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忠甩了甩脑袋,将对辛弃疾的怨愤甩在脑后:“别说这些没用的,这都十天了,我的军士呢,怎的还不还回来!”
陆游烫了一个新的茶盏,点了碗新茶,递到李显忠手上,插口道:“李统制,你莫要怪罪,此事怪不得辛提点,乃是下官的主意!”
陆游是吏部右选郎中,负责低阶武官的选任,虽然官职不高,但李显忠想要些好的基层将领,还得靠他,自然不好太过放肆。
李显忠只好接过茶盏坐下,耐着性子问道:“陆郎中,你与此事何干?”
陆游轻轻嘬了一口茶,微笑道:“李统制,你看啊,这公审当日审了整整一日,这些将士身着重甲,累了整整一天,好些人现在还起不来床呢。因此呢,我便向辛提点建议,让皇城司对这些将士好吃好喝供着,等养好了身子,全须全影的给殿前司送回去!”
李显忠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如此倒是错怪了辛弃疾,便即起身向他道歉。
辛弃疾哪里肯受这一礼,将他一把扶住,满脸陪笑,都是李统制心胸阔达,皇城司这才能过了此关云云。
看着辛弃疾与李显忠亲如兄弟的样子,杨万里打了个哆嗦,忙借点茶掩住。
送走了李显忠,杨万里问道:“辛提点,你当真要昧下这两万精兵?”
辛弃疾眯起了眼:“谁跟你说我要昧下了!”
杨万里嗤笑道:“我须不是傻子,你看那些个军士,口中都要流哈喇子了,上次带你去勾栏你都不曾这般模样!”
“哦!”陆游指着辛弃疾愤怒不已!
辛弃疾忙赔笑:“大哥,你别听他瞎说,我那日……”
“为何不喊我一块去!”陆游愤怒道。
辛弃疾愕然:“大……大哥,你不是有家室了吗?”
陆游瞪大了眼睛:“我去听个曲,跟有没有家室何干?啊!莫非你去……”
辛弃疾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的!”
陆游转过头愤怒地骂杨万里:“廷秀兄,我这兄弟还是个雏,你怎么带他去勾栏过夜!”
杨万里一脸无辜:“他算什么雏,那小醉说,提点大人花活极多,许多她都不曾见过!”
辛弃疾都快炸了,涨红了脸道:“你……你别说了,快去给我看着那些大宝贝!还有,你记住,不是两万,是一万九千八百三十二人!”
杨万里笑嘻嘻去了。
似乎与辛弃疾接触久了,多少都会沾些惫懒习气。
陆游一把拎起辛弃疾的耳朵:“你倒是说说,哪个小妖精吸了你的阳气!”
辛弃疾哪里肯招,一味否认!
陆游可不是省油的灯,辛弃疾不招并不代表没有法子。
“莎衣道人曾言你是个雏!那么肯定是归宋之后的事!官家登基前后咱们哥几个忙得不可开交,你定然是没有机会!后来西行,一直到成都我都与你同行,也没有机会!那定然是北上之后的事了!你不说是吧,我去问萧汉!”
辛弃疾见陆游三下五除二分析了个八九不离十,顿时毛骨悚然!
“哎!大哥,我当真有事请教你!”
陆游哪里管他,拔腿便要走!
辛弃疾虽然并不以力量见长,但那是相较于赵眘这种人,于是乎,直接用蛮力将陆游压在了椅子上。
“大哥,太好了,你还是愿意听我说正事!”
陆游心中大骂,我什么时候愿意听了,你倒是放我走!
不过也无妨,你总不能一直看着我,早晚去寻萧汉便是!
心中坦然,又端起茶来吃,顺便问道:“你说说吧!”
“说什么?”
“你……”
“啊!大哥,我是说啊,这今日将李显忠推了回去,但也撑不了几日,后面他再来怎么办啊!”
陆游闻言冷哼一声,将腿架在了桌上!
你别说,还真挺舒服!
辛弃疾知趣地递上酥山!
陆游气结,骂道:“我又不是二八少年,怎能在这冬月吃酥山!快取茶来与我!”
辛弃疾赔着笑奉上茶!
陆游接过茶,深深吸了一口,心满意足道:“哎呀,这事啊,本来我也没辙!”
辛弃疾眼睛一亮,本来没辙,说明已经有辙了!
陆游晃着脚尖,仰着脖子,浮生偷得半日闲。
“陈亮整日价在三省六部九寺瞎遛达,你也知道的。”
“小同甫啊!”辛弃疾想到此人,嘴角带笑,这小子比自己还小三岁,明明稚气未脱,却显得极为沉稳,犹如而立之年一般。
“他在大理寺溜达的时候听说了一个事!”陆游看了一眼门外,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
“什么事?”辛弃疾将脑袋凑了过来。
“为了缓解民愤,增强宋人的凝聚力,要将秦桧游街!”
辛弃疾闻言大喜:“妙啊!妙之极矣!”
秦桧一游街,那自然群情激愤,那不得四处布置士卒维持秩序!
这人可有用,还不得!
“游多久?”
“暂定一个月,只是还需官家、相公们还有给事中允可!”
辛弃疾激动得四处走动,忽地一把抓住陆游的手,两眼放光:“一个月!太好了,一个月足够我想出其他法子了!哎,大哥,你说他们不会不允吧!”
陆游端着茶盏的手被他一晃,顿时洒了不少,但他也并不在乎,慢悠悠将茶盏放在桌上!
“官家自然不会不允,他恨不得多游些日子。魏良臣也不会,只要事情没有什么大错,他断不会驳回!至于相公们那边,张相公与李相公都与秦桧有隙,怕也是恨不得多游些日子,杨相公有些超然物外,断不会在此事上横加阻拦!只是这李焘……我最怕此人犯浑,他虽不是相公,吵吵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陆游揉了揉眉心,想到李焘他就一阵头疼!
……
“仁甫,这可是你儿子的主意,你为何非要反对!”杨椿劝道。
同时心中纳闷,这哪听来的风声,居然在自己用印的时候赶了过来!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李焘更愤怒了:“这小兔崽子我回去自会骂他,不劳相公操心!宋刑统明文规定,寻常都是游街三日,至多不过五日,当年方腊的八大天王解到东京后,也不过徇市三日,再行凌迟!哪里有一月的道理!”
杜莘老也劝道:“李御史,此案非同寻常……”
李焘瞬间转移炮火:“你也是!居然伙同犬子瞒着老夫,难道因为你官位高于老夫,就可独断专行?”
杜莘老顿时不敢再说话,这老头见谁喷谁,自己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赵眘冷哼道:“朕还觉得轻了呢!”
李焘躬身一礼,然后喷道:“是非曲直,自有法度,不可因一人好恶而凌驾于法度之上!”
赵眘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又挑不出李焘的毛病来!
“哈哈哈!御史倒是真御史,只是不通法度,妄自胡言!”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众人看去,却是陆游拉着睡眼惺忪的李垕来了!
“逆子!本待回去再教训你,既然来了,须等不得了!”李垕怒眼圆睁,便要动手!
李垕吓了一跳,忙躲到赵眘身后!
李焘乃是知天命之年,若是武将,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但他手无缚鸡之力,官袍又极为宽大,追着李垕打,哪里收得住手,一拳便抡在了赵眘脸上!
这一下可吓得不轻,忙跪伏于地,请罪道:“老臣触犯龙颜,死罪!”
以赵眘的身手,李焘又如何能碰得到!
见他拜服于地,赵眘反倒心中大喜:“你的罪暂且记下,但不许在紫宸殿嬉闹,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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