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结仰望巍峨城墙,低诵佛号。阿弥陀佛。
僧人入城。
向路人打听后,径直往北城皇城司行去。
平宁街上。
了结逆着人流前行。
拥挤的人潮中,他周身仿佛有无形屏障。
恍惚间,整条长街只剩他一人独行。
行人都不自觉地让开道路,却说不出缘由。
就在即将走出街口时,忽闻一声轻笑:
大师父,可要用些斋饭?
了结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移向路边的面摊。
摊主满脸堆笑,搓着沾满面粉的双手热情招呼:大师,尝尝我做的素面?
这位年约四十的汉子体态丰腴,眉眼间透着朴实。阿弥陀佛。了结轻捻佛珠,贫僧身无分文。
不要钱!摊主连连摆手,就当小老儿孝敬您的。
了结单手立掌望天,嘴角含笑:缘起性空,妙不可言。
他缓步落座时,邻桌食客哄笑道:张老三,给和尚免单,怎不请我们也吃白食?
去去去!张德发笑骂着挥舞抹布,你们这些泼皮休想赖账!人家可是修行人。
有个食客阴阳怪气道:怕是假和尚吧?这些光头没几个好东西。
张德发将清汤素面摆在桌上宽慰道:大师别往心里去。
了结凝视面碗问道:施主信奉我佛?
不信!张德发斩钉截铁,庙里菩萨从不应验,早寒了心。
那为何......
当年全家蒙位高僧搭救,摊主擦拭着桌椅解释,如今遇见僧人就送碗素面,算是报恩。
了结夹起面条时,张德发凑近闲聊。
待最后一位食客离去,老和尚忽然开口:施主可知镇武司指挥使?
皇城谁人不晓?张德发突然僵住。
了结望向皇宫方向:听闻此人嗜杀成性?
自踏入北直隶,屠夫的凶名就如影随形。张德发慌忙环顾四周,竖起手指抵在唇前。
张德发紧张地环顾左右,压低声音道:“大师,那些传言不足为信。”
“什么 如麻的恶徒?小人虽是平民百姓,可看得真真切切,自从那位大人执掌镇武卫以来,皇城内外太平多了。”
“定是有人蓄意诬蔑。”
他整日在面馆迎来送往,听惯了市井闲谈。
但百姓心中自有权衡。
犹记从前开张时,三天两头遭恶霸砸店,差役白吃白喝的日子。
如今生意却蒸蒸日上。
坊间都说,这全赖那位镇武卫指挥使的功劳。
他也深以为然。
记得那位大人来吃面时,分明是极和气的人物。
......
......
了结双手合十,目光澄明:“阿弥陀佛,施主莫要着相。”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邪道中人,最会矫饰。”
“这般满手血腥之辈,岂存善念?”
张德发挠了挠头,满脸迷茫。
这些话太过玄奥。
见僧人径直往北皇城总司走去,张德发慌忙追赶:“大师且慢!那边去不得!”
镇武卫衙门岂是随便闯的?
“讨个说法。”
了结话音未落,周身忽然绽放万丈佛光。
青石板上步步生莲,天地间梵唱隐隐。
总司衙门内,
正执棋沉思的袁长青猛地抬头:“大宗师气象!”
棋盘翻落,他快步冲向院门。
转角遇上按刀而出的常生。你也感应到了?”
常生五指扣紧刀柄,眸中精光暴射:“来者不善?”
袁长青尚未答话,空中已传来洪钟般的声响:
“少林了结,请见常指挥使!”
二人对视一眼,袁长青眉头深锁:“竟是少林高僧!”
这老和尚莫不是疯了?
堂堂大宗师直闯皇城重地,简直视王法如无物。
难道少林已无惧朝廷威严?
袁长青面色凝重:“常生,暂避锋芒,来者不善。”
面对一位深不可测的大宗师,在未明对方来意前,不宜让常生直面其锋。避?”
常生冷然按刀,龙行虎步向外走去。镇武司指挥使岂是畏首畏尾之辈!”
“此刀尚未饮过大宗师之血!”
“区区天人,何足道哉!”
足音震地,
轰!
气浪排空,凶戾气息冲霄而起。
北皇城总司内千百断魂刀同时铿然出鞘。钺!钺!钺!”
魔涛怒卷!
刀鸣裂云!
杀气凝霜,寒光摄魄!
总司门外,
佛光普照三百步,浩荡威压吞山岳。
了结托钵持杖,古井无波的目光穿透朱漆大门。
他来得很坦荡。
以大宗师之尊亲临禁地。
这既是态度,
也是觉悟。
自踏出少林山门那刻,便已斩尽迟疑。
他不愿暗施冷箭,
纵使那是最稳妥的选择。
南渡江左观烟雨,
北望关山历烽烟。
镇魔塔中数十秋,
方知江湖尚峥嵘。
今日前来,
只为求个分明。
脑后渐现罗汉金身,
佛光如潮漫卷八荒。
这尊元神法相通天彻地,
引动周天元气和鸣。
梵唱声声入九霄,
整座皇城为之震颤。
百姓纷纷仰望苍穹,
心神俱醉忘尘俗。
虔诚信众匍匐顶礼,
恍见真佛降世。
了结低诵佛号,
平淡语调化作轰雷滚滚。
京城宗师皆汗毛倒竖,
如临末日。
各路豪杰齐望总司方向,
满城刀剑尽呜咽。
皇宫高阁之巅,钦天监首领孙恩倏然现身,眉宇间布满肃穆与惊疑:“竟是宗师之境?!”
“不知出自少林哪位圣僧门下?”
“莫非是玄明或玄苦大师?”
话音未落,身侧陡然多出一道身影。
孙恩侧目望去,讶然道:“曹总管?”
“孙大人!”
曹正淳含笑拱手,转而望向北皇城司方向,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深意。
此时整座皇城已进入戒备状态。
无数禁军往来穿梭,铁甲洪流迅速布满宫墙。
城楼之上排列着重型守城器械,森然阵列以待。
面对大宗师闯入皇城的变故,无人敢有丝毫懈怠。
孙恩仰饮一口壶中酒,朗声提议:“曹总管可愿同往一观?”
少林此番举动,分明未将朝廷威严放在眼里。
竟敢以一人之力独闯禁宫,这份胆识倒令人侧目。
曹正淳轻摆拂尘:“本座职责乃护佑宫闱周全,恕不奉陪。”
孙恩意味深长地凝视对方。
东厂与锦衣卫的宿怨他心知肚明。
要这位宦官之首出手相助,无异于缘木求鱼。
更何况其所言不虚,守护天子本就是内廷第一要务。老夫便去见识见识。”
“这般精彩场面,错过岂不可惜?”
孙恩长笑饮尽残酒,正欲动身前往北司衙门。
突然身形微滞,眼底寒芒乍现。当真麻烦!”
眸光在北司与城外之间游移,面色骤沉。剑起!”
随着一声清叱,偏殿檐下悬垂的木剑破空而来。
执剑在手的孙恩气质陡变,恍若谪仙临世。
一步踏出便是数十丈,几近御风而行。
目送白影远去,曹正淳嘴角勾起微妙弧度:“有趣。”
转身时最后望了眼北司方位,随即隐入宫阙深处。
此刻潞王府观景阁上,两道身影正凭栏远眺。
华服加身的潞王朱翊镠身侧,站着位墨龙袍加身的威严男子——正是权倾朝野的铁胆神侯朱无视。
花道常轻抿杯中酒,似笑非笑地问道:“侯爷觉得常指挥使此番能活命吗?”
朱无视神色平静,声音毫无波澜:“能。”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整个京城。
花道常疑惑不解:“侯爷为何这般肯定?”
朱无视淡然回应:“袁长青已入大宗师之境。”
......
......
闻言,花道常面露惊色:“他不是武功尽废了吗?一个废人怎会成就大宗师?”
朱无视摩挲着手上的密报,意味深长道:“我此生看错的人不多,袁长青便是其一。
此子天赋卓绝,实在难得。”
他顿了顿,“另一人正是常生。”
“可惜啊。”
若当年能保住袁长青,结局是否会不同?
朱无视轻笑摇头。
花道常一饮而尽杯中酒,追问道:“那第三人是谁?”
朱无视默然不语,目光深远地望向远方。
花道常见状便不再多问。
对这位镇武司指挥使,他心中的好奇愈发浓厚。
了结大师的到来,令整个皇城为之瞩目。
若非事发在北皇城总司,此刻四周早已围得水泄不通。
即便如此,街道外围也已聚集众多江湖人士,平素罕见的宗师高手,今日随处可见。滴答!”
“滴答!”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大雨,乌云密布。
随着沉重的开门声,北皇城总司的大门缓缓开启。
两队镇武卫神情肃杀地鱼贯而出,分立两侧。
脚步声由远及近。
常生阔步而出,一手按在腰间的断魂刀上。
狂风卷动暗红披风,猎猎作响!
常生抬眸直视了结,冷然道:“本官在此。”
“阿弥陀佛。”
了结双手合十,凝视常生,“贫僧今日前来,只为与常指挥使了却旧怨。”
常生接住一滴雨珠,淡淡道:“少林要讨公道?”
“非也。”
了结摇头,“贫僧已非少林门人。
今日乃私怨,与少林无关。”
天地骤然凝固。
袁长青一步迈出,眉峰紧蹙:了结,此处乃北皇城总司重地,你可明白其中利害?
了结转向袁长青,眼底掠过讶色,合十作礼:袁居士,别来无恙。
未想居士先证此境,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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