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吹走最后一粒沙,地面突然抖了起来。
我站不稳,差点摔倒。心跳加快,呼吸变紧。这不是普通的地震。它来得太猛,太突然,一下接一下地撞进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醒来。
猛牛反应很快。
他一下子冲到前面,挡在我和裂缝之间。他的背很直,肌肉绷紧,像一堵墙。他手里握着那对哑铃,手关节发白,青筋暴起。那是他的武器,也是他最信任的东西——力气大,不用花招,一拳就能打碎一切。
“站稳!”他低吼,声音混着地动的声音传过来。
我没说话,只盯着前方。
裂缝开了。
不是慢慢裂开,是炸开的!石头像子弹一样飞出来,砸向四周,有的撞上铁架子,发出巨响;有的掉进干河床,弹了几下才停。灰尘冲天而起,像一圈黄灰的墙,挡住了视线。
接着,一股热气从地底喷出。
扑面而来的是金属味,还有烧焦的味道,夹着一点血腥气。空气变得滚烫,吸一口气都像在吞火炭。我的皮肤被烤得发烫,汗毛竖起来,喉咙干得要命。
然后,光出现了。
银蓝和金红的光缠在一起,像两条蛇往上爬。它们不是灯,也不是火。它们动了,开始变形,拉长,分裂,长出小节,甲壳一点点撑开,发出“咯吱”的声音。
眨眼间,成百上千只怪虫从光里钻出来。
每一只都是半机械半生物:左边是金属拼的,关节处有蓝光流动,像电路在跳;右边是火,通红发亮,高温让空气扭曲。它们没眼睛,但我能感觉到它们在看我。那种被盯住的感觉,顺着脊背往上爬。
它们落地就动。
不跑也不跳,而是滑行,快得只剩影子。地上留下黑印,空气中有一股臭氧味。
猛牛大吼一声,冲了出去。
他握紧拳头,手臂肌肉鼓起,像铁块一样砸向第一只虫子的头。“铛”的一声,像是打在铁钟上。虫子的头凹下去一块,但右边的火猛地烧起来,顺着他的手往上爬,瞬间吞了他的整条胳膊。
“呃!”他闷哼一声,脸抽了一下,却没有后退。反而转身用力一甩,把那只虫子扔进坑里。虫子撞上岩壁炸开,变成一团火雨,可那火烧着不灭,还在他手臂上跳,皮肉已经焦黑卷曲,味道难闻。
我立刻抬手,掌心出现那个东西——许愿宝盒。
它全身漆黑,刻着奇怪的符号,中间有个小晶核,正随着我的心跳一闪一闪。这是我从时间断层里拿出来的,父亲留给我的东西,也许是礼物,也可能是诅咒。
【愿望启动:时间延缓,范围五米】
我心里默念,宝盒马上有了反应。
嗡——
一道看不见的波扩散出去。飞着的石头停在空中,火焰慢了下来,连那些虫子的动作也变得迟钝,像陷在水里的虫子,挣扎着往前爬。
猛牛趁机往后跳三步,一脚踩下,压碎三只滑来的虫子。金属壳碎了,蓝光闪几下就灭了,右边的火也缩回去,最后变成灰飘走。
我喘口气,额头出汗。
这种控制时间很费力气,哪怕只有几秒,我也觉得脑袋疼。但我不能停。这些虫子不是偶然出现的。它们的样子、动作、能量,全都指向一个名字——母巢。
我想起第251章的事。
那时我和另一个“我”一起战斗。他是从平行世界逃出来的周明远。我们一个用机械之力,一个用元素之力,强行把两种能量搅在一起,造出一个自毁的漩涡,炸掉了初代母巢的核心。
但现在不行了。
没有帮手,没有备份,也没有别的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左手伸出去,抓了一缕银蓝的光;右手去接那跳跃的金红能量。两股力量一靠近就互相排斥,像磁铁同极相推,稍不留神就会伤到自己。
我咬牙,把宝盒往前一送。
“加大输出!”
顿时,体内的能量涌进宝盒。符文一层层亮起,晶核剧烈震动,发出强烈的波。两股原本不合的力量被强行压在一起,开始纠缠。
一圈,两圈……
一开始很不稳定,蓝光和金红总想分开。我额头冒汗,太阳穴突突跳,脑袋像被针扎。但我没松手。
终于——它们缠上了。
双色漩涡慢慢形成,竖着转起来,越转越快,成了一个稳定的吸力场。靠近的虫子全被吸进去,有的被绞碎,零件乱飞;有的被甩出去撞墙爆炸。进攻被挡住了。
猛牛喘着气站到我身边。他左臂的火终于灭了,但皮肤已经黑了,边缘还冒烟。他看了一眼,冷笑:“这点伤算啥,老子以前被炸飞半边身子都没叫过。”
我没回应,眼睛一直盯着裂缝深处。
不对劲。
这漩涡吃了不少虫子,但那些能量没消失,而是往下传,好像被什么东西接收了。更下面,隐约有个发光的东西,被剩下的虫子围住。
那是核心。
一块黑色的石头,椭圆的,上面有复杂的纹路,像是古老文字。它浮在那儿,发出微弱却明显的波动。我走近两步,心跳加快,胸口发闷。
那些纹路……
我在第210章见过。
那是“时空碎片”上的符号,独一无二。当时我在废墟图书馆找到它,读出一句话:“当双源交汇,宿主觉醒,母体复苏。”现在这块石头,每一笔每一划,都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是它。”我低声说,“父亲留下的那块陨石。”
我不敢碰。
上次碰类似的东西是在三年前的b-9研究所。那次实验出事,我被困在记忆里七十二小时。意识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来回跳,反复经历最痛苦的画面:母亲消失的雨夜,实验室爆炸的强光,还有……我自己举起匕首的那一幕。
那种感觉忘不掉——不是疼,是灵魂被撕开又缝上,每次眨眼都像死一次又活一次。
但这次不一样。
我能感觉这块石头在“动”。
不是真的移动,而是震动,像信号发射器,一直在发脉冲。它在等,在叫,在引导谁来。
我咬牙,伸手轻轻贴上去。
手指碰到石头的瞬间,脑子里轰地炸开!
画面冲进来:
六岁的我站在一间白墙实验室里,空气里有消毒水和机油味。我穿着小防护服,手里拿着一把黑匕首,刀刃泛着蓝光。
地上放着那块陨石。
我举起匕首,狠狠刺下去。
“咔——”
石头裂开一条缝,里面透出柔光,照在我脸上。我没停,继续往下压,直到匕首卡住。汗水滴下来,“滋”地一声落在地板上。
然后我抬头,看向摄像头,嘴唇动了动,说了句话。
听不清。
但我知道我说了什么。
因为那种感觉太熟了——我不是在破坏,是在启动。是一种仪式,是开机密码。那时候的我,不是害怕,也不是生气,而是带着任务一样的决心。
我睁开眼,手还贴在石头上。
指尖还能感受到那轻微的震,像心跳,又像回应。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说,声音有点哑,“你一直在等我回来。”
收回手时,掌心多了个淡淡的金印,形状像虫子的翅膀。我看着它,忽然明白了:我不是偶然来的,也不是运气差。这一切,早有人安排好了。
我举起宝盒,眼神坚定。
【愿望准备:击碎目标核心,清除复合虫族】
宝盒开始发热,符文一圈圈亮起,晶核越来越亮,快要达到极限。再过三秒,就能放出全部力量,彻底毁掉这个威胁人类多年的隐患。
就在这个时候——
石头亮了。
一道纯光射出来,冲上天空,凝聚成人形:白大褂,左脸有道疤,眼神锐利,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
是父亲。
他就那样站着,好像从未离开。
“杀了女王,”他说,声音平静却穿透人心,“你会永远失去机械基因。”
我手一抖,差点丢了宝盒。
“你说什么?”
“这不是普通虫族。”他看着我,表情复杂,“这是你母亲的基因和机械意识融合的结果。她是第一个宿主,也是最后一个。你毁了她,就等于切断了你自己和机械世界的联系。”
我愣住,全身发冷。
“你是说……她是我的……”
“对。”他点头,“她是你的起源。”
我猛地回头看向猛牛。
他也变了脸色,嘴抿成一条线,眼里全是震惊,却没说话。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母亲真是母巢的源头,那我也不是纯粹的人类。我的能力,我对机器的感觉,可能都不是学来的,而是天生的。
我又看向虫群。
它们不再攻击,而是缓缓围拢,护住核心。刚才的凶狠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静的等待。它们像是在等一个人做决定。
好像……这场仗本不该打。
我低头看宝盒,进度已经九成。
还能停。
但我不能停。
我深呼吸,准备继续。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和虚弱的喊声。
“小满!别信那个影像!”
我回头。
苏小雨坐在一台旧电脑前,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她还在敲键盘,但手指发抖。屏幕上滚动着数据,其中有几行写着:“生物编码匹配度:98.7%”,“dNA序列嵌入层级:L-0”。
她抬头,眼眶红了,声音带着哽咽:
“我刚连上虫族网络……发现不对。防火墙里用的是我的生物编码。不只是照片,是我的dNA。而且……”
她顿了顿,像是鼓起勇气。
“所有虫族的屏幕上,都有我的脸。”
我脑子“嗡”地一声,像被人砸了一锤。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可能……也被编进去了。”她声音抖,却不退缩,“不只是你和周明远。我,也可能是个备份。”
猛牛瞪眼:“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人类。”她一字一句地说清楚,“至少不完全是。我爸妈是科研人员,死于一场‘实验事故’。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怀疑……我是被造出来的。用某个模板复制的。”
她指着虫群,声音提高:
“它们叫我‘母体’。不是随便叫的。是因为我身上有对应的基因!那些符号,那些频率,全都对上了!我不是外人,我是……钥匙。”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
她不是敌人。
但她和这事有关。
我们所有人,都有关系。
这一刻我才明白,这场战争从来就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它是命运,是轮回,是一段延续三代的故事。
我看向那块陨石。
父亲的影像还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眼里竟有一丝……怜悯?
“你必须选。”他说,“要么毁了她,彻底断开机械联系;要么留下她,但你要接受,你的一部分永远属于这个系统。”
我握紧宝盒,指节发白。
机械基因……让我能控机器,能看懂程序,能在危机中冷静思考。这是我变强的关键。没有它,灾难那天我就死了。正是这份能力,让我活下来,组建队伍,一次次翻盘。
如果没了它……
我还剩什么?
元素之力?我没有。聪明?是许愿来的。真正的我,是从学会控制机械开始才站起来的。
可如果留下它,我就永远走不出这个局。
我不是容器。
我不想被继承。
但我也不能砍掉一半的自己。
苏小雨突然站起来,踉跄着走到我身边。
她抓住我的手腕,力气不大,却很稳。
“你动手吧。”她说,“如果代价是让我变成母体,那宁可毁了它。”
“你疯了?”猛牛吼,“你知道你说啥吗?那是你的存在意义!”
“我知道。”她看着我,眼里有泪,却没有怕,“但我不怕。如果我是假的,那就让我假到最后。至少这一次,是我自己选的。”
我看着她,又看看猛牛。
他站得笔直,虽然受伤,但从不退缩。他是我们中最简单的一个,不懂阴谋,不信命,只信拳头和兄弟。现在,他把选择交给了我。
我低头,看向宝盒。
进度满了。
【愿望即将释放】
我抬手,对准石头核心,准备打出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
虫群动了。
它们不攻我们,而是转向核心,围成一圈,整齐划一,像在举行仪式。接着,它们的身体开始发光,蓝与金越来越亮,最后融成一种新颜色——紫。
紫色光柱冲上天。
我听见声音。
不是父亲的。
是女人的。
轻,稳,带笑,温柔得不像话。
“你终于来了,女儿。”
我僵住,血液仿佛冻结。
那声音从石头里传出,穿过岁月,穿过生死,穿过无数我以为忘了的夜晚。
苏小雨紧紧抓着我的手,指尖冰凉。
猛牛举起哑铃,尽管他已经快撑不住。
我看着那块石头,慢慢放下手。
宝盒的光熄了。
但我知道,这一轮还没完。
因为那个声音说:
“你以为你在对抗我?”
“其实你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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