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已经开始替我们说话了。
凌寒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那些比往日更加明亮的万家灯火上。
接下来,该轮到那些不敢说话的人了。
次日清晨,一场无声的地震撼动了江城的权力中枢。
一份由三十七名公民联名签署的申诉书,被递交至最高监察院。
他们要求对三十年前的“宁静工程”及其后续影响重启调查。
申诉书中附上了乔伊制作的《“抗控基因”溯源自查指南》作为初步证据,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直指该工程对初代凤凰队员及其家属造成的不可逆伤害。
这本该是一份会被轻易压下的文件,然而,签署名单的最后两个名字,却让所有试图阻拦的手都为之冻结。
国防部资深顾问,周靖宇。
国家安全局副局长,李泽。
这两个在各自领域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的母亲,竟都赫然列在初代凤凰特战队的阵亡名单之上。
“前沿策略事务所”内,乔伊的指尖在全息屏幕上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调出了两人近十年来的所有公开演讲记录。
数据流瀑布般倾泻,关键词比对结果很快生成,红色的警示框不断跳出。
“有意思,”乔伊抱起双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这两位大人物,多年来在公开场合一直是坚定的‘技术降温’和‘反激进军事主义’的倡导者,其核心论调几乎与幽兰会‘温顺即美德’的宣传口径完美重合。”
她侧过头,看向一旁正在分析数据的夏暖:“原来,用遗忘和谎言喂大的孩子,会成为最坚定的和平派。他们不是不爱自己的母亲,只是被剥夺了正确爱与恨的权利。”
夏暖没有立刻回应,她的眉头紧锁,正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封刚刚抵达的匿名邮件。
邮件没有正文,只有一个经过多重加密的音频附件。
白影的技术支援下,层层密码被迅速剥离。
当解密完成,一段嘶哑的男声从扬声器中流出时,夏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是一段秘密录音,声音的主人,是江城第一军医院的院长。
他在一次私人谈话中,无意间透露了一个惊天秘密。
“……什么‘沉眠疗法’,不过是好听的说法罢了。它的最早雏形,就是源自对‘凤凰计划’崩溃后,那些精神重创的幸存者的活体研究……我们试图剥离她们的创伤性记忆,结果却发现,那种高精神韧性基因在极端刺激下,会产生不可控的记忆回溯……对,织香夫人当年也参与过,她那时候还是个实习生,负责记录数据。她比谁都清楚,那不是治疗,是抹除……”
录音到这里,夏使的呼吸已经近乎停滞。
而最后一句,则如同一柄冰锥,狠狠刺入她的认知深处。
“……不过,那些都只是表层操作。项目组的核心发现是,只要‘双生誓约’没有被激活,那些被压制的记忆就永远不会真正复苏,只会以噩梦和幻觉的形式存在。我们控制的,是誓约的钥匙。”
“双生誓约……”夏暖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头顶。
她猛然抬头看向凌寒,眼中满是震惊,“织香夫人不是始作俑者!她也是一枚棋子,一个被更高层操控的执行者和看守人!”
凌寒的眼神沉静如深潭,没有丝毫波澜。
她早就预感到,织香夫人背后,必然有更庞大的黑影。
“被动等待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太慢了。”凌寒的声音冷静而果决,她转向乔伊,“把我们掌握的所有证据,包括‘宁静工程’的原始数据、受害者名单、医院的录音,全部整理成一份档案。”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命名为《被抹去的名字》,做成一份开放档案。把它变成一把钥匙,送给那些手握权力,却假装看不见门的人。”
半小时后,江城市政应急广播的废弃频段被悄然激活。
一道微弱却无法被常规手段屏蔽的信号,精准地推送至全市所有公务员的内部网络终端。
当他们打开工作系统时,一个窗口会自动弹出,上面只有一份名为《被抹去的名字》的加密文件。
文件的首页上,没有控诉,没有威胁,只有凌寒亲自写下的一行字:
“你们每天签发的命令,可能正在延续一场三十年前的谋杀。”
这行字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涟漪。
第二天清晨,江城多个政府部门出现了诡异的“异场”。
档案室的电子门锁被人用非正常手段打开,但内部清点后却无一物丢失;正在打印的会议记录中,会莫名其妙地在页脚插入一行小字:“请记住双生誓约”;甚至有基层警员在外出执勤时,竟主动将胸前的执法记录仪对准了前来查封“花祭”相关资料的上级特派员,镜头无声,态度却已说明一切。
体制的齿轮,开始发出不祥的咯吱声。
幽兰会的秘密委员会会议室里,灯光昏暗得如同地穴。
织香夫人面无血色地站在中央,对面,是三位身披黑色长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长老”。
“织香,”为首的长老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你放任凤凰的意志在城市里扩散,可知后果?”
织香夫人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但这一次,她没有低下头。
她终于抬起眼,直视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
“我只想问,”她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呢?如果‘宁静’本身就是一种病,而我们三十年来一直在治愈的,其实是良知呢?”
话音未落,厚重的会议室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门被猛地推开,刺目的白光涌入,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学者站在门口,他们神情肃穆,手中拿着联名签署的辞呈。
领头的老者白发苍苍,正是当年主持“宁静工程”心理学部分的教授。
他看着室内呆若木鸡的长老们,声音沉痛而决绝:“我们错了三十年。现在,该赎罪了。”
同一时刻,午夜的江城。
光尘郎将他十年间拍摄的所有关于“春归花祭”的影像,剪辑成了一部名为《静默花祭》的无声纪录片。
他入侵了城市所有的公共屏幕系统——从摩天大楼的巨型广告牌,到地铁站台的信息显示屏——循环播放。
画面中,时间线被清晰地拉开。
从最初,少女们带着羞涩与顺从的微笑佩戴上精致的花环;到后来,她们在仪式中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再到昨夜,火焰燃起,灰烬飞扬,一张张决绝的面庞在火光中浮现;最后,是那群女中学生齐声呐喊的瞬间。
影片的最后一帧,定格在凌寒在花神广场上亲手焚烧花冠的背影,她身后的凤凰图腾在灰烬中若隐生辉。
一行字幕缓缓浮现:“她们不曾消失,只是被要求安静。”
街头巷尾,成千上万的市民驻足观看。
这一次,没有尖叫,没有骚乱,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巡逻的警察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屏幕,片刻后,其中一人默默地抬手,摘下了自己警帽上那枚小小的、象征秩序与和谐的花饰徽章。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
“前沿策略事务所”的落地窗前,凌寒看着新闻直播中,织香夫人被纪律人员从秘密委员会带走的画面。
她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沉重与清醒。
这场胜利太轻易,轻易得像一个诱饵。
夏暖走到她身边,声音压得很低:“白影刚刚截获了一条来自军方高层的加密通讯。‘苍龙’的指挥部召开了紧急会议,议题是……‘如何处理失控的凤凰遗产’。”
“遗产?”凌寒轻轻咀嚼着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们终于坐不住了……很好。”
她握紧了口袋里那枚冰凉的、由弹壳制成的“凤凰之羽”,转身拿起桌上的内部通讯器。
“通知所有人,零号协议,正式启动。”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房间里回响。
“这一次,我们要让他们亲眼看着,什么叫——信仰重生。”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亮了事务所墙上那面新挂起的、浴火重生的凤凰旗帜,旗帜在晨风中舒展,猎猎作响。
就在这时,凌寒的腕式通讯器发出一声轻微的震动。
一条来自乔伊的加密信息弹了出来,内容极简,却让凌寒的瞳孔骤然一缩。
“老板,琥珀街,云针阁。那根我们追了三十年的线头,刚刚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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