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半,市委大楼。
位于五楼东侧的小会议室,门虚掩着。这间会议室只有二十来平米,陈设极为简单: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七八把普通的软面椅子,墙上是本市地图和党旗国旗,角落里摆着两盆绿萝,叶子有些发蔫。空调开得很足,发出规律的嗡嗡声,驱散着秋老虎带来的闷热。
此刻,会议桌上没有文件,没有茶杯,只摆着几个白色的泡沫饭盒,以及几瓶普通的矿泉水。一次性塑料筷子搁在饭盒盖上。饭菜很简单:青椒肉丝、西红柿炒鸡蛋、清炒小白菜,外加一大盒米饭。标准的机关食堂加班餐。
市委书记占全有、市长赵进步,以及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王德强,围坐在桌旁,正在埋头吃饭。
占全有穿一件半旧的浅蓝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赵进步也解开了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王德强则穿着警用短袖衬衫,额头带着汗迹。
三个人吃得很快,很专心,房间里一时间只有筷子碰触饭盒和咀嚼的声音。他们脸上都带着连轴转工作后的疲惫,眼中有血丝,但眼神深处,是一种高度紧绷后的锐利和沉静。
今天下午,与工人代表的后续沟通、审计组的初步碰头、救助名单的核实、招聘会的筹备……一连串事情压下来,都必须安排妥当,忙活的让他们连正经吃顿午饭的时间都没有。这顿简单的盒饭,就是他们的午餐,也是难得的喘息。
就在占全有夹起一筷子西红柿鸡蛋,准备送进嘴里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三下,不轻不重,很有分寸。
三人动作同时一顿。占全有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沉声道:“进。”
门被推开,市委秘书长侧身进来,低声道:“书记,林先生到了。”
“请。”占全有点点头。
秘书长退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林东航。
他今天的穿着与这简陋的会议室、与正在吃盒饭的三位领导,形成了某种奇特的和谐,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 polo 衫,深色休闲裤,鞋子是看不出牌子的软底皮鞋,整个人干净清爽,没有一丝多余的修饰。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眼神清澈。他手里没拿包,只拿着一部普通的诺基亚手机。
“占书记,赵市长,王局,打扰你们吃饭了。”林东航走进来,很自然地在空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饭盒,笑容真诚了些,“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先在外面等会儿?”
“不用不用,林先生快请坐。”赵进步连忙摆手,示意秘书长再搬把椅子,又对林东航道,“我们也是刚扒拉两口,随便吃点。林先生吃了没?要不让食堂再加个菜?”
“我吃过了,谢谢赵市长。”林东航婉拒,很随意地拿起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小口,动作自然得就像在自己家里。“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正好我也喘口气。”
话虽这么说,但三位领导哪里还能像刚才那样埋头猛吃。占全有象征性地又扒拉了两口饭,便放下了筷子,用纸巾仔细擦了擦嘴和手。赵进步和王德强也差不多同时结束了“战斗”。
秘书长悄无声息地进来,迅速将几个空饭盒收走,又端进来一个干净的烟灰缸,然后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会议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空调的嗡鸣,以及隐约可闻的、来自城市远处的车流声。
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凝滞。
三位领导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林东航身上。这位神秘的年轻人,此刻坐在这间简陋的市委小会议室里,神情自若,仿佛他经常出入这种地方。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们都知道,林东航今天来,绝不会只是“坐坐”。
占全有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脸上露出惯常的、带着适度亲切的笑容:“林先生,我们本来应该找个更正式的地方,好好感谢你。不过今天的事情确实多,只好委屈你在这里见面了。”
“占书记太客气了。”林东航微微一笑,“这里挺好,清静,说话方便。再说,我也是油城人,看到领导们为了市里的事这么废寝忘食,心里只有敬佩。”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接了对方的客气,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还顺带捧了对方一下。赵进步和王德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此子不凡”的感慨。
“林先生,”赵进步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目光直视林东航,“客套话我们就不多说了。今天请你来,首要的,是代表市委市政府,也代表我个人,对你今天提供的那个……至关重要的信息,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他特意强调了“至关重要”四个字,分量很重。王德强也郑重地点头,补充道:“林先生,不瞒你说,你那条信息,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很多我们之前想不通的锁扣。边和英这个人,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心思这么毒。你的信息,让我们避免了被动,抓住了主动权。这份情,我们记在心里。”
感谢是真诚的,但也带着审视。他们想知道,林东航主动递上这把锋利的“刀”,割开脓疮,究竟想从这伤口里,得到什么。
林东航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变得认真起来。他放下水瓶,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姿态放松但专注。
“赵市长,王局,你们言重了。我不过是偶然得知了一些情况,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边和英利用工友们走投无路的绝望,为自己女儿铺路,这种做法,既狠毒,又愚蠢,更是对油城稳定大局的破坏。我也是油城的一份子,看到这种事情,不能装作不知道。能对市里的工作有一点点帮助,是应该的。”
他再次强调了自己的“油城人”身份,将提供信息的行为归因于乡土责任感和正义感,淡化了任何可能的功利色彩。
“再说,”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三人,“我相信,以占书记、赵市长和王局的能力,没有我那点捕风捉影的消息,最终也一定能查明真相,处理好这件事。我可能只是让这个过程稍微提前了一点点而已。”
这番话,姿态放得极低,理由也足够“高尚”,给足了三位领导面子,也堵住了他们进一步探寻“信息来源”和“动机”的可能——我就是个有良知的市民,看不过眼,说了该说的话,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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