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时零三分,捞刀河北岸,日军第6师团第23联队进攻出发阵地。
炮火准备已经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超过一百门75毫米以上口径的山炮、野炮、重榴弹炮,将钢铁与火焰的暴雨倾泻在南岸中国守军第10军预10师的阵地上。大地在持续不断的轰鸣中剧烈颤抖,泥土、碎石、木料混合着硝烟被一次次抛向空中,又如同黑色的冰雹般砸落。预先构筑的土木工事在重炮的直接命中下纷纷垮塌,交通壕被填平,铁丝网被撕碎,整个南岸前沿阵地仿佛被犁过一遍。
联队长岛崎太郎大佐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后,举着望远镜,嘴角挂着冷酷而自信的微笑。炮击的规模和精度,都达到了此次战役的巅峰。他相信,在如此猛烈的火力覆盖下,南岸支那军的抵抗意志和防御工事都将被摧毁殆尽。
“命令,”他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参谋道,“第一大队,在战车中队掩护下,按计划发起强渡!工兵小队立即架设浮桥!第二大队跟进!我要在中午之前,在捞刀河南岸建立起稳固的桥头堡!”
“嗨依!”
命令下达。日军阵地上响起了尖锐的哨音和军官的嚎叫。近百艘折叠式冲锋舟和数十辆九五式轻型坦克、装甲车从隐蔽处推出,士兵们如同蚁群般涌向河边。第一波大约两个中队的步兵,在数辆坦克的引领下,开始利用河岸边的芦苇丛和弹坑作为掩护,向河边运动,准备登舟。
与此同时,在捞刀河南岸,预10师第29团阵地的地下掩蔽部内。
团长张炜峰和官兵们蜷缩在加固过的防炮洞和掩体中,感受着头顶上方传来的、几乎要将人五脏六腑都震碎的爆炸冲击波。泥土簌簌落下,呛人的硝烟和尘土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但得益于朱赤提前通过系统获得的日军主攻方向预警,以及工兵部队连夜利用速凝泡沫等材料进行的重点加固,核心掩体和部分关键火力点承受住了这轮猛烈的炮击。
张炜峰耳朵里塞着棉球,紧握着电话听筒,里面传来师部断断续续但坚定的声音:“……鬼子要渡河了……按计划……放近了打……集中火力打舟船……反坦克武器打坦克……沉在河里就是最好的障碍……”
“明白!”张炜峰嘶声回应,随即对身边传令兵吼道,“通知各营,鬼子要下水了!进入阵地!机枪、迫击炮,瞄准河面!反坦克小组,盯死鬼子坦克!没有命令,不准开枪,等鬼子到河中央!”
炮击逐渐稀疏,开始向纵深延伸。幸存的守军士兵从废墟和泥土中挣扎着爬出,迅速进入残存的战位。他们许多人耳朵还在嗡鸣,口鼻流血,但眼神凶狠,动作麻利地检查武器,将所剩不多的弹药摆在手边。机枪手架起被尘土覆盖的重机枪,副射手拉直弹链;迫击炮手根据观测兵的手势,飞快地调整着射角;反坦克火箭筒手和手持磁性炸弹的士兵,则隐蔽在靠近河岸的废墟或弹坑中,死死盯着北岸那些移动的钢铁身影。
九时二十五分左右,第一批日军冲锋舟离开北岸,在柴油马达的突突声中,向着南岸驶来。更多的舟船紧随其后,河面上顿时出现了数十个移动的黑点。几辆九五式坦克也小心翼翼地驶入河水较浅的预设渡河点,轰隆着向南岸跋涉。
“打!!”
几乎在日军舟船驶入河中心最佳射程的瞬间,南岸守军阵地上残存的火力点同时喷发出复仇的火焰!
“哒哒哒哒——!”
重机枪和轻机枪的交叉火网如同死神的镰刀,猛烈扫向河面上的舟船。子弹打在橡皮艇上噗噗作响,打在木制船身上木屑纷飞,打在日军士兵身上则溅起朵朵血花。刹那间,数艘冲锋舟被打得千疮百孔,开始漏气倾覆,船上的日军惨叫着落水。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棉衣,许多士兵挣扎几下便沉入水底。
“通!通!通!”
迫击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落下,在舟船附近炸起一道道高高的水柱。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小船,弹片横扫落水者和附近船上的士兵。河面上很快漂浮起越来越多的尸体、破损的船只和挣扎的日军。
但日军的渡河并未停止。后续的舟船悍不畏死地继续前进,船上的日军士兵也用轻机枪和步枪拼命向对岸还击,压制守军火力。几辆涉水坦克的炮塔也开始转动,37毫米炮和车载机枪朝着南岸暴露的火力点猛烈开火。
“反坦克小组!上!” 张炜峰在指挥所里对着电话怒吼。
隐蔽在河岸废墟中的反坦克手们动了。他们利用残垣断壁和弹坑的掩护,匍匐接近河边。面对在河水中缓慢移动、装甲相对薄弱的九五式坦克,新配发的系统版RpG-7火箭筒和磁性吸附炸弹发挥了巨大作用。
“咻——轰!” 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精准地命中了一辆坦克的侧面装甲。薄弱的装甲被轻易撕开,内部发生爆炸,坦克顿时瘫痪在河水中,冒起浓烟。
几名勇敢的士兵身捆数枚磁性炸弹,利用河岸边的芦苇丛掩护,等坦克靠近岸边时突然跃出,将炸弹吸附在坦克履带或车体上,然后迅速滚入旁边的弹坑。
“轰!轰!” 连续的爆炸将坦克的履带炸断,或将炮塔炸歪。一辆坦克的弹药被殉爆,整个炮塔都被掀飞。
日军第一波渡河部队遭遇迎头痛击,损失惨重,渡河行动严重受阻。
然而,岛崎大佐并未气馁。他早已预料到南岸会有顽强抵抗。
“命令炮兵,对南岸已暴露火力点进行覆盖射击!烟幕弹掩护!第二波,上!战车集中火力,敲掉那几个重机枪阵地!”
“命令侧翼牵制部队,加强佯攻!”
日军炮火再次变得密集,重点轰击南岸那些正在喷吐火舌的机枪阵地和迫击炮位。同时,北岸发射了大量的烟幕弹,白色的烟雾很快在河面上弥漫开来,遮挡了南岸守军的视线。
在烟幕和炮火掩护下,日军第二波、第三波渡河部队不顾伤亡,继续强行渡河。更多的舟船和工兵架桥设备被投入河中。一些日军士兵甚至抱着圆木或门板泅渡。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
南岸守军压力骤增。阵地上的火力点在日军精准的炮火反制下不断被摧毁,官兵伤亡急剧上升。弹药消耗飞快。张炜峰不得不将团预备队也填了上去,同时向师部紧急求援。
“师长!鬼子攻得很猛!烟幕太大,看不清楚!我们伤亡很大,正面至少有两个大队的鬼子在强行渡河!请求炮火支援!请求增援!”
与此同时,在长沙战区地下指挥中心。
巨大的战场态势图上,代表捞刀河防线中段的位置,红色压力标识在不断闪烁加深。通讯电台里传来各前沿阵地告急和求援的声音。
朱赤目光紧锁沙盘,耳边是吴逸志的快速汇报:“预10师张团长报告,日军渡河兵力远超预期,正面压力极大,烟幕干扰严重,请求支援!”
“战区直属炮兵团报告,已对青山铺、路口畲疑似日军炮兵阵地进行压制射击,但效果有待观察。日军炮兵反击猛烈。”
“电子战小组报告,干扰站运行正常,日军步坦协同通讯出现混乱,但地空联络和部分炮兵频道仍有备用频率,干扰不完全。”
“命令,”朱赤声音冷静,“战区炮兵团,除继续压制敌炮兵外,立即抽调一个营的火力,对捞刀河中段安沙镇以北的日军后续集结地和渡河点进行覆盖射击!打乱其进攻节奏!”
“命令预10师,将师属预备队投入正面,务必守住核心阵地!告诉他们,增援正在路上!”
“命令,战区直属防空部队,注意拦截可能出现的日军对地攻击机!”
“电子战小组,调整干扰频率,重点加强对日军地空联络备用频率的压制!同时,启动‘欺骗’模式,模拟我‘炮兵转移阵地至东山镇以南’的信号,诱导日军炮火!”
朱赤的指挥快速而精准,试图从火力、兵力、信息多个层面遏制日军的强渡。
然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上午十时左右,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
“长官!东线急电!日军第4师团一部,在猛烈炮火和飞机掩护下,于浏阳河下游多处强行渡河成功!我第x军防线被多处突破,正在激战,但恐难以封闭缺口!部分日军已向长沙东南方向渗透!”
东线也告急了!如果让东线日军快速逼近长沙,与正面渡河的日军形成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指挥中心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朱赤。
朱赤脸色阴沉,但眼神中没有任何慌乱。他走到沙盘前,手指快速划过浏阳河与捞刀河之间的区域。
“命令东线第x军,放弃一线阵地,收拢兵力,退守第二道预设防线——即沿浏阳河支流圭塘河、以及东山镇、黎托一线,建立新的阻击阵地!必须将突入之敌迟滞在长沙东南郊外,不能让他们与捞刀河之敌会合!”
“命令,原计划增援捞刀河方向的战区直属反坦克突击教导大队一部,立即转向,火速驰援东山镇!会同该地守军,建立防线,堵住东线缺口!”
“命令城内警备司令部,立即动员所有警察、民兵、学生队,加强东南城垣及外围街区的警戒和工事构筑!准备巷战!”
一连串命令再次下达,试图在危局中稳住阵脚。
但坏消息接踵而至。
十一时,捞刀河方向。
“长官!预10师报告,日军部分步兵在烟幕和坦克掩护下,已成功登陆南岸,正在扩大滩头阵地!我团反复逆袭,但鬼子后续部队不断上岸,兵力悬殊!部分阵地失守!张团长请求战术指导!”
滩头阵地被突破了!这意味着日军在捞刀河南岸打入了一颗钉子,后续部队和重装备可以通过浮桥源源不断过河。
朱赤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最困难的时刻到了。捞刀河防线正面临被撕开的危险。但他手中可用的机动兵力已经捉襟见肘。
“系统,”他在心中急呼,“再次扫描捞刀河中段日军滩头阵地兵力密度、指挥官位置,以及其浮桥和后续部队集结地精确坐标!”
【指令确认。消耗积分5,000点(预支)。启动高空侦察模块……扫描中……】
【目标区域烟幕干扰严重,光学侦察受限,启动红外及合成孔径雷达辅助模式……】
【扫描结果:】
【1. 日军已建立两处主要登陆场,分别位于安沙镇东侧(代号A区)和水渡河西侧(代号b区)。A区兵力约一个加强中队,b区约两个中队。】
【2. A区发现疑似联队级指挥所无线电信号源,坐标:xxx,xxx。】
【3. 日军在北岸正在架设两座主要浮桥,位置坐标:xxx,xxx 和 xxx,xxx。后续约一个大队兵力正在北岸集结等待过河。】
【4. b区登陆场侧翼(南岸),存在一片相对稀疏的防御结合部,守军兵力薄弱。】
情报非常关键!尤其是那个防御结合部!
朱赤眼中寒光一闪,立刻做出决断。
“命令!”他转身,语速极快,“预10师张团长,集中你团所有还能动的兵力,包括炊事员、文书、轻伤员,对A区登陆场实施坚决反冲击!不惜一切代价,压缩其滩头阵地!重点攻击其指挥所所在区域!”
“命令战区直属炮兵团,集中全部火力,给我轰击北岸那两个浮桥架设点和后续集结地!把浮桥炸断!把集结的鬼子打散!”
“命令,”他看向吴逸志,“把教导总队士官营剩下的那个连,以及刚刚完成布雷任务的工兵爆破分队,全部集合起来!由你亲自带领,从那个防御结合部(坐标xxx,xxx)秘密渗透进去,绕到b区登陆场的侧后,给我狠狠地捅一刀!使用所有能用的爆炸物!目标:摧毁b区登陆场的重武器、物资堆积点,制造混乱,配合正面反击!”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计划,动用最后的核心预备队进行敌后穿插反击。但也是打破僵局、夺回主动权的唯一机会。
吴逸志没有丝毫犹豫,立正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上午十一时二十分。
捞刀河南岸,战况进入最血腥惨烈的阶段。
预10师残存官兵在张炜峰的带领下,向A区日军登陆场发起了决死反击。手榴弹、刺刀、工兵铲、甚至石头和牙齿,都成了武器。双方在狭窄的滩头阵地上反复拉锯,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鲜血。
北岸,中国炮兵的炮弹如同长了眼睛般落在浮桥和日军集结地,炸起一团团火光和人体残肢。一座浮桥被直接命中,断成两截。日军工兵冒着炮火拼命抢修。
而吴逸志率领的突击分队,如同匕首般,从日军意想不到的结合部悄然插入,很快与b区登陆场侧后的日军警戒部队交火,并迅速向纵深突击,直扑其重机枪阵地和临时弹药堆放点……
捞刀河,这条并不宽阔的河流,此刻真正成了吞噬生命的血河。中日两军上万名士兵在这里舍生忘死地搏杀,争夺着通向长沙的关键通道。
朱赤站在指挥中心,听着前方不断传来的激烈战报,面色如铁。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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