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恐怕不行。”
听到手下三名汉人兵痞竟然质疑自己,阿济格立马心头一颤。
大明有句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自己这两千人的身家性命,大清这次犯边,甚至大清的命运,都系在能不能拿下塔山,从而前往笔架山烧了明军粮草上。
而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必须查明眼前这三名汉人的底细,万一他们等下到塔山城下喊门时临阵倒戈,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你们仔细说说看,你们身为汉人,为何投到我大清来?”
听到阿济格这么问,三名汉人也明白,等下任务非常重要,阿济格这是在考察自己。
三名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一个率先打开话匣子。
“将军,我家在锦州城外三十里的杏山堡,颇有家资,方圆百里的的土地都是我家家业,我真真是当地的首富。这几年大明朝廷一直加税,各级州府都有任务。
这年月,到处都是饿死人,卖儿卖女的惨状,百姓哪里有钱?就是把百姓逼死,他们也拿不出钱来。这不,州府把目光对准了我这个首富。
那帮王八蛋心太黑,吃了一次又吃一次。朝廷加税,他们过来所要钱财。朝廷没加税,他们就借着检查的名义过来吃拿卡要。
当时我想着这样不是办法,得跟官府搞好关系,就把大闺女嫁给一个官员。哪曾想那官员就是畜生,为了他自己的仕途,竟然把我闺女送给他上级玩弄,然后转头又要娶我二闺女。”
阿济格显然没想到这斯啰里吧嗦半天,竟然还没说完,再这么扯下去,鬼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看到阿济格面色不善,三名汉人中为首的赶紧继续说道:
“将军,大闺女被祸祸了,又准备祸祸二闺女,我肯定不愿意,可又拿那官员没办法。最后我灵机一动,既然是送钱给官府,那为何不送给这官员上一级官府呢?”
“然后呢?”看到这斯低声哭泣不吱声,阿济格很是不满。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真真是官职越大心越黑,上一级官府借着前来调查的名义,搬空我家库房,没收我的土地,最后又以通敌,抗税为借口,随意抄没我的家产,男人处死、女人为奴为娼。
想想我一家上上下下两百多口人,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他们之所以不杀我,就是想看昔日首富流落街头做乞丐的场景,他们是在戏谑我。我知道,我最终的结局就是被虐待至死,没办法,最后我就投了过来。”
阿济格拍了拍这斯的肩膀,转头看着另外一个汉人。
“你呢?咋回事?也是当地首富,被州府欺压逃过来的?”
“将军,我当初在大明虽然不是什么富户,可家中也有三亩薄田,农忙时种田,农闲时进城干活。
早晨天不亮,我去屠宰场干活,整理猪羊下水。天亮后,我去货运行扛大包。天黑后,我去饭店刷盘子。夜深人静时,我去打更。
虽然辛苦,可日子总能过得去。可随着朝廷的税收越来越重,日子也就越来越难。去年秋收后,缴完税赋只剩半袋谷。今年开春又派衙役来抓壮丁,要我去笔架山修粮道,不去就交钱,没钱就拿田抵债。
我进城干活赚了钱,还撑得下去。可周边邻居哪里撑得住?接二连三被逼的远走他乡。人少了,上面要的税没少,最后州府把税都算在我头上。说我能者多劳,干的多,就多交点,这谁受得了?日子哪里还过的下去?
听的先跑的邻居说,投到大清的汉人,给分三亩地,三年不纳粮,哪怕去帮着种粮、喂马,也能混口饱饭。听到这消息,我咬碎了牙,当晚就卷了破席,背着老伴和娃,趁着夜色投过来。”
听到这,阿济格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最后一名汉人。
“你是咋回事?”看着这人很是年轻,阿济格满脸疑惑。
“将军,我的情况简单。当初我在老家有个对象,对象有个哥哥,是读书人。农家人,男丁读书,意味着不仅要出不少书本钱,还少一个干活的劳力。
当时对象一家找到我,让我帮他们家干活,供大舅哥读书。等大舅哥考取了功名就让我和对象完婚,不但让对象给我生十八个孩子,还要让大舅哥再接济我。
可结果等大舅哥考取功名后,他们一家直接举家搬到城里,对象也嫁给了大舅哥的同窗好友。我辛辛苦苦给她们家干了十年活,连对象手都没拉过。那王八蛋一点活没干,直接就可以完婚同房。
我气不过,找上门。对象说现在双方身份不同了,他们是城里人,我是乡下人。门不当户不对,不合适,婚事就算了。大舅哥给了我一两银子,充当这十年干活的工钱。还威胁我,说他们家今非昔比,上面有人,他妹夫家上面更有人。如果我再纠缠,就抓我。更过分的是。直接把我抓进县衙监牢关了半个月让我长记性。
我气不过,就想着你家上面有人,下面有没有人?咱们一起到下面阎王殿去说道说道。
然后,我就用那一两银子买了一些土炸药,在他们成亲那天直接将婚礼现场给炸了。然后趁着混乱冲进去,当时我手提两把杀猪刀,左右开弓,见人就砍。那感觉……飞一般。至今,我依然能够记起对象一家面对我手中杀猪刀时那祈求的眼神。
当然,我更怀念的还是对象一家倒在血泊中的场景。从此,我迷恋上了砍人。对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砍。后来听说大清喜欢砍人,我就投了过来。”
“好样的,真男人。”阿济格拍了拍这斯的肩膀,很是满意。
阿济格转头看了看副将。“他们三个投过来后,表现咋样?”
“将军,没的说,都是那种见到砍汉人不要命的主。尤其是攻打大明州府,他们三个都跟打鸡血似的。咱们这两千人中,就数他们三个杀人多。”
阿济格:“……”
都说我们关外人狠,可跟他们大明人比,我们还是差点意思。
我们只是对外人狠,他们对自己人比对外人还要狠,这才是真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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