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秋,西安长安区的唐代墓葬考古现场,铁锹与泥土碰撞的脆响里,一卷泛黄的墓志铭缓缓显露真容。碑刻字迹虽有磨损,“董韶荣”三字仍清晰可辨,考古人员循着史料溯源,竟牵出一段盛唐往事——这位离世于开元二十五年四月廿六日的女子,正是唐代名相、诗人张九龄的发妻。
而此刻再翻《资治通鉴》,恰能查到关键一笔:就在董韶荣离世前几日,张九龄刚从大唐权力中枢跌落,被贬为荆州长史。一边是结发妻子撒手人寰,一边是半生仕途骤然倾覆,开元二十五年的暮春,对这位年过半百的宰相而言,是命运掷下的双重重击。
从岭南瘴疠之地走出的天才少年,到跻身长安朝堂的一品宰相,再到晚年被贬的失意官员,张九龄的六十余载人生,像一条穿越盛唐的河流,既映照着个人的荣光与坎坷,更藏着大唐由盛转衰的隐秘密码。
一、瘴疠岭南出俊才,十三提笔动都督
唐代的岭南,从不是中原文人向往的沃土。彼时的岭南道,辖着今天的闽粤琼桂之地,虽归大唐版图,却因山林密布、湿热难耐,成了瘴气横行的“险远之乡”。诗人宋之问被贬泷州时,曾在诗里写尽此间恐怖:夜里与蛟螭同眠,清晨踏着瘴气赶路;韩愈更直言岭南“鳄鱼大于船”,寻常人踏入此地,堪比闯一场生死未卜的“荒野求生”。
长安二年(702年),张九龄就降生在这片被中原轻视的土地上——韶州曲江(今广东韶关曲江)的张氏家族,虽祖上是东汉司空张皓、西晋司空张华的后裔,算得上门第渊源,却早已因曾祖任职迁徙,落籍岭南多年。父亲张宏愈不过是新州索卢县丞的小官,家境算不上显赫,可张九龄的天赋,却从幼时起就冲破了地域的桎梏。
老辈人传下来的故事里,张九龄七岁便能写诗撰文,笔尖流淌的文思,连当地宿儒都暗自惊叹。到了十三岁那年,他更是做出一件惊动岭南官场的事:亲手写下一篇策论,托人送到广州都督王方庆案前。
彼时的王方庆,出身琅琊王氏这等名门望族,师从弘文馆学士修习《史》《汉》,是武周时期的名臣。赴任广州途经韶州时,他本没把一个少年的文章放在眼里,可翻开书卷细读,竟渐渐坐直了身子——文中对岭南治理的见解,既有少年人的锐气,又有超越年龄的沉稳,字句间满是经邦济世的远见。
王方庆越读越动容,当即对左右感叹:“此子胸中藏丘壑,将来必能行至远方,成一代大器!”这句预言,像一颗种子,落在了张九龄的心里,也为他日后走出岭南埋下了伏笔。
可天才的仕途,从不是一帆风顺。长安二年,弱冠之年的张九龄参加乡试,考中进士科,负责科举的考功郎沈佺期对他极为赏识,力荐他拔得高第。本以为能顺利出任秘书省校书郎,没想到一场科举疑案突然爆发——沈佺期后来卷入宫廷政变被弹劾,科举结果遭到非议,连带着张九龄也受了牵连。
朝堂下诏重试,张九龄虽再次脱颖而出,却终究没能如期授官。满心建功立业之志的少年,只能收拾行囊,落寞地返回岭南。归乡的路上,他望着岭南连绵的群山,心里满是不甘:难道自己的才华,终究要被地域与风波困住?
这份失意,直到长安三年才迎来转机。这一年,前凤阁舍人张说因得罪权贵,被流放岭南,途经曲江时,偶然见到了返乡蛰伏的张九龄。张说本就是文坛领袖,读罢张九龄的诗文,又与他彻夜长谈,当即认定这是“后来词人称首”的奇才。两人互通族谱,发现竟是同宗,更添了几分亲近,张说握着张九龄的手,郑重许诺:“他日我若重返朝堂,必当为你引荐。”
这一次相遇,成了张九龄人生的重要拐点。张说这盏“伯乐灯”,虽暂时被流放的阴霾遮蔽,却已在他的仕途里,点亮了一束微光。
二、庾岭修路破天堑,坦途铺就仕途基
神龙三年(707年),张九龄再度赴考,这次他选了侧重吏治的制科“材堪经邦科”,凭借扎实的学识与独到的见解,顺利高中,终于得偿所愿,出任秘书省校书郎。这个从九品上的小官,看似权力微薄,却是唐代文人仕途的“敲门砖”——王昌龄、刘禹锡、白居易等日后的名家,都曾在此职位上积累学识,张九龄也不例外,在典籍整理校勘的日子里,他默默沉淀着治国理政的本事。
太极元年(712年),张九龄再攀高峰,参加“道侔伊吕科”考试。这门考试堪称唐代制科的“天花板”,“道侔伊吕”四字,意为修养与才干堪比商代伊尹、周代吕尚,是对治国能力的极致考验。考场上,张九龄提笔挥毫,一篇对策虽篇幅不长,却以骈文的华美辞藻,裹着切实可行的治国方略,最终以高第升任左拾遗,仕途终于步入正轨。
可刚顺风顺水没几年,开元四年(716年),性格直率的张九龄就因与宰相政见不合,索性称病辞官,从长安返回岭南。归乡途中,他经过大庾岭,亲眼见到了岭南交通的闭塞与艰难——这条连接岭南与中原的要道,藏在千丈层崖之间,道路蜿蜒崎岖,行人攀援而上时,脚下是万丈深渊,身旁是茂密丛林,稍有不慎便会坠入谷底。挑夫们背着货物蹒跚前行,喘息声、脚步声混着山间的鸟鸣,成了此间最常见的声响。
张九龄站在岭上,望着行人艰难跋涉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岭南的物产——齿革羽毛、鱼盐蜃蛤,本是可供国家府库、滋养江淮百姓的珍宝,却因道路不通,只能困在岭南;更想起岭南的人才,多少有识之士,只因这道天堑阻隔,难赴长安施展抱负。
回到曲江后,他连夜写下一封上书,呈给唐玄宗:“岭东旧路险峻,百姓苦不堪言,若能修筑新路,不仅可通财货,更可传声教,让岭南与中原紧密相连。”这份上书,既藏着饮水思源的故土情怀,又精准契合了大唐加强南方控制的需求,唐玄宗阅后当即应允,下令由张九龄主持修路工程。
可修路之难,远超想象。大庾岭海拔千余米,山势险峻,“仰视青天如一线”,山间溪流纵横,地质复杂。为了摸清地势,张九龄亲自带着随从登山勘探,白天顶着烈日穿梭在丛林间,脚下的草鞋磨破了一双又一双,手上被树枝划满了伤痕;晚上则在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里,对着图纸反复推演,常常彻夜不眠。
工程动工后,他又召集农闲时节的农民参与劳作,没有大型器械,就靠锄头、铁锹一点点凿山开路,靠绳索、木架一点点运送石料。山间瘴气重,不少民工病倒,张九龄便让人采来当地的草药熬汤,亲自照料;工期紧张时,他也挽起袖子与民工一同劳作,汗水浸透了衣衫,却从未喊过一句苦。
历经数年艰辛,一条长约四千米的平坦大道终于贯通大庾岭。道路宽得能容纳五辆马车并行,两侧栽种的红白梅花,在花开时节香满山路,昔日“颠跻用惕”的险途,变成了“坦坦而方五轨,阗阗而走四通”的通途。
这条大庾岭古道,彻底改变了五岭南北的交通格局:海外货物经岭南上岸,可从古道翻过大庾岭,入江西赣江,再汇入长江,实现了珠江与长江流域的联通;更重要的是,大唐的文化与政令,顺着这条古道向南延伸,岭南的人才与物产,也顺着古道向北流动。明人邱浚后来曾说,这路一开,岭南的人才才得以走出,中原的声教才得以远播,这话半点不假——而对张九龄而言,这条古道既是他留名青史的功绩,更像他人生的隐喻:跨越了岭南与中原的天堑,也为自己的仕途铺就了一条坦途。
三、长安宦海起沉浮,伯乐逝去再登庸
开元八年(720年)后,张九龄的仕途迎来快速升迁,这背后,离不开张说的鼎力扶持。此时的张说,早已重返朝堂,深得唐玄宗信任,从太子侍读一路做到中书令。感念当年的知遇之恩,更认可张九龄的才华,张说多次向玄宗举荐他,还亲自点拨他处理政务的技巧。
在张说的帮助下,张九龄历任司勋员外郎、中书舍人,还被封为曲江县男,食邑三百户,两年内就从六品官员超授为五品,一时在长安朝堂风光无两。可他心里清楚,张说虽宠信自己,却也因偏袒亲信、专权行事,树敌无数,这场风光背后,藏着看不见的危机。
开元十三年(725年),唐玄宗决定赴泰山封禅,任命张说为封禅使。按照惯例,随驾封禅的官员可晋升一级,可张说却动了私心:他故意只带亲信随行,将亲信越级提拔至五品,对其他官员百般排挤;更过分的是,他只给随行士兵加勋,却不赏赐财物,引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封禅前夕,张九龄特意找到张说,劝他:“封禅是国家大典,晋升官员当以德行声望为先,若只偏袒亲信,恐会引发众怒,祸及自身啊。”可彼时的张说,早已被权势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把这番劝谏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封禅结束后没多久,御史中丞宇文融、御史大夫崔隐甫、中丞李林甫就联合上书,弹劾张说受贿专权。唐玄宗震怒,下令将张说罢官,让他在家修史。作为张说一手提拔的亲信,张九龄自然难逃牵连,被宇文融猛烈攻击,先被贬为太常少卿,后又改为冀州刺史。
看着年事已高的母亲,想着河北路途遥远,张九龄上书玄宗,请求调任近处。玄宗念及他修大庾岭古道的功绩,应允了他的请求,将他调到洪州、桂州任职,兼岭南道按察使,方便他回乡探亲。开元十五年(727年),五十岁的张九龄再度回到岭南故土,站在熟悉的曲江岸边,他写下了《在郡秋怀》:“秋风入前林,萧瑟鸣高枝。寂寞游子思,寤叹何人知。宦成名不立,志存岁已驰。”
五十而知天命,可他的经邦济世之志,还没来得及实现;一生追求的功名,也还没真正立住。秋风萧瑟,落叶飘零,这位被贬的官员,在故土的山水间,藏着满心的不甘与怅惘。他像一只暂歇的海燕,虽暂时收起了翅膀,却从未忘记翱翔的方向。
蛰伏的日子没过多久,命运的转机再度降临。开元十八年(730年)十二月,远在岭南的张九龄收到消息:张说去世了。这位既是伯乐又是知己的长辈离世,让他悲痛不已,提笔写下《祭张燕公文》,字里行间满是怀念:“人亡令则,国失良相,学堕司南,文殒宗匠。”
而长安城里,唐玄宗也在悼念张说的悲痛中,想起了张说生前的举荐——张说曾多次对他说,张九龄有王佐之才,可堪大用。就这样,唐玄宗下诏,将张九龄召回京城,任秘书少监、集贤院学士,主持集贤院事务。
一次,玄宗为给渤海国写诏书发愁,召集张九龄前来。只见张九龄拿起毛笔,略一思索,便挥毫而就,诏书措辞得体、条理清晰,完美契合大唐的国威。玄宗捧着诏书,大喜过望,不禁感叹:“此前我只当你是儒学之士,没想到竟有如此王佐之才,今日得你,当以经术助我治理天下!”
此后,张九龄虽因母亲去世回乡丁忧,可守丧期未满,玄宗就急着下诏书召他回京,诏书里写得恳切:“不有至孝,谁能尽忠?苍生盼你归朝,不可拘泥于常礼!”开元二十一年(733年),张九龄被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次年升任中书令——这个唐代宰相的核心职位,让他终于踏入了大唐权力中枢,站到了仕途的巅峰。
四、诤臣风骨抗权贵,暮年被贬荆州路
彼时的开元盛世,正处在最繁华的顶点:长安城里商铺林立,丝绸之路上来往的商旅络绎不绝,文人墨客吟诗作赋,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可张九龄却敏锐地察觉到,盛世之下,早已暗流涌动——唐玄宗渐渐从励精图治转向耽于享乐,朝堂上,李林甫等奸臣开始暗中构陷忠良,权力的天平,正悄悄倾斜。
作为宰相,张九龄始终记得自己的初心,更秉持着刚直不阿的风骨,敢于犯颜上谏。开元二十四年(736年)的千秋节,是唐玄宗设立的生日庆典,群臣纷纷进献宝镜,讨好皇帝,唯独张九龄,呈上了五卷《千秋金镜录》。他在书中细数前代兴亡的规律,总结治国理政的经验,以“以镜自照”的寓意,提醒玄宗居安思危。这份与众不同的礼物,虽没有宝镜的华贵,却藏着臣子的赤诚,深得玄宗褒奖。
可这样的赤诚,很快就成了权贵眼中的“刺”。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战胜契丹,玄宗大喜过望,打算封张守珪为宰相。张九龄当即反对:“宰相是治理国家的核心,当以治国之才任用,岂能作为奖励功臣的筹码?若如此,恐会乱了朝堂规矩。”玄宗不甘心,又提出“只给宰相名分,不给实权”,张九龄依旧据理力争:“名分是朝廷的根本,岂能随意授予?”最终,玄宗只得让步,改封张守珪为右羽林大将军。
更显远见的是,张九龄早已看穿了安禄山的野心。安禄山最初以范阳藩镇偏将的身份入朝时,态度傲慢乖张,言行间满是不臣之心。张九龄见后,私下对左右说:“乱幽州者,必是此胡雏!”开元二十四年,安禄山讨奚、契丹叛乱时冒进兵败,张守珪上表请求斩杀安禄山以正军法,玄宗却因爱惜安禄山的勇武,想赦免他。
张九龄得知后,当即入宫劝谏,语气坚定:“安禄山狼子野心,面有逆相,今日不杀他,他日必成后患!司马穰苴诛杀庄贾、孙武斩杀宫嫔,都是为了严明法度,今日若赦免安禄山,何以正军威、警众人?”可此时的玄宗,早已听不进逆耳忠言,反而劝张九龄:“你莫要因石勒的旧事,误害了忠良。”最终,安禄山逃过一劫,也为日后的安史之乱埋下了祸根。
朝堂上的矛盾,还在不断升级。武则天的侄孙女武惠妃得宠后,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取代太子,便诬告太子谋逆。玄宗大怒,欲废太子,张九龄再次站出来劝谏:“太子是天下的根本,根本动摇,则天下不安。太子并无过错,岂能因谗言随意废黜?”这番话彻底惹恼了玄宗,而李林甫则在背后偷偷讨好武惠妃,还对玄宗说:“废立太子是天子家事,何必与外人商议?”
武惠妃见张九龄不肯妥协,便派官奴去拉拢他,许诺给他高官厚禄。张九龄当即严词拒绝,还连夜入宫,将此事告知玄宗,丝毫没有畏惧权贵的意思。可他的正直,却让自己在玄宗心中的分量,越来越轻。
不久后,朔方节度使牛仙客因在河西政绩斐然,玄宗打算破格擢升他为尚书。张九龄再次谏言:“牛仙客虽勤恳,却只是边疆小吏,缺乏治国之才,升任尚书过于仓促。充实仓库、修缮器械本是他的本职,给予物质奖励即可,不必破格提拔。”玄宗颇为不快,质问他:“你嫌牛仙客低微,你自己难道是名门望族吗?”张九龄坦然回应:“臣虽生于岭南,却已官拜宰相,凭的是治国之才;牛仙客无经邦之能,不堪尚书之位。”
李林甫趁机在一旁煽风点火:“张九龄不过是个书生,懂什么治国大道理?牛仙客有政绩,提拔他有何不可?”次日,玄宗再次提出封牛仙客为尚书,张九龄依旧据理力争,毫不退让。彻底被激怒的玄宗,虽最终没封牛仙客为尚书,却封他为陇西县公,还对张九龄渐渐疏远。后来,玄宗打算任命李林甫为宰相,张九龄直言劝谏:“李林甫奸佞,若任其为相,他日必为庙社之忧!”可玄宗早已固执己见,终究还是任命了李林甫。
开元二十四年,张九龄因卷入王元琰贪污案,被玄宗以“结党”为由降为尚书右丞,剥夺了处理政务的实权;好友裴耀卿也受牵连被贬,李林甫与牛仙客借机上位,彻底掌控了朝堂话语权。开元二十五年四月,监察御史周子谅弹劾牛仙客,玄宗不仅置之不理,还下令对周子谅施以杖刑,流放瀼州,周子谅最终死于途中。李林甫趁机进谗,说周子谅是张九龄举荐的,玄宗盛怒之下,下诏将张九龄贬为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彻底将他调离了长安。
《资治通鉴》里记载,张九龄被贬后,长安朝堂上的官员们再也不敢直言进谏,纷纷选择“容身保位”——大唐的谏诤之风,随着这位忠臣的离去,渐渐消散了。
五、魂归岭南留青史,盛世终随故人去
被贬荆州的日子里,张九龄没有沉溺于失意与悲愤。他在荆州的山水间寄情文史,常常与早年相识的孟浩然、王维等诗人游览山水、唱和赠答。王维曾写下《寄荆州张丞相》,诗里“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的句子,藏着对这位老友的深切情谊;张九龄也写下《归燕诗》,以“海燕虽微渺,乘春亦暂来”自比,虽身处逆境,却依旧保持着豁达的心境。
开元二十七年(739年),年逾六十的张九龄被封为始兴县伯;开元二十八年,他回乡扫墓,五月七日,在曲江私邸安然离世,谥号“文献公”,葬于曲江祖墓附近。后来考古发掘时发现,张九龄的墓自宋代以来,曾多次遭到盗掘与修葺,1960年发掘时,仅残留少量随葬品与两幅壁画,可这并不影响他在后人心中的地位。
张九龄去世后没过多久,大唐就迎来了一场浩劫。天宝十四载(755年),安禄山起兵造反,安史之乱爆发,大唐的繁华瞬间崩塌。次年七月,唐玄宗带着杨贵妃仓皇逃离长安,前往蜀郡。流亡途中,看着沿途的残破景象,想起当年张九龄对安禄山的劝谏,玄宗终于悔不当初,常常对着高力士流泪,还派人前往韶州,祭奠张九龄,追赠他为司徒。
他曾对高力士感慨:“当年我若听了九龄的话,杀了安禄山,今日怎会落到这般境地?”这句迟来的悔恨,终究没能挽回大唐的盛世。而唐宪宗后来与宰相议论玄宗朝政事时,宰相崔群更是直言:“世人都以为安史之乱是大唐由盛转衰的开端,可我认为,开元二十四年罢黜张九龄、专任李林甫,才是大唐理乱的分界点。”苏轼也盛赞张九龄:“唐开元之末,大臣守正不回,惟张九龄一人。君有诤臣,不亡其国,张九龄便是这样的诤臣。”
这位从岭南走出的“海燕”,终究还是回到了故乡的怀抱,可他的一生,却早已与大唐的命运紧紧相连。他修的大庾岭古道,依旧在岭南的群山间延伸,见证着南北的交融;他写的诗文,依旧在文人墨客间流传,藏着经邦济世的理想;他的诤臣风骨,更成了后世为官者的典范,提醒着世人“居安思危”的道理。
回望张九龄的一生,三次入朝,三次归乡,从岭南到长安,再从长安到岭南,他像一条穿越盛唐的河流,既有平缓流淌的荣光,也有跌宕起伏的坎坷。而他的故事,也告诉我们:一个朝代的兴盛,离不开忠臣的直言敢谏;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身处高位时的风光,而在于坚守初心时的赤诚。
盛唐虽已远去,可张九龄的名字,早已刻进了历史的年轮里,与大唐的兴衰一同,成为后人品读不尽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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