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张家族地的范围后，山林间的肃杀之气渐渐淡去，但冬日旷野的寒意依旧刺骨。
张起灵和黑瞎子脚程极快，即使在积雪覆盖的山路上也如履平地。周舟被妥善地安置在张起灵内衫外的皮囊里，只偶尔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地打量飞速后退的景色。呼啸的风声大部分被张起灵的身躯挡住，但冰冷的空气还是让他忍不住往里缩了缩。
黑瞎子似乎完全不受低温影响，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不时还试图跟张起灵搭话。
“哑巴，你说咱们是走旱路还是水路？旱路快些，但最近不太平，鬣狗多。水路慢点，但安稳，还能顺便欣赏下江景。”
张起灵目视前方，脚步不停：“旱路。”
“得嘞！听你的。”黑瞎子从善如流，随即又从怀里摸出块干粮啃着，“哎，这天寒地冻的，要是能有口热汤喝就好了……我说哑巴，你身上真没藏点好吃的？我看你气色比上次见好了不少啊。”他说着，眼神又往那个皮囊瞟。
张起灵直接无视了他。
周舟在皮囊里听得真切。热汤？他倒是想啊！他的小木屋厨房看起来就能煮面！可惜拿不出来。他再次尝试将意识沉入空间，目标明确——那包“空间土壤优化肥”。
精神力触及那小巧的纸包，比引水费力得多，但他咬着牙，一点点尝试。终于，那包肥料微微一动，从仓库里消失了，下一秒，直接出现在黑土地靠近小木屋的一小块空地上！
“成功了！”周舟心中欢呼，虽然只是移动了很小的物品，且精神力的消耗让他有点头晕，但这意味着他除了灵泉，终于能利用空间别的功能了！
他“看”着那包肥料，意念集中，回想看过的使用说明。纸包自动打开，里面的黑色粉末均匀地撒在了那一小块土地上，然后迅速融入其中，消失不见。被施肥的那片黑土地，似乎光泽更温润了些。
【检测到土壤肥力提升，满足基础种植条件。‘一键种植’功能（初级）激活。可种植列表：速生牧草（空间适配版）。】
一个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响起，同时那块被施肥的土地上方的控制台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速生牧草】的图标和一个【种植】按钮。
周舟激动得差点在皮囊里跳起来！终于！终于能种东西了！虽然只是牧草……但好歹是进步！
他毫不犹豫地用意念按下了【种植】按钮。
只见那块土地上微光一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周舟能模糊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黑色的土壤下孕育、生长，速度似乎比外界快上许多倍。
做完这一切，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赶紧缩回皮囊深处休息。看来操作空间功能，尤其是“种植”这类，消耗远比引水大。
外面的世界，两人依旧在快速赶路。天色渐晚，他们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山坳，决定在此过夜。
黑瞎子利索地清理出一块空地，找来些干柴，用火折子生起一小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跳动起来，带来了难得的暖意。
张起灵解下皮囊，放在火堆旁一个不会被火星溅到的平整石头上。周舟立刻扒着口袋边缘探出头，感受着久违的温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黑瞎子看着那个从皮囊里钻出来的、还没巴掌大的小脑袋，终于忍不住，凑近了仔细看，墨镜后的眼睛满是惊奇：“嘿！真是个活的小人儿？哑巴，你从哪捡来的这稀罕物？长得还挺俊。”
周舟被他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张起灵淡淡瞥了黑瞎子一眼：“别吓他。”
“哎哟，还挺护着。”黑瞎子笑嘻嘻地缩回去，从怀里掏出块肉干，掰了一点点，比指甲盖还小，递给周舟，“喏，小家伙，吃点？哥哥我这可是好东西。”
周舟看着那块肉干，又看看黑瞎子，犹豫了一下。张起灵微微点头。周舟这才小心地接过来，那肉干对他而言不小，他需要两只手抱着啃。
“谢谢……黑爷。”他小声说道，声音细弱。
“嘿！还会说话！声音还挺好听！”黑瞎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更来劲了，“小东西，你叫啥名？怎么跟了哑巴了？”
“我叫周舟。”周舟一边费力地啃肉干，一边含糊地回答，“就……不小心掉到这边，幸好遇到小哥收留我。”
“周舟？好名字。”黑瞎子摸着下巴，笑得像只狐狸，“跟着哑巴多没意思，整天闷得像块石头。要不以后跟着哥哥我混？保证吃香喝辣，带你见识大千世界？”
张起灵往火堆里添了根柴，没说话。
周舟赶紧摇头，抱紧张起灵给他做的小皮囊：“我跟小哥！”态度坚决。
黑瞎子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得，又一个被哑巴外表骗了的。行吧行吧，那你可亏大了。”
说笑间，他突然神色微动，侧耳听了听远处的风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啧，真是阴魂不散。哑巴，好像又有小尾巴跟上了，人数还不少。看来白天那几条杂鱼只是开胃菜。”
张起灵站起身，目光投向黑暗的林子，眼神冷了下来。
周舟立刻紧张地抱紧了肉干。
黑瞎子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怎么样？活动活动？这次看来得下点重手，不然甩不掉这些苍蝇。”
张起灵点了点头，将皮囊重新系回腰间，确认周舟待在里面安全无虞。
“抓紧。”他低声对周舟说了一句。
周舟赶紧把自己牢牢固定在皮囊里，心脏因为期待而加速跳动。
下一刻，张起灵和黑瞎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篝火照不到的黑暗山林之中。
远处，隐约传来了几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很快又归于寂静。
夜风中，只剩下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周舟待在温暖的皮囊里，听着外面很快平息下来的动静，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所处的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和复杂。而他能依靠的，暂时只有身边这两个强大却同样身处漩涡中的男人。
他闭上眼睛，再次将意识沉入空间。那一小片种植了速生牧草的土地上，已经冒出了一片极其细小的、嫩绿的芽尖，生长速度快得惊人。
希望，也在悄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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