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完成后的第七天,青螺山迎来了久违的晴天。
晨光透过祠堂的窗棂,落在岩伯的灵牌上,温润的光泽像是老人欣慰的笑。我点了三炷香,插进香炉:“岩伯,我们做到了。”
香烟袅袅升起,在空中打了个旋,消散。
门外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小石头正带着几个同龄的孩子在空地上练拳。一招一式虽然稚嫩,但眼神专注。秦思涵站在屋檐下看,手里还拿着实验记录本,时不时往本子上记几笔。
“秦医生现在像半个妈。”顾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他穿着简单的亚麻衫,靠在门框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睛里的疲惫已经散去大半。灭眼封印后,他身上的侵蚀停止了,虽然受损的根基需要长时间调养,但至少……活下来了。
“她说要研究真源之力对人体的修复效果。”我走过去,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拿你当第一个样本。”
顾宸勾了勾嘴角:“荣幸之至。”
我们并肩走到院子里。阳光正好,还魂树的新芽在微风里轻轻摇晃,已经长到膝盖高了。淡金色的叶片虽然小,但生机勃勃。
“它会长得比之前更高。”顾宸说。
“嗯。”
阿震从村口方向走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太太,顾总。镇上的善后处理完了。紫袍人的余党清理干净,那些被蛊惑的村民也做了疏导。另外……”他顿了顿,“沈墨的实验室找到了。”
“在哪儿?”
“后山更深处的溶洞里。”阿震把照片递过来,“设备很先进,但大部分都毁了。我们找到了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保险柜,柜门已经被暴力打开。里面除了一些研究资料,还有一本厚厚的日记。
“日记里记录了沈墨这三十年的研究。”阿震说,“他从古籍里发现真源之力的记载,认为那是通往‘神性’的钥匙。为了找到真源,他成立了归藏会,又暗中操控生命树做人体实验。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我看着照片里那些冰冷的实验仪器,胃里一阵翻腾。
“都烧了吧。”顾宸说,“这种东西,不该留着。”
“已经处理了。”阿震点头,“另外,镇上有些人想进山‘朝圣’,说是感受到了‘神迹’的召唤。我让守山人在外围设了障眼法,普通人进不来。”
“做得对。”我说,“青螺山的秘密,该继续守着。”
午饭是在祠堂前的空地上吃的。守山人们搬来长桌,女人们端上自家做的菜肴。腊肉、山菌、野菜、新蒸的米饭……简单的食物,却是劫后余生最踏实的味道。
小石头挨着顾宸坐,不停地给他夹菜:“顾大哥你多吃点,秦姐姐说你要补身体。”
顾宸揉他的脑袋:“你自己也吃。”
小孩嘿嘿笑,扒了一大口饭。
秦思涵坐在我对面,一边吃饭一边还在看数据。我敲了敲她的碗:“吃饭就好好吃饭。”
“哦。”她不好意思地收起本子,“习惯了。对了,抑制剂4.0的配方我有了新思路。真源之力可以作为一种稳定的催化剂,如果能成功,以后顾先生就算彻底离开归藏之地,也不会有副作用。”
“需要多久?”
“两个月。”她眼睛发亮,“这次我有把握。”
我看向顾宸。他正低头听小石头说话,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
两个月。
两个月后,他就能真正自由了。
饭后,我带着顾宸去了源池。
水面清澈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湖心晶石静静矗立,纹路流转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但更稳定、更温润。
“它也需要休养。”顾宸说。
“嗯。”
我们在池边坐下。他揽着我的肩,我靠在他怀里。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水光潋滟。
“想安安和小雪儿了。”许久,他轻声说。
“我也是。”我闭上眼睛,“等村子这边稳定了,就去接他们回来。”
“然后呢?”
“然后……”我想了想,“把老宅修一修,种点菜,养几只鸡。你教安安下棋,我教小雪儿认字。周末带他们来村子玩,小石头肯定高兴。”
很平淡的生活。
但正是我们拼了命想守护的。
“听你的。”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
傍晚时分,我们准备下山。
守山人们都来送行。秦思涵把一包药塞进我手里:“每天一副,调理身体。顾先生的药我也配好了,记得按时喝。”
“知道了,秦妈妈。”顾宸揶揄道。
秦思涵瞪他:“我是为你好!”
小石头抱着我的腰不肯松手:“林姐姐,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很快。”我蹲下身,平视他的眼睛,“你要好好练功,好好读书。等我们回来,要检查的。”
“嗯!”小孩用力点头,“我一定好好学!”
老婆婆颤巍巍地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布包:“丫头,这个你带着。”
我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木牌,刻着守山人的图腾。
“这是……”
“大祭司的信物。”老婆婆说,“岩哥儿走得急,没来得及给你。现在补上。以后无论你在哪儿,都是守山人的大祭司。”
我握紧木牌,心头一暖:“谢谢婆婆。”
“走吧。”阿震说,“车在山下等着。村子这边我会看好,等你们回来。”
我们转身离开。
走出很远,回头还能看到村口那群身影。小石头站在最前面,用力朝我们挥手。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下山的路很安静。
顾宸牵着我的手,走得很慢。他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走一段就要歇一会儿。
“累吗?”我问。
“不累。”他说,“就是……有点不真实。”
“什么不真实?”
“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他停下脚步,看向远山,“梦见自己快死了,梦见你在拼命,梦见最后那道金光……然后醒来,发现你还在这里,山还在这里,一切都还在。”
我握紧他的手:“不是梦。”
“嗯。”他笑了,“所以更不真实。”
到山脚时,天已经黑透了。
阿震安排的车等在路边。司机是个面生的年轻人,看到我们,恭敬地打开车门:“顾总,太太。”
“阿震找的人?”顾宸问。
“嗯。”我点头,“放心。”
车子驶上公路。窗外,青螺山的轮廓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最后融入一片黑暗。
顾宸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呼吸平稳,眉头舒展。
我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辛苦了。
接下来,换我来照顾你。
车子开了三个小时,进入市区时已经是深夜。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烁,行人匆匆。夜市里飘来烧烤的香气,年轻人们笑着闹着走过。
很寻常的人间烟火。
但对我们而言,却像是隔了一辈子。
“直接回老宅?”司机问。
“嗯。”
老宅在城郊,是顾家祖上传下来的院子。青砖灰瓦,庭院深深,小时候我常来玩。后来父母去世,这里就空置了。
车子停在门口。
我扶着顾宸下车。他睡眼惺忪:“到了?”
“到了。”
推开厚重的木门,院子里月光如水。老槐树还在,石桌石凳还在,只是落满了灰尘。
“明天找人来打扫。”顾宸说。
“不急。”我拉着他往屋里走,“先休息。”
主卧的床铺着干净的床单——应该是阿震提前安排人准备的。顾宸几乎是沾床就睡,连衣服都没脱。
我帮他脱了外套和鞋子,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看着他沉睡的脸。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伸手,轻轻描摹他的眉眼。
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用生死离别。
我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慢慢变老。
厨房里有简单的食材。我煮了粥,炒了两个小菜。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弥漫开来。
很寻常的夜晚。
却是我等了太久的生活。
粥煮好时,顾宸醒了。他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厨房的灯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好香。”
“洗手吃饭。”
我们在院子的石桌前坐下。一碗白粥,一碟青菜,一碟咸菜。
他吃得很慢,但吃得很干净。
“薇薇。”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还在这里。”他看着我,眼神温柔,“谢谢你没有放弃。”
我鼻子一酸:“傻子。”
吃完饭,我们并肩坐在台阶上看月亮。
没有源池的波光,没有还魂树的金叶,只有一轮普通的月亮,挂在寻常的夜空。
但足够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问。
“先接孩子们回来。”我说,“然后……你想做什么?”
“开个小公司吧。”他想了想,“做点正经生意,不搞那些打打杀杀的了。”
“你能闲得住?”
“闲不住就帮你打理村子。”他笑,“秦思涵不是要建实验室吗?我给她投钱。”
“那安安和小雪儿呢?”
“安安喜欢编程,送他去学计算机。小雪儿还小,先让她玩两年。”
“听起来不错。”
“你呢?”他问,“还想拍纪录片吗?”
我愣了一下。
《耕织与星光之间》……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拍。”我说,“但不是原来的主题了。我想拍青螺山,拍守山人,拍还魂树……拍那些普通人不知道的、真实存在的美好。”
“好。”他握住我的手,“我陪你。”
夜渐深。
我们回屋休息。躺在床上,他把我搂进怀里。
“睡吧。”他说。
“嗯。”
闭上眼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而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窗外,月亮静静西沉。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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