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在水路行了整整一夜,烟雨渐歇,天光大亮时,终于驶入一片群山环抱的秘境。两岸峭壁林立,草木葱茏,晨雾如轻纱般缭绕在山间,偶尔有猿啼鸟鸣传来,打破了山林的寂静。周船夫将船泊在一处隐蔽的水湾,这里水流平缓,岸边铺满光滑的鹅卵石,抬头便能望见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隐没在密林深处。
“沈公子,前面便是清风楼总坛的入口。” 周船夫收起长篙,指着石阶尽头,“沿着石阶上行三里,会遇到一道石门,暗号是‘云开见月,风清映心’,守卫会放你进去。老奴还有要务在身,就送你到这里了。”
沈砚起身道谢,背起包袱,踏上石阶。石阶由青石板铺成,常年被水汽浸润,带着几分湿滑。他放缓脚步,一边上行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 —— 山林间静得反常,连虫蚁的爬行声都清晰可闻,显然是清风楼布置了暗哨,暗中监视着往来之人。
行至三里处,果然见一道巨大的石门矗立在两山之间,石门上雕刻着繁复的流云图案,与玄铁令碎片、墨玉佩上的云纹一脉相承。石门两侧站着两名身着青色劲装的守卫,腰间佩着与苏文等人同款的长剑,眼神锐利,见沈砚走来,立刻上前一步:“来者何人?暗号?”
“云开见月,风清映心。” 沈砚沉声答道,同时取出苏文转交的信函。
守卫核对暗号后,接过信函仔细查看,又用指尖在信函封口的火漆印上摩挲片刻,确认无误后才侧身让开:“楼主已在楼上等候,请随我来。”
穿过石门,眼前豁然开朗。清风楼总坛并非寻常楼阁,而是依山而建的建筑群,飞檐翘角,青砖黛瓦,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透着一股清雅脱俗的气息。院内种着大片的竹林,晨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更显幽静。
守卫领着沈砚穿过几道庭院,最终来到一座名为 “观星楼” 的阁楼前。阁楼高三层,楼顶覆盖着青瓦,檐下悬挂着风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的声响。“楼主在三楼,请公子自行上去。” 守卫说罢,便转身离去。
沈砚深吸一口气,推开阁楼的木门。楼内陈设简洁,一楼摆放着几张桌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笔墨苍劲,意境悠远。他拾级而上,二楼是藏书阁,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卷宗,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三楼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清越,带着几分苍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沈砚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老者正坐在窗边抚琴。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深邃如潭,周身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听到动静,老者停下抚琴,转头看来,目光落在沈砚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又几分温和。
“沈啸云的儿子,果然气度不凡。” 老者开口,声音温和醇厚,“老夫清风楼主,柳长卿。”
沈砚抱拳行礼:“晚辈沈砚,见过柳楼主。多谢楼主收留,更多谢清风楼上下一路照拂。”
柳长卿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坐吧。你父亲是老夫的故交,当年若不是他出手相助,老夫早已命丧黄泉。如今沈家遭难,老夫岂能袖手旁观?”
沈砚坐下,将苏文转交的信函递了过去:“这是苏兄转交的信函,楼主请过目。”
柳长卿接过信函,并未拆开,而是放在桌案上,目光落在沈砚腰间的墨玉佩上:“这枚玉佩,是你父亲的遗物吧?当年他戴着这枚玉佩,在边境屡立奇功,震慑敌胆,没想到如今竟传到了你的手中。”
“正是。” 沈砚抚摸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父亲临终前,将这枚玉佩交给我,说它与玄铁令息息相关,是开启‘云深不知处’秘藏的关键。”
“不错。” 柳长卿点了点头,语气凝重起来,“玄铁令本是当年太祖皇帝赐给你先祖的信物,分为两半,一半由沈家世代相传,另一半则藏在‘云深不知处’。秘藏之中,不仅有足以颠覆朝局的力量,还有镇北侯通敌叛国的铁证,以及…… 蚀魂教的核心机密。”
沈砚心中一动:“蚀魂教的核心机密?柳楼主,您是否知道,苏玄策修炼的蚀魂功,为何要以血亲为引?”
柳长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群山:“蚀魂教的创始人,本是前朝的一位皇子。当年王朝覆灭,他心怀怨恨,创立蚀魂教,修炼邪功,妄图复国。这蚀魂功最阴毒之处,便是需以血亲的精血为引,方能大成。苏玄策是你父亲的师弟,虽无血缘关系,但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他的血脉中,竟也沾染了几分沈家的气息,是以他修炼蚀魂功,才会以沈家满门的精血为引。”
沈砚的拳头猛地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原来八年前沈家满门遇害,不仅是因为镇北侯的阴谋,更是因为苏玄策要修炼邪功!这份仇恨,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心脏。
“柳楼主,‘云深不知处’究竟在什么地方?另一半玄铁令碎片,是否真的在那里?” 沈砚急切地问道。
柳长卿转身,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地图:“‘云深不知处’,就在靖远山的深处。靖远山是你父亲当年驻守的地方,山势险峻,云雾缭绕,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入。另一半玄铁令碎片,确实藏在秘藏之中,但要找到秘藏,需得玉佩与你手中的玄铁令碎片相合,再加上一句口诀,方能开启入口。”
“口诀?” 沈砚一愣,“什么口诀?”
“‘流云映月,玄铁归宗’。” 柳长卿缓缓道,“这是你先祖留下的口诀,只有沈氏血脉之人,才能念动口诀,开启秘藏。当年你父亲怕口诀落入他人之手,便将它拆成两半,一半藏在自己的手记中,另一半则交给了我保管。”
沈砚立刻取出父亲的手记,翻到最后一页,果然在页脚看到一行小字:“流云映月”。“原来如此!” 他心中大喜,“有了口诀,有了玉佩和玄铁令碎片,我就能打开秘藏,拿到另一半碎片,找到镇北侯和苏玄策的罪证!”
“别急。” 柳长卿摆手道,“靖远山如今已被镇北侯和苏玄策的人团团围住,他们也在寻找秘藏的入口。而且,苏玄策的蚀魂功已近大成,实力深不可测,你现在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我该怎么办?” 沈砚皱眉道。他等了八年,好不容易才有了线索,岂能就此放弃?
“你需要先提升自己的实力,同时联合江湖中的正义之士,共同对抗镇北侯和蚀魂教。” 柳长卿说道,“老夫已派人联络了丐帮、武当、峨眉等门派,他们都愿意出手相助。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先找到一个人。”
“谁?”
“你妹妹,沈玥。”
沈砚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我妹妹还活着?” 八年前,父亲将妹妹托付给忠仆带走,从此杳无音讯,他一直以为妹妹早已遭遇不测。
“活着。” 柳长卿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欣慰,“当年带走你妹妹的忠仆,是老夫的旧部。他带着你妹妹隐居在江南水乡,这些年一直由清风楼暗中保护。如今你妹妹已经长大成人,而且…… 她身上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或许能克制苏玄策的蚀魂功。”
“什么秘密?” 沈砚急切地问道。
“你妹妹天生具有‘纯阴之体’。” 柳长卿解释道,“蚀魂功是至阴至邪的功法,而纯阴之体的精血,既能克制蚀魂功,也能让蚀魂功大成。苏玄策一直想找到你妹妹,夺取她的精血,完成最后的突破。所以,你必须在他之前找到你妹妹,保护好她。”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妹妹不仅活着,还成了苏玄策的目标,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担忧。“柳楼主,我妹妹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她!”
“她在苏州城,住在城南的杏花巷,门口种着一棵老槐树。” 柳长卿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沈砚,“这是联络你妹妹的信物,她见到这枚玉佩,便知是自己人。但你要小心,苏玄策已经派人前往苏州,你此去,必定凶险重重。”
沈砚接过玉佩,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一个 “玥” 字,正是妹妹的名字。他握紧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有多凶险,我都要找到妹妹,保护好她。”
“好。” 柳长卿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本秘籍,“这是你父亲当年留在我这里的‘流云剑法’完整版。你之前所学,只是皮毛,这本秘籍中记载着流云剑法的核心心法和绝招,你拿去好好修炼,对你提升实力大有裨益。”
沈砚接过秘籍,心中百感交集。父亲的遗物,父亲的剑法,如今都交到了他的手中,这是责任,也是使命。他郑重地向柳长卿磕了三个头:“多谢柳楼主成全,沈砚永世不忘大恩!”
“起来吧。” 柳长卿扶起他,“老夫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你此去苏州,一路保重。若遇到危险,可点燃清风楼的信号弹,附近的弟子会赶来支援。等你找到你妹妹,便带回清风楼,我们再商议前往靖远山的事宜。”
沈砚点头应允,将秘籍和玉佩贴身藏好,又把父亲的手记收好,起身告辞:“柳楼主,晚辈告辞。”
柳长卿送至门口,望着沈砚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啸云,你的儿子,没有让你失望。沈家的冤屈,很快就能昭雪了。”
沈砚沿着原路下山,心中充满了期待与担忧。期待的是,终于有了妹妹的消息,很快就能与她团聚;担忧的是,苏玄策的人已经前往苏州,妹妹正身处险境。他加快脚步,恨不得立刻赶到苏州,保护好妹妹。
下山后,沈砚雇了一匹快马,朝着苏州的方向疾驰而去。沿途的风景如画,但他却无心欣赏,心中只有妹妹的安危和复仇的执念。他知道,这一路注定不会平静,苏玄策的追杀、镇北侯的埋伏,都在等着他。但他无所畏惧,只要能找到妹妹,拿到另一半玄铁令碎片,揭开所有的真相,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快马奔驰了三日,终于抵达苏州城。苏州城自古便是江南水乡,河道纵横,桥梁密布,乌篷船在河中穿梭,两岸的白墙黛瓦相映成趣,透着一股温婉的气息。沈砚将马寄在城外的驿站,换上一身普通的布衣,戴上斗笠,混入城中的人群。
城南的杏花巷并不起眼,巷口种着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沈砚走进巷子,巷子两旁是一排排民居,大多是白墙黛瓦,门口挂着红灯笼。他按照柳长卿的指引,找到了那户门口种着老槐树的人家,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谁呀?”
沈砚心中一动,这声音温柔婉转,想必就是妹妹沈玥。他压低声线:“在下沈砚,特来拜访沈姑娘。”
门 “吱呀” 一声被打开,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裙的少女出现在门口。少女眉目如画,肌肤白皙,眼神清澈,与父亲有几分相似。看到沈砚,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公子找我?我们认识吗?”
沈砚摘下斗笠,目光温柔地看着少女:“妹妹,我是你哥哥,沈砚。”
少女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泪水涌了出来:“哥哥?你真的是哥哥?”
“是我,是我。” 沈砚走上前,轻轻握住少女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妹妹,让你受苦了。”
沈玥扑进沈砚的怀里,放声大哭:“哥哥,我以为你也不在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砚紧紧抱着妹妹,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心中的委屈和思念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八年的分离,八年的思念,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归宿。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阴恻恻的笑声:“沈砚,找到你妹妹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沈砚心中一凛,猛地将妹妹护在身后,抬头望去。只见巷口站着一群黑衣人,为首的正是苏玄策手下的得力干将 —— 疤痕脸。疤痕脸的身后,还站着几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显然是蚀魂教的高手。
“苏玄策的人!” 沈砚握紧了拳头,眼神冰冷,“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哼,清风楼的暗线,早就被我们收买了。” 疤痕脸冷笑一声,“柳长卿以为能瞒得过鬼先生?沈砚,识相的话,就乖乖交出你妹妹和玄铁令碎片,鬼先生或许还能饶你们兄妹一命!”
沈砚将妹妹往后推了推,抽出腰间的长剑,目光坚定如铁:“想要我妹妹的性命,想要玄铁令碎片,先过我这关!”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沈砚知道,这一次,他不仅要为自己而战,更要为妹妹而战,为沈家满门的冤屈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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