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源自地狱般的咆哮尚未在山谷间完全消散,埃里克——那具承载着无尽痛苦与毁灭力量的灰色身躯——已然化为一道死亡的灰色闪电。
“开火!”
马库斯的怒吼与枪声几乎同时炸响,狠狠抽向那个冲锋的身影。12.7mm和7.62mm的弹头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然而,下一幕让所有射手的心脏瞬间被冰封。
叫埃里克生物速度太快,重机枪强大的火力和后坐力让子弹只能,追着他的身影却无能为力,步枪子弹打在他的身上就像隔靴搔痒一样,起不到任务阻止作用
“吼——!!”
埃里克喉咙里爆发出更加愤怒的咆哮,银白色的瞳孔在弹雨中灼灼燃烧,死死锁定火车旁人群最密集的区域——正是霍云峰、卡齐米日和扬所在的指挥和爆破组位置,在它超越猎豹的冲刺速度下,瞬息即至!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马库斯目眦欲裂,对着通讯器狂吼。重机枪的射手不得不松开扳机,眼睁睁看着那怪物顶着零星步枪射击,如同失控的重型卡车般碾过最后的距离。
“散开!找掩体!”霍云峰的吼声已经变形,他亲眼看到步枪子弹在那灰色皮肤上弹开,深知常规武器已然无效。他一边向侧后方火车车轮后急退,一边拔出了腰间那把马卡洛夫手枪,明知无用仍瞄准了那双越来越近的银白色眼睛。
卡齐米日和扬反应同样迅捷,分别扑向铁轨旁的水泥枕木堆和一台翻倒的维修小车后面。
太晚了。
埃里克在冲锋的最后阶段,腿部肌肉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再次贲张、变形,脚下的泥土和碎石猛地炸开!以最直接的姿态,合身撞入了人群与火车之间的空地,目标直指霍云峰!
“砰!!!”
第一声闷响,是埃里克故意用肩膀撞在了“归家号”第一节客车的侧舷连接处。那经过加固的钢制车厢壁,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瞬间向内凹陷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焊缝崩裂,金属扭曲的尖啸刺痛耳膜,整个车厢剧烈晃动。
借着这反冲之力,埃里克身形微转,粗壮如柱的左臂顺势一个横扫!
卡齐米日刚刚从枕木堆后举枪瞄准,视野就被一片急速放大的灰色阴影完全占据。他甚至连缩头都来不及,只能下意识地将步枪横在胸前。
“咔嚓!!”
首先是步枪枪身像塑料玩具般折断的声音,紧接着是肋骨断裂的脆响!卡齐米日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轰在胸口,整个人如同被全速行驶的汽车侧面撞上,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七八米,重重摔在铁路路基的碎石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眼前阵阵发黑,左臂呈现不自然的扭曲,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几乎在同一毫秒,埃里克右腿一个低扫,踢中了正准备投掷破片手雷(试图阻滞其动作)的扬的小腿!
“噗——咔嚓!”
扬只感觉小腿胫骨处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麻木与剧痛的冲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他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清晰声响,倒地瞬间,他试图用右臂撑地,却被埃里克紧接而来的、随意踢出的一脚擦中肩膀。
“呃啊!”扬的右肩关节脱臼,整个人翻滚出去,撞在火车轮子上,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额头被碎石划破,鲜血糊了半边脸。
而从车轮后探身试图射击的霍云峰,成为了埃里克下一个也是最主要的目标。那双银白色的眼睛,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狂暴,已经近在咫尺!
霍云峰扣动了马卡洛夫的扳机。
“砰!”
子弹确实射出了,甚至可能击中了埃里克的面部。但对方只是头颅微微向后一晃,脸颊上多了一个浅浅的、迅速被青灰色覆盖的凹痕,连血都没流。那双银白色的眼睛,眨都没眨,里面的狂暴反而更盛。
紧接着,霍云峰看到一只巨大的、指关节畸形膨大、皮肤粗糙如砂砾的灰色手掌,以快到他神经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朝他抓来!他只能勉强侧身,将左臂护在头胸前方。
“咚!”
手掌没有抓,而是握拳,一拳轰在了霍云峰交叉格挡的左臂和部分胸膛上。
刹那间,霍云峰感觉像是被飞驰的火车头正面撞上!难以想象的冲击力透过手臂,狠狠砸进他的胸腔。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左臂尺骨和桡骨断裂的“咔嚓”声,以及至少两根肋骨不堪重负的呻吟!肺部空气被强行挤出,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越过三四米距离,背部狠狠撞在凹陷的车厢铁皮上,再滑落到地面。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左臂软软垂下,胸口火烧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刺骨的锐痛,眼前金星乱冒,几乎窒息。
从埃里克冲出树林,到三人重伤倒地,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绝对的力量与速度碾压,配合着无视轻武器攻击的恐怖防御,让这支历经无数战斗的团队,瞬间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爸爸——!!!”
就在埃里克一步步走向瘫靠在车厢边、口鼻溢血、试图用还能动的右手去摸腰间手枪的霍云峰,那只沾满泥土和卡齐米日鲜血的巨爪再次抬起,对准霍云峰的头颅,银白色瞳孔中毁灭的火焰燃烧到极致,即将挥下致命一击的瞬间——
一声带着无尽恐惧、绝望、却又穿透力极强的童稚尖叫,如同破开乌云的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刺破了血腥的空气。一个车厢窗口,陆雪死死抱住挣扎着想往外冲的女儿希望,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一声。
“爸——爸——!!!”
那声音,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了埃里克被狂暴和痛苦彻底占据的脑海深处。
“爸——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埃里克挥下的巨爪,在距离霍云峰头顶不足二十厘米的空中,猛然僵住。那狂暴的、带着撕裂一切气势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死死捆缚,硬生生定格。
他银白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放大,再收缩。那纯粹毁灭的光芒中,仿佛有另一股微弱却顽强的东西,在拼命挣扎,试图破壳而出。
一些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涌入他撕裂的意识:
不是这个男人的脸……是另一张脸,更稚嫩,充满依赖和欢笑,用同样清亮的声音喊着:“爸爸,举高高!”
一只柔软的小手,信任地放在他宽大的手掌里……
湖边野餐时,孩子咯咯笑着把水泼到他身上……
然后是……实验室刺眼的白光,金属的冰冷,孩子被固定在手术台上,恐惧的眼泪,无声的口型似乎也在喊:“爸爸……” 紧接着是安娜凄厉到极致的惨叫……
“呃……啊……嗬……”
埃里克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完全不同于之前狂暴咆哮的、痛苦而混乱的嘶哑气音。他庞大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抬起的那只手臂肌肉痉挛般抽动着,竟无法再向前移动分毫。银白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口那个哭泣的小女孩,又缓缓移向脚下这个重伤咳血、却依然用不屈眼神瞪视着他的男人。
父亲……孩子……
保护……伤害……
无数矛盾、混乱的信息和情感碎片,在他那被病毒改造、又被巨大创伤反复蹂躏的大脑中疯狂冲撞、爆炸。那因为巨大爆炸声而被彻底触发的、指向一切“制造噪音的入侵者”的毁灭程序,与灵魂最深处被强行保留下来的、关于“父亲”、“孩子”、“无辜者”的微弱烙印,发生了惨烈的交战。
埃里克猛地收回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发出一声低沉而压抑的、仿佛野兽受伤般的呜咽。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他环顾四周:重伤倒地的三个人类,其他持枪围拢过来、却因为他的异常举动而不敢开枪、脸上写满恐惧和警觉的人类,那节车厢窗口后哭泣的孩子和紧抱着她的女人……还有那列火车。
那是一种……带着挣扎求生痕迹的、混杂的、却又有序的……“生活”的气息。
孩子,他们有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
“呜……吼……”
他最后看了一眼霍云峰,那银白色瞳孔中的狂暴火焰,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疲惫,以及深不见底的悲伤,然后他猛地转过身,迈开沉重的步伐,有些踉跄的回到了山林。扬起的尘土,很快吞没了他灰色的背影,只有那渐行渐远的、痛苦而茫然的低吼声,还在林间隐隐回荡,最终彻底消失。
现场只剩下风声,重伤者的痛苦呻吟,以及车厢内压抑的、后怕的哭泣声。
马库斯第一个反应过来,嘶声吼道:“陆医生!快!抢救伤员!”
陆雪抱着几乎虚脱的希望冲下车,扑到霍云峰身边,眼泪决堤:“云峰!云峰你怎么样?”
霍云峰忍着剧痛,用还能动的右手轻轻碰了碰女儿满是泪痕的脸,目光却死死盯着埃里克消失的那片山林,声音沙哑微弱:“我……没事,快……先看卡齐米日和扬……”
整个团队在极度震惊和后怕中,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受伤的人被夹板、止痛剂、缝合包被迅速取出。李建国和孙工带人紧急检查火车受损情况,加固被撞凹的车厢连接处,确保它不会在下一步行进中解体。
霍云峰的左臂和胸肋已被初步固定,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那双银白色眼睛最后时刻流露出的、人性与兽性激烈搏斗后留下的无边痛苦与空洞,却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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