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脆生生的声音贴着耳膜滑过去，像奶奶用指甲轻刮锅巴，把夜的边子又掀起一层。泡泡破了，你们四个从“铃饼”里滚出来，没落地，反而被一股带葱花味的风托住，悬在半空。风像奶奶的手掌，宽厚却温柔，托着你们一点点往下降。降得极慢，慢得能看清每一粒空气的纹路——它们像被拉长的糖丝，亮晶晶，带着微甜，偶尔还闪一下，像谁在里头点了一盏极小的灯。
一、彩门前的锅巴路
脚下先出现的是一条“锅巴路”。
路不是石板，不是泥土，是整张锅巴卷成的长筒，被夜火烤得金黄，边边微微翘起，像贪玩的娃把面皮揭起来又按下去，留下一排“咔嚓”声。锅巴路一踩就响，脆得像咬春卷，可脚感却软，像踩进晒过太阳的棉被。灰兔拿耳朵尖戳了戳，“噗”地冒出一股葱烟，烟里裹着去年的桂花香；猫拿尾巴扫了扫，“哗”地扬起一阵芝麻雨，雨点落在胡须上，像给它点了颗颗小黑痣；丫头把虎牙当小铲，轻轻一铲，铲起一块“月牙锅巴”，放嘴里一咬，“咔啦”一声脆，咬出一句“慢点吃”，声音像从旧磁带里抽出来，带着“呲啦”小尾巴；你把空袖炉往路面一靠，炉口“呼”地长出一条“灰火苗”，火苗不烫，反倒像奶奶冬天手里的小暖袋，暖得你心里直想打呼噜。
锅巴路尽头，立着一扇“彩门”。
门还是刚才那扇——糖画门框、芝麻门楣、牛铃门环，只是颜色被夜火烤得更浓：葱花绿更翠，芝麻黑更亮，月饼黄更软，炉灰红更暖。门环上的牛铃自己摇晃，“叮——”一声，像奶奶在灶台前喊“开饭啦”。门缝里吹出的风，带着一点“咕咚咕咚”的响，像有人在门后头炖汤，汤里浮着你们还没讲完的笑话。
二、门后的“锅巴滑梯”
推门，没有“吱呀”，只有“咔嚓”，像掰开一块大饼干。
门后不是路，是一条“锅巴滑梯”。滑梯通体金黄，宽得能容下四辆小推车，坡度却不陡，像奶奶把锅巴轻轻按出一个弧度，刚好让你们坐着滑。滑梯表面浮着无数“小鼓包”，鼓包是未爆开的米粒，一碰就“噼啪”一声，像放小鞭炮。灰兔把耳朵贴上去，“噼啪”炸出一朵葱花云；猫把胡须扫过去，“噼啪”点起一串芝麻星；丫头拿虎牙当小锤，轻轻一敲，“噼啪”落下一阵糖霜雨；你把空袖炉往鼓包上一按，“噼啪”冒出一缕灰烟花，烟花不往上，反倒顺着滑梯往下溜，像给滑梯描了一条会发光的边。
滑梯顶端，悬着一块“大锅盖”——就是刚才那口月亮打的锅，如今倒扣过来，变成“锅盖天”。锅底还留着四盏“小月灯”，灯影里浮着你们刚才的回忆：灰兔追牛铃、猫打羽毛球、丫头敲糖鼓、你撒炉灰。灯与灯之间，连着一条“回家勺”的勺柄，柄是糖稀做的，被夜火烤得鼓泡，像一个个小笑脸。奶奶的声音从锅底传来，像隔着一层雾，雾被火烤得发酥：“娃，滑慢点，别糊了心。”
三、四段小滑程
你们四个排排坐，屁股一沾滑梯，就“呲溜”往下冲。
滑梯分四段，每段一种味道，每段一幅画，每段一声“叮”。
第一段——“葱花段”。
滑梯表面浮着一层“葱花雪”，雪不冷，反倒像刚切完的葱丝，辣得眼皮发暖。灰兔打头，耳朵被雪染成两把小葱扇，一扇就“哗”地扬起一阵绿风，风里浮出去年中秋的月亮，月亮表面缺一小块，正是它偷咬的月饼边。绿风裹着月亮，一路滚，一路“叮”，像有人在后面摇牛铃，提醒它“慢点滑”。
第二段——“芝麻段”。
滑梯颜色变深，像有人撒了一把炒熟的芝麻，黑亮黑亮。猫紧随其后，尾巴被芝麻粘成一条“黑芝麻糖”，糖越滚越长，越滚越甜，甜得它直眨眼。眼前浮出前夜打翻的芝麻罐，罐口“咕咚咕咚”冒泡，泡里浮出一只“芝麻鸭”，鸭叫“嘎”，猫叫“喵”，两声叠在一起，像在说“别急着回家”。
第三段——“糖霜段”。
滑梯突然变亮，像被谁刷了一层“糖霜漆”，漆里掺着月光，白得晃眼。丫头坐中间，虎牙被月光点亮，像含了一颗小灯泡。灯泡里浮出刚才咬糖雨的画面：糖雨落在虎牙，甜得她眯眼，眯眼里浮出奶奶的笑，笑里带着“慢点吃”，声音被糖冻得发脆，像从冰柜里抽出的老磁带，尾音拖着“呲啦”小尾巴。
第四段——“炉灰段”。
滑梯颜色最暗，却最暖，像奶奶把最后一粒火星捂进灰里，灰里透出暗红。你坐最后，空袖炉贴在滑梯上，炉口“呲呲”冒灰烟，烟里浮出你一路撒的炉灰：灰落在牛铃上，铃响；灰落在猫胡须上，猫笑；灰落在丫头虎牙上，牙亮；灰落在灰兔耳朵上，耳扇。灰烟越聚越浓，浓成一条“灰云毯”，毯子托着你们，让下滑变慢，像奶奶在最后关头伸手，轻轻托一把。
四、滑梯底的“锅巴跷跷板”
四段滑完，滑梯底突然“咔嚓”一声，像有人掰断一块大饼干。
你们落在一只“锅巴跷跷板”上。跷跷板通体金黄，板面浮着“鼓包米粒”，一踩就“噼啪”作响。板中央，嵌着一块“大鼓包”，鼓包表面裂一道缝，缝里透出“咕咚咕咚”的响，像有人在里面炖夜。奶奶的声音从鼓包里传来，像隔着一层锅巴，锅巴被火烤得发酥：“娃，别急着落地，先把自己掂一掂，看哪头重。”
灰兔跳上左端，耳朵一压，“噼啪”冒出一朵葱花云；猫跳上右端，尾巴一翘，“噼啪”点起一串芝麻星；丫头站中间，虎牙一敲，“噼啪”落下一阵糖霜雨；你把空袖炉往鼓包上一放，“呲啦”冒出一缕灰烟花。烟花顺着跷跷板往上爬，爬到裂缝处，“噗”地钻进去，鼓包立刻“咔嚓”裂成两半，像大花开锅，花心却空，只剩一圈“锅巴边儿”朝外翻，边儿上全是“牙印”，密密麻麻，像无数小嘴在喊“饿”。
五、裂缝里的“锅巴钟”
裂缝底，悬着一只“锅巴钟”。
钟不是铜，是锅巴捏的，表面浮着“鼓包米粒”，一碰就“噼啪”作响。钟摆是“回家勺”，勺柄是糖稀，勺头是月亮，月亮表面嵌四盏“小月灯”，灯影里浮着你们刚才的回忆。钟摆左右晃，晃一下，“叮”一声；晃两下，“咚”一声；晃三下，“吱”一声，像四只小闹钟在排练，排完“叮”，排“咚”，排完“咚”，排“吱”，排得你们脚底自动打拍，像被奶奶牵着跳锅庄。
奶奶的声音从钟里传来，像隔着一层糖纸，糖纸被火烤得发酥：“娃，钟摆往左，是‘过去’；往右，是‘将来’；往中间，是‘现在’。你们想踩哪头？”
灰兔把耳朵当指南针，指向左，“我想去过去，把去年中秋没吃完的月饼补回来。”
猫把尾巴当方向盘，指向右，“我要去将来，看看前夜打翻的芝麻罐有没有长出新芝麻。”
丫头把虎牙当小铲，指向中间，“我留在现在，帮奶奶把糖鼓敲得更响。”
你把空袖炉当灯笼，高高举起，“我去哪都行，只要炉里还有火星，就能给奶奶添柴。”
奶奶笑，笑声像锅巴被掰断，“咔嚓咔嚓”掉渣，“那就让钟摆自己选。”
话音刚落，钟摆突然停住，勺柄指向你们四人中间，勺头“叮”一声裂开，裂成一只“大锅铲”，铲面托着你们，直往裂缝上送。越升，风越热，葱花味越浓，像奶奶把锅搬到天上炒。升到最高，铲尖突然一歪，你们整个人往“锅巴钟”里倒，倒得不受控，却没人喊，反倒齐笑，笑声滚成一颗大糖球，糖球滚进夜深处，滚成一颗新星，星面刻着两个字——趁热。
六、新星上的“锅巴邮筒”
新星刚亮，表面却一点也不烫，像被奶奶摊凉了的锅巴，脆里带酥。
你们落在星面，脚底“咔嚓咔嚓”踩出一圈小坑，坑里浮出“鼓包米粒”，一碰就“噼啪”作响。星中央，立着一只“锅巴邮筒”，邮筒通体金黄，筒身嵌着四枚“牙印邮票”，邮票缺口正对应你们刚才咬汤圆的牙形：灰兔的圆、猫的尖、丫头的虎牙、你的灰边。邮筒顶部，开着一条“投信口”，口边贴着一张“糖纸便签”，便签上写着：
“把你们刚才没说完的话，写成信，投进筒。
地址：下一轮翻锅，等你们添柴。”
奶奶的声音从邮筒底传来，像隔着一层锅巴，锅巴被火烤得发酥：“娃，信别写太长，夜剩得不多了。”
七、四封“锅巴信”
灰兔拿耳朵当笔，蘸着葱花绿，写下：
“亲爱的去年中秋月亮：
我那一口咬得有点猛，缺的那块，我明年补上。
——耳朵还痒的灰兔”
猫拿胡须当笔，蘸着芝麻黑，写下：
“亲爱的新芝麻：
别急，等我将来去找你，一起滚成‘黑糖河’。
——尾巴还颤的猫”
丫头拿虎牙当笔，蘸着糖霜白，写下：
“亲爱的现在：
别走太快，等我敲完糖鼓，再咬一口你的甜。
——虎牙还亮的丫头”
你拿火星当笔，蘸着炉灰暗，写下：
“亲爱的下一锅：
只要火星还在，我就回来添柴，把夜炒得更香。
——空袖还暖的你”
四封信折成四只“小锅巴飞机”，飞机头对准投信口，“咻”地一声滑进去，滑得邮筒“叮叮咚咚”直响，像四只小闹钟在报时：回家！
八、邮筒里的“锅巴滑道”
信刚投完，邮筒底突然“咔嚓”一声，像有人掰开一块大饼干。
筒底翻出一条“锅巴滑道”，滑道通体金黄，宽得能容下四辆小推车，坡度却不陡，像奶奶把锅巴轻轻按出一个弧度，刚好让你们坐着滑。滑道表面浮着无数“小鼓包”，鼓包是未爆开的米粒，一碰就“噼啪”作响。灰兔把耳朵贴上去，“噼啪”炸出一朵葱花云；猫把胡须扫过去，“噼啪”点起一串芝麻星；丫头拿虎牙当小锤，轻轻一敲，“噼啪”落下一阵糖霜雨；你把空袖炉往鼓包上一按，“噼啪”冒出一缕灰烟花，烟花顺着滑道往下溜，像给滑道描了一条会发光的边。
滑梯顶端，悬着一块“大锅盖”——就是刚才那口月亮打的锅，如今倒扣过来，变成“锅盖天”。锅底还留着四盏“小月灯”，灯影里浮着你们刚才写的信：灰兔的绿、猫的黑、丫头的白、你的灰。灯与灯之间，连着一条“回家勺”的勺柄，柄是糖稀做的，被夜火烤得鼓泡，像一个个小笑脸。奶奶的声音从锅底传来，像隔着一层雾，雾被火烤得发酥：“娃，滑慢点，别糊了心。”
九、滑回“夜饼”
你们四个排排坐，屁股一沾滑道，就“呲溜”往下冲。
冲得极慢，慢得能看清每一粒空气的纹路——它们像被拉长的糖丝，亮晶晶，带着微甜，偶尔还闪一下，像谁在里头点了一盏极小的灯。滑道尽头，是那张“夜饼”——就是刚才包过你们的“铃饼”，如今摊平了，像奶奶把夜擀成一张大圆皮，皮上浮着“葱花雪”、“芝麻雨”、“糖霜影”、“灰烟花”，四味杂陈，却一点也不乱，像奶奶把你们的信，一点点揉进面里，揉得均匀，揉得香甜。
你们落在饼心，肚皮贴肚皮，听见彼此肚里“叮叮咚咚”，像四只小闹钟在掐表，表针是灰兔的耳尖、猫的胡须、丫头的虎牙、你空袖炉里最后一粒火星。闹钟壳外，又听见“呲啦”一声——新一轮鼓边，开始冒泡。泡泡不是颜色，不是声音，是信，是你们刚才投进去的四封“锅巴信”，信被夜火烤得发酥，像从糖纸里剥出来的糖，甜里带脆，一剥就“咔嚓”一声，像奶奶在灶台前掰锅巴，掰得你们心里直痒痒：
“娃，下一锅，真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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