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她开口叫住已经走到转角的瑞克，声音有些干涩，“伤亡？”
“麦克斯的人，杰克，没回来。”瑞克的声音低沉，“肖恩说，是卡罗尔……她点燃了沼泽。”
林疏月她能想象到那是什么样的场景，也瞬间明白了卡罗尔是如何做到的。
那个女人身体里蕴藏的力量，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恐怖。
她不是在适应末日，她正在成为末日的一部分，成为最锋利的那种武器。
“让她好好休息。”林疏月说，“还有，把这个给她。”
她从旁边一个箱子里拿出一罐干净的饮用水和一包压缩饼干，放在门口的地上。
在所有人都关注着样本和战报的时候，她想到的是那个放火的女人可能需要的最基本的东西。
瑞克转过身，点了点头。
实验室里只剩下米尔顿兴奋的喃喃自语和仪器的蜂鸣声。
“结构……太奇特了！”米尔顿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这不是单一的化学物质！是一种工业催化剂，混合了至少三种有机溶剂！它本身不致命，但它能破坏蛋白质的稳定性……天哪，它就像一种万能钥匙，能撬开任何细胞的‘锁’！”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疏月：“病毒是子弹，而这种化学品，就是把普通子弹变成穿甲弹的火药！它极大地增强了病毒对肺部细胞的附着和侵入能力！这就是为什么它发病如此之快，如此凶猛！”
林疏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流感会这么致命，为什么连最强壮的人都扛不住。
因为那根本不是一场单纯的流感，而是一场生化灾难。
“能分离出来吗？能找到拮抗剂吗？”她追问。
“能！一定能！”米尔顿的信心空前高涨，“我们有伍德伯里的设备，有总督留下的研究资料，现在又有了污染源的样本！林，我们不是在黑暗中摸索了，我们已经看到了那扇门！”
希望，在这一刻，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词汇，而是载玻片上那滴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肖恩用最简洁的语言复述了沼泽地里发生的一切。他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是像机器一样陈述事实。
当他说到杰克被行尸拖入泥潭，说到他们被困在中央，子弹即将耗尽时，在场的人无不感到一阵后怕。
然后，他提到了卡罗尔。
“……她绕到了另一边，用匕首解决了一只行尸，然后点燃了油罐车漏出的燃料。”肖恩看着桌子，仿佛那上面有战斗的地图，“火势蔓延，烧光了水面上的行尸，我们才得以脱身。”
他讲完了，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阿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俏皮话，比如“卡罗尔大姐原来是火系法师”之类的，但看着麦克斯那张悲痛的脸，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瑞克打破了沉默。
“她救了你们。”
“是的。”肖恩抬起头，第一次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都欠她一条命。”
这话的分量，足以压垮在场所有人的质疑和轻视。
达里尔一直靠在墙角,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但当肖恩说完这句话时，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现在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瑞克将话题拉了回来，“我们找到了源头，但隔离区里还有十几个人在等着救命。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靠近溪水。饮用水全部使用净化水，食物在烹饪前必须用净化水彻底清洗。”
他看向麦克斯：“中士，我很抱歉失去了杰克。他是英雄。监狱会永远记住他。”
麦克斯站起身，向瑞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会议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
人们陆续散去，达里尔却走向了卡罗尔的房间。
他没有敲门，只是将自己的那份晚餐——一块玉米面包和几片腌肉，放在了她的门口，然后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里。
房间里，卡罗尔坐在床边，正在用一块湿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把匕首。
匕首上的血迹早已干涸，但她仿佛能闻到上面残留的，属于行尸和沼泽的腥臭。
她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但没有起身。
直到那轻微的脚步声远去，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脸埋进了掌心。
坚强的外壳在独处时寸寸碎裂，她的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她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火系法师。
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人，可以毫不犹豫点燃地狱的幸存者。
她不怕杀行尸，甚至不怕杀人。
她怕的是，当她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她。
她怕自己越来越习惯这种冰冷的平静，怕有一天，她会彻底忘记那个曾经只会为烤糊一个派而哭泣的自己。
门外的食物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微弱的香气。
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属于“人”的温暖。
卡罗尔擦干眼泪，站起身，打开了门。
监狱d区的临时实验室，成了整个监狱的心脏。
米尔顿彻底进入了疯魔状态。
他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在各种仪器和化学试剂之间穿梭。
赫谢尔负责调配和记录，他用几十年的行医经验，为米尔顿提供着最关键的医学支持。
林疏月则是总指挥，她的大脑像一台超级计算机，不断处理着来自隔离区的病人数据、米尔顿的实验进展和监狱的后勤状况。
她的命令精准而高效，精确到每一支抗生素的用量，每一份食物的分配。
“不行！”米尔顿烦躁地抓着头发，将一份失败的实验报告揉成一团，“拮抗剂的分子结构太大了，根本无法通过血脑屏障，更别提进入肺泡细胞了！它就像一把钥匙，但太大，插不进锁孔！”
“如果不能把钥匙变小，那就想办法把锁孔扩大。”林疏月的声音很平静。
“扩大锁孔？”米尔顿愣住了。
“病毒是通过那种化学催化剂进入细胞的，对吗？”林疏月指着分析报告，“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它？用它作为载体，把我们的‘解药’带进去。”
米尔顿的眼睛瞬间亮了，浑浊的眼球里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对啊！以毒攻毒！用魔鬼的钥匙，去开上帝的门！我怎么没想到！”
他立刻投入到新的实验中，这个全新的思路，为陷入僵局的研究打开了一扇窗。
但隔离区的情况，却在持续恶化。
继托德之后，又有两个人因为严重的呼吸衰竭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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