死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也就是说，就在秦烬进入秘境前后，有烈阳宗弟子来过这里，然后死在了暗河中。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秦烬疑惑，“总不会是旅游吧？”
雷麒麟走到骸骨旁，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传递信息：
“他身上有空间波动的残留。”
“不是储物袋那种，而是……传送符，或者定位符。”
秦烬明白了。
“烈阳宗在秘境里发现了这条暗河，知道能通到外界。
所以派弟子进来探路，想在这里布下传送点或者定位标记，作为一条秘密通道。”
“结果这倒霉蛋遇到了被污染的火毒鳗，或者直接吸入了污秽气息，死在了这里。”
很合理的推测。
“但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秦烬突然笑了，“烈阳宗既然在这里有布局，那出口附近，肯定有他们的人接应。”
“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悄悄摸出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雷麒麟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杀？”
“不急。”
秦烬摇头，“先出去看看情况。如果人少，就顺手宰了。
如果人多……那就换个方式。”
他跳下雷麒麟背，在骸骨旁蹲下，仔细搜索。
除了玉牌，骸骨手指上还有一枚储物戒指——烈阳宗核心弟子标配。
秦烬抹去戒指上的残留神识，探入其中。
东西不多。
几瓶丹药，一些灵石，几件法器，还有一枚……传讯玉简。
秦烬拿起玉简，注入灵力。
玉简亮起，浮现出一行行文字记录——
【七月初三，奉大长老之命，探查秘境暗河出口。已确认出口位于天火河下游三十里处的溶洞内。】
【七月初五，在暗河中发现异常能量波动，疑似上古遗迹。追踪过程中遭遇不明生物袭击，受伤。】
【七月初七，伤势恶化，体内出现黑色腐蚀性能量，无法驱除。传讯求救，无回应。】
【七月初九，最后一笔灵力记录。我……不行了。若后来者见此玉简，警告：暗河深处有……】
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
“七月初九……”
秦烬算了算时间，“正好是我进入秘境后的第三天。
也就是说，这倒霉蛋死的时候，我正在渡劫。”
“而且他提到‘上古遗迹’……”
秦烬看向暗河深处，“应该就是那颗黑色珠子所在的地方。烈阳宗果然在打那里的主意。”
他把玉简收起来，这玩意儿说不定以后有用。
“继续走。”
秦烬重新骑上雷麒麟，“出口应该不远了。”
果然，又往前走了大概十里，河道开始向上倾斜。
水流声越来越大，空气中硫磺味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新鲜空气的味道。
还有隐约的光亮，从前方透进来。
出口，到了。
秦烬和药痴叟从雷麒麟背上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出口附近。
这是一个天然溶洞的底部出口，外面是哗哗流淌的天火河。
出口被垂挂的藤蔓和水帘遮挡，很隐蔽。
透过缝隙，能看见外面的天色——
傍晚，夕阳西下，天空是暗红色的，和秘境里很像。
“先等等。”
秦烬拉住想冲出去的雷麒麟，“用神识探查一下。”
他闭上眼睛，神识如水银泻地，悄无声息地蔓延出去。
溶洞外，天火河岸边。
两个穿着烈阳宗服饰的弟子，正坐在篝火旁烤鱼。
都是筑基期，一个中期一个后期。
“王师兄，咱们在这儿守了快三个月了，张师弟还没出来，是不是……”
年轻点的弟子小声问。
“闭嘴。”
年长的王师兄瞪了他一眼，“大长老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等。”
“可是……”
“没有可是。”
王师兄打断他，“再等十天，如果还没消息，咱们就撤。
这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待。”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烤鱼。
秦烬收回神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两个筑基，轻松。”
他看向雷麒麟：“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解决他们。”
雷麒麟点头，但传递意念：“小心，别暴露。”
“放心。”
秦烬活动了一下手腕，眼中寒光一闪。
“专业干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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