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攥着破邪剑的手，指节都泛了白。刚绕开偷袭山门的那队魔修，鼻腔里还留着魔血的腥气，眼前就被密密麻麻的魔帐堵得严实——这哪是营盘？简直是一片黑雾裹着的钢铁丛林，千万顶黑色帐篷挤在魔域平原上，帐篷尖上插着的骷髅旗被魔气吹得“哗啦”响，每三步就有个披着重甲的魔兵来回踱步，盔甲上的尖刺反射着暗红的光，脚步声“咚咚”踩在地上，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屏住气，屏住气。”林凡压低声音，指尖泛起淡蓝色的空间微光，这光不能太亮，一亮就会被魔修的探魔镜照到。上次在乱葬岗用空间跳跃时，他还只能带一个人，现在能一次带三个，可在这亿万魔兵眼皮子底下，每跳一次，都是在赌命——空间撕裂的那丝轻响，哪怕只有蚊子叫那么大，也可能被巡逻的魔将听着。
“先带青璇、凝眉，我跟清瑶在这儿等你。”龙玥往阴影里缩了缩，斩龙剑被她藏在宽大的魔袍底下——这袍子是刚才解决两个落单魔兵扒的，还带着点馊味，她却毫不在意，只盯着远处的巡逻队，“你们落地就找掩护，我盯着这边，有情况就放信号弹。”
林凡点点头，指尖的蓝光裹住青璇和苏凝眉，心里默念空间印诀。这印诀耗灵力，比上次在极北冰原带青璇逃玄冰兽时耗得还快，他能感觉到丹田的灵力在“哗哗”流。“走！”话音刚落，三人身影一晃，原地只剩下一缕淡蓝的烟，下一秒就出现在五十步外的一个废弃粮帐后面。
落地时，苏凝眉几乎是立刻就把玉笛凑到唇边，吹了个极低哑的调子，像夜枭叫，又像风吹过破洞的帐篷——这调子刚好能盖住空间撕裂的余响，还能让附近的低阶魔兵昏昏欲睡。青璇则赶紧摸出冰心莲，指尖掐了个诀，一片细碎的冰雾从莲心飘出来，裹住三人，连呼吸都带着点寒气，魔气一沾到冰雾就化了，半点痕迹都不留。
“凡哥，灵力还够吗？”青璇凑到林凡耳边，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她看见林凡的额角渗了汗，知道他刚才那一下跳得吃力。
林凡摇摇头，刚要说话，突然捂住青璇的嘴，把她往粮帐后面按。苏凝眉的笛声也猛地停了——远处，一队魔将骑着骨马过来了，为首的那个魔将，头是个巨大的骷髅，眼眶里燃着绿色的火焰，手里的长枪上挂着几具修士的尸体，每走一步，长枪上的锁链就“哗啦啦”响，嘴里还骂骂咧咧：“刚才那点空间波动，你们听到没？他娘的，别是凌霄宗的人摸进来了，要是让玉帝知道有人闯到这儿，咱们都得被扒皮！”
青璇的心跳得飞快，手紧紧攥着林凡的胳膊。粮帐后面的空间窄，三个人挤在一起，她能感觉到林凡的后背在发烫——那是灵力运转太急的缘故。空间印诀还在冷却，至少要等半柱香，现在要是被发现，根本没地方躲。
苏凝眉的手悄悄按在玉笛的“凡”字上，指尖泛着淡淡的灵力——那是她的杀招，要是魔将过来，她就用笛音震碎他们的神魂，可那样一来，动静太大，整个魔营都会被惊动。
“将军，会不会是小的们听错了？”旁边一个魔兵小心翼翼地说，“这魔域深处，偶尔也会有空间裂缝，不是什么大事……”
“放屁！”骷髅魔将一鞭子抽在那魔兵身上，“刚才那波动是活的！是有人在用法术！给我搜！从这边开始搜，每个帐篷都别放过！”
林凡心里一沉，刚要摸出破邪剑——实在不行，就拼了，先杀了这队魔将再说。可青璇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指了指粮帐的门帘。林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只见门帘底下，露出一双魔兵的脚——是之前躲在里面的两个魔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缩在里面发抖，手里还攥着刀。
糟了！要是这两个魔兵喊出声，就全完了。
就在这时，苏凝眉突然吹起了笛音，这次的调子不是低哑的，而是尖锐的，像魔修的嘶吼。粮帐里的两个魔兵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骷髅魔将听见声音，猛地转头：“里面有人！给我冲进去！”
可他刚要动，苏凝眉的笛音突然变了，变得柔媚起来，像毒蛇吐信，缠在骷髅魔将的神魂上。那魔将的动作顿了顿，眼眶里的绿火晃了晃：“不对……这笛音……是魔音？”
林凡趁机动了——他摸出之前楚清瑶给的护心丹，不是给自己吃，是捏碎了，药香混着他的灵力，飘进粮帐里。那两个魔兵闻到药香，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护心丹是至阳之物，魔兵沾了，神魂都会被灼伤。
“将军，里面……里面好像是魔兵内讧！”旁边的魔兵指着粮帐，里面传来魔兵的惨叫声，“听着像是抢粮草打起来了！”
骷髅魔将的绿火又晃了晃，苏凝眉的笛音还在缠他，让他脑子发昏。“妈的，一群废物！”他骂了一句，调转骨马，“走！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去前面搜！玉帝旗舰附近要是出了差错，咱们都得死！”
等那队魔将走远，林凡才松了口气，后背的汗都湿透了。青璇扶着他的胳膊，声音有点发颤：“凡哥，你没事吧？刚才好险……”
“没事。”林凡摇摇头，灵力耗得有点多，嗓子发干，“凝眉，多亏了你。”
苏凝眉收起玉笛，指尖有点发白：“我那点魔音术，也就骗骗这种蠢魔将，要是遇到魔主身边的人，根本没用。”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声轻响——是龙玥放的信号弹，淡紫色的，意思是“安全，速来”。林凡掐了个诀，空间印诀终于冷却了：“走，去接龙玥和清瑶。这次跳快点，直接往旗舰那边靠。”
第二次空间跳跃，比第一次更险。落地时，刚好在一片魔炮阵地后面，十几门黑色的魔炮对着远处的凌霄宗方向，炮口泛着黑色的光。几个魔兵正蹲在地上擦炮管，没注意到他们。龙玥和楚清瑶就躲在炮管后面，楚清瑶看见他们，赶紧招手，手里还攥着个魔兵的头盔——刚才她为了躲巡逻队，把那魔兵敲晕了，藏在炮管底下。
“刚才吓死我了，”龙玥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你们走了之后，来了一队搜粮的魔兵，清瑶用瑶光术把咱们罩住，才没被发现。”
楚清瑶点点头，指了指远处那艘巨大的旗舰——比周围的魔帐高了十几倍，像一座黑色的山，船身刻满了魔纹，魔气像锁链一样缠在上面，顶端插着一面巨大的黑旗，旗上绣着一个“帝”字，在魔气里飘着，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寒。
“那就是玉帝旗舰。”林凡的声音有点哑，眼睛盯着旗舰，“咱们得绕到船尾，那里有个通风口，上次我在魔域探查时见过，能通到船舱里。”
可刚要动，楚清瑶突然拉住林凡，脸色煞白：“别动！上面……上面有人在看咱们！”
林凡心里一咯噔，抬头往旗舰顶端看。只见旗舰的甲板上，站着一个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慢慢扇着。虽然看不清脸，可那股气息——比刚才的骷髅魔将强了十倍不止，像一座大山压下来，让他们连呼吸都困难。
“是魔主的护法，黑风护法。”苏凝眉的声音有点抖，“我爹当年跟我说过，这黑风护法的神魂术最厉害，能看穿任何伪装……”
林凡攥紧破邪剑，指尖的空间蓝光又冒出来了，可这次，他不敢跳——黑风护法的气息已经锁定他们了，只要他一动，空间波动就会被瞬间抓住。
龙玥手按在斩龙剑上，眼神里全是狠劲，嘴型动了动：“大不了拼了！”
青璇却摇摇头，摸出冰心莲，把莲心的冰雾往每个人身上裹得更厚：“他还没下来，说不定……说不定只是怀疑，没确定咱们的位置。”
就在这时，旗舰顶端的黑风护法突然转了转头，虽然隔着老远，可林凡清楚地感觉到，那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他们藏身的炮管。然后，他听见黑风护法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有趣啊……凌霄宗的小老鼠，居然能摸到这儿来。可惜啊，你们以为，这点小聪明，能躲得过我的眼睛？”
话音刚落，一股黑色的风突然卷了过来，直扑他们藏身的地方！那风里裹着无数细小的黑针，是能刺穿神魂的噬魂针！
林凡心里喊了一声“糟了”，想拉着大家跳开，可空间印诀还没掐完。青璇突然把冰心莲往前面一推，莲心爆发出一团白光，挡住了黑风，可白光只撑了一瞬，就“咔嚓”裂了道缝——冰心莲是她的本命法宝，莲碎了，她也吐了口血。
“青璇！”林凡扶住她，眼睛红了。
黑风护法的笑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近：“别挣扎了，乖乖出来受死，我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点。要是等我亲自动手……”
龙玥突然冲了出去，斩龙剑劈出一道红光，直劈黑风：“放你娘的屁！想动我们，先过我这关！”
可红光刚出去，就被黑风卷住，瞬间散了。黑风护法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十几步外，手里的扇子还在慢慢扇着，眼神里全是戏虐：“就这点本事？也敢来闯我的地盘？”
林凡把青璇交给苏凝眉，握紧破邪剑，往前站了一步。他知道，这次躲不掉了，要么打赢，要么死。可他看着身边的人——受伤的青璇，愤怒的龙玥，紧张的苏凝眉，警惕的楚清瑶，心里突然燃起来一股火。
怕什么？刚才那么多次都躲过来了，这次也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的灵力疯狂运转，指尖的空间蓝光越来越亮，这次不是要跳，是要攻——他要把空间之力凝成剑，劈了这黑风护法！
可就在这时，旗舰的船舱里，突然传来一阵钟声，“咚——咚——咚——”，声音沉闷，却震得整个魔营都晃了晃。黑风护法的动作顿了顿，脸色变了：“怎么回事？旗舰里怎么会有钟声？”
他转头看向旗舰，眼神里露出一丝慌乱，也顾不上林凡他们了，转身就往旗舰飞去：“该死！别是里面的人反了！”
等黑风护法的身影消失在旗舰甲板上，林凡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去。龙玥赶紧扶着他，青璇也擦了擦嘴角的血，虚弱地说：“凡哥，咱们……咱们快趁现在进去！”
林凡点点头，看了一眼那扇还在晃动的通风口——就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只要钻进通风口，就能进船舱，离玉帝就更近了。
可他心里却没底。刚才那钟声，是谁敲的？旗舰里，难道还有自己人？
而且，黑风护法虽然走了，可他刚才说的话，像根刺扎在林凡心里——“你们以为，这点小聪明，能躲得过我的眼睛？”
他们真的没被发现吗？还是说，黑风护法是故意放他们进去的？
通风口的风，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吹出来，像一张嘴，等着他们钻进去。林凡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没有一点退缩。龙玥擦了擦斩龙剑上的灰，苏凝眉又握紧了玉笛，楚清瑶扶着青璇，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走！”林凡咬咬牙，率先朝着通风口走去。不管前面是陷阱还是机会，他们都得闯。
可刚走到通风口旁边，他突然停住了——通风口的边缘，有一道淡淡的金光，不是魔修的气息，是……凌霄宗的灵力！
是谁的灵力？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伸手摸了摸那道金光，突然心里一沉——这灵力的波动，他有点熟悉，好像是……大师兄？可大师兄不是在宗门里主持大局吗？怎么会在玉帝旗舰的通风口上留下灵力？
就在这时，通风口里面，突然传来一个极轻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通风管，“咚……咚……”，节奏很轻，却很有规律。
林凡屏住呼吸，看着身边的人。龙玥也听到了，手又按在了斩龙剑上。
里面是谁？是敌是友？
那敲打的声音还在继续，越来越近。林凡攥紧破邪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里面是谁，他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低头，钻进了通风口。身后的人，也跟着一个个钻了进去。通风管里又黑又窄，只能匍匐前进，魔气和金光混在一起，空气里全是压抑的气息。
敲打的声音，就在前面不远处。
他们，能顺利见到玉帝吗？通风管里的人，到底是谁？还有，黑风护法刚才说的“里面的人反了”，又是怎么回事？
林凡往前爬着，心里的焦虑和期待，像两根绳子缠在一起，越缠越紧。他知道，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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