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林黛玉的“念灵”安静地站在虚拟竹林旁,掌心那朵虚幻的白色小花无声绽放,又无声凋零,化作点点光尘飘散。整个过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极致脆弱又极致唯美的韵律。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存在震住了,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最终还是周星驰的光团率先打破了沉默,它扭动成一个大大的问号形状:“林黛玉……先生?你话你系概念体,即系你唔系人死咗变嘅鬼,而系……一堆谂法变成嘅精?”
吴孟达拉了他一下,小声道:“星星,礼貌啲……”
林黛玉(念灵)却不以为意,反而轻轻点头:“可以这么理解。我是‘林黛玉’这个文学形象在漫长时光中,于灵寂之地吸收众生情念而凝聚的‘灵’。非生非死,非人非鬼,只是一段有了自我意识的‘概念’。”
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意识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王世襄激动得虚拟眼镜都在发光:“奇迹!这是文化符号实体化的活例证!林先生,不不,林灵,您能否详细描述一下您的形成过程?比如最初是如何觉醒的?您的认知框架是基于原着文本,还是后世读者的集体再创造?您的‘存在’是否需要持续的情念供给?”
一连串学术问题砸过去,林黛玉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先生着相了。我即是我,何须追问来源?至于存在……情念于我,犹如空气与水,无处不在,我自呼吸。”
这话说得玄之又玄,王世襄却如获至宝,掏出虚拟笔记本狂记。
潘学斌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林先生,你说你擅长‘镜花水月’,可否展示一二?”
这是试探,也是评估。一个来路不明、能力未知的强大存在,绝不能轻易接纳。
林黛玉微微颔首,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周围景象便倏然一变!
原本的虚拟竹林、工棚、纯白薪火瞬间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落英缤纷的桃花林。桃花灼灼,溪水潺潺,空中飘散着若有似无的花香。远处隐约有亭台楼阁,丝竹之声悠扬。
景象美得如梦似幻,连每一片花瓣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幻境?”林正英手中桃木剑金光隐现,就要发动。
“且慢。”李小龙按住他,眼中精光闪烁,“不是攻击性幻境,没有恶意引导。只是……纯粹的‘展示’。”
确实,这桃花林虽然逼真,却没有任何试图迷惑或控制人心神的迹象。它就像一个最高规格的全息投影,只展示,不干涉。
梅艳芳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甚至能感受到花瓣上微弱的生命气息(模拟的)。她惊叹:“好真实……但又能清晰感觉到,这不是真的。”
张国荣也点头:“就像在看一场极致精美的电影,知道是假的,但会被美打动。”
陈开心好奇地戳了戳一株桃树,树干传来坚实的反馈:“哇!好劲!比陈生(陈勋奇)弄的影像还真实!”
陈勋奇本人则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幻境的能量结构:“不是单纯的意念投射……更像是……将‘桃花林’这个概念,直接从某个层面‘提取’出来,在这里‘暂时具现化’。这涉及到对‘意象本源’的操控……”
林黛玉抬手轻挥,桃花林景象如潮水般退去,众人又回到了竹林旁。一切仿佛未曾发生,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花香,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这便是我所理解的‘镜花水月’。”林黛玉平静道,“并非用来欺瞒、伤害,只是对‘美’与‘意象’的一种呈现。当然,”他话锋微转,“若有人以此为基础,施加恶意,亦可成为极厉害的武器。比如……镜魔。”
提到镜魔,他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厌恶的情绪。
“你知道镜魔?”潘学斌立刻追问。
“感知过。”林黛玉道,“它的‘镜’,反射与复制,冰冷而贪婪。我的‘镜’,映照与生发,追求的是意境的真实。道不同。它曾试图解析我的结构,未果。”
高进迅速分析这段话:“这意味着林黛玉的‘念灵’结构对镜魔的复制能力具有某种抗性?或者,镜魔无法理解‘概念凝聚体’的存在逻辑?”
王世襄补充:“文学意象本就充满多义性和模糊性,这与镜魔追求精确复制的逻辑天然相悖。”
潘学斌心中快速权衡。这个林黛玉,能力诡异,立场不明,但似乎对镜魔并无好感,甚至可能掌握着对抗镜魔幻境的手段。他提到的“对情感、记忆、幻境的深层认知”,也正是星光共同体目前急需的。
风险与机遇并存。
“林先生想留下,可以。”潘学斌最终开口,“但我们有规矩。第一,不得伤害山谷内任何灵魂;第二,不得未经允许探查他人记忆或情感;第三,需参与山谷建设,贡献你的能力。作为回报,你可以在此居住,感受你所说的‘真实温暖’。”
林黛玉几乎没有犹豫,轻轻点头:“可。”
他答应得太干脆,反而让人有些不踏实。
“另外,”潘学斌看向林正英,“英叔,麻烦你为林先生准备一份特别的‘居住协议’,加入一些针对‘概念体’的约束条款。”
林正英会意,这是要他用道法结合星光规则,制造一个温和但有效的制约,防止林黛玉突然失控或反水。
林黛玉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却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道:“无妨。规矩方圆,本就是‘存在’的一部分。”
于是,这位奇特的“葬花念灵”,就这样在星光山谷住了下来。潘学斌安排他暂时住在虚拟竹林深处的一间小屋里,由王世襄负责日常联络——主要是为了满足王世襄的研究欲。
林黛玉的到来,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在山谷激起了层层涟漪。
陈慧娴、蔡枫华这些情感细腻又受过创伤的灵魂,对林黛玉有种莫名的亲近与畏惧交织的感觉。林黛玉身上那种纯粹的、属于“悲剧美”的气质,既能触动他们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又仿佛一面镜子,映照出他们不愿面对的忧伤。
姚莉(银嗓子)则对林黛玉很好奇,这位来自四十年代上海的歌后,生前接触过不少文人墨客,对“林黛玉”的文学形象也有了解。她尝试用旧上海的委婉方式与林黛玉交流,两人竟能聊上几句关于“词曲意境”的话题,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姚莉在说,林黛玉静静听着。
周星驰则把林黛玉当成了新的“灵感源泉”和“恶作剧对象”。
“林姑娘!啊唔系,林兄弟!”周星驰的光团围着林黛玉打转,“你识唔识得贾宝玉?佢系唔系真系好渣?薛宝钗同你争宠嘅时候,你有冇偷偷诅咒过佢?”
林黛玉(念灵)面无表情:“我非书中之我,如何得知?”
“咁你作为概念,觉得《红楼梦》嘅结局系悲剧定系解脱?”周星驰不依不饶。
林黛玉沉默片刻,才轻声道:“花落人亡,本是自然。悲剧与否,在乎观者之心。”说完,便不再理会周星驰,转身走入竹林深处,留下周星驰在原地挠头(意念层面的)。
而真正让林黛玉展现出价值的,是在郑少秋的治疗中。
郑少秋在肥姐的驿站静养了几日后,情绪稳定了许多,但那股深沉的悲伤依旧如影随形,仿佛成了他灵魂的一部分底色。
梅艳芳和张国荣尝试用音乐引导他抒发,效果有限。肥姐的温暖祝福能让他感到片刻安宁,却无法化解那份执念。
林黛玉在观察了郑少秋几天后,主动找到潘学斌:“我可一试。”
潘学斌征得郑少秋本人同意后,安排林黛玉在肥姐驿站旁一个安静的隔间里进行“治疗”。
没有花哨的仪式,林黛玉只是让郑少秋坐在他对面,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郑少秋眉心(虚点)。
下一刻,一幕奇景出现了。
以两人为中心,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碎的光点,那些光点迅速组合、演化,化作一幕幕流动的画面——不是郑少秋痛苦的记忆,而是……他音乐生涯中那些美好的片段:第一次登台的青涩与兴奋,第一张唱片大卖的喜悦,与好友把酒言欢的畅快,创作出满意旋律时的沉醉……
这些画面被林黛玉用一种极其优美、充满诗意的笔触呈现出来,每一帧都像是精心绘制的画卷。画面中,郑少秋是年轻的、充满活力的、眼中带光的。
郑少秋呆呆地看着这些画面,眼泪无声滑落。
林黛玉的声音如同微风般拂过:“悲伤不是你的全部。你还有这些。它们也是你,是你的根,是你的来处。让它们……也亮起来。”
随着他的话语,那些美好的画面光芒渐盛,开始主动与那些灰暗悲伤的记忆画面接触、交织。不是覆盖,不是驱逐,而是……共存。悲伤的记忆依旧在那里,但旁边多了许多温暖的、明亮的画面,仿佛在告诉郑少秋:看,你的人生,不只如此。
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情感疏导”。不是强行抹去伤痛,而是用更丰富、更立体的“自我认知”去包裹、平衡那份伤痛。
郑少秋的灵魂波动,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变得更加……“厚重”。悲伤还在,但不再具有毁灭性的单一性。他依旧会为失去“阿莲”而心痛,但也会为曾经拥有过的美好而微笑。
治疗结束后,郑少秋对着林黛玉深深一躬:“多谢……林先生。”
林黛玉只是微微摇头,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些:“无妨。此亦是我的修行。”
这次治疗,让所有人对林黛玉刮目相看。他虽然来历古怪,但这份对情感的细腻把握和引导能力,确实非同凡响。
然而,就在山谷因为林黛玉的加入而呈现出新的可能性时,镜魔的反击,也终于到来。
不过,这一次,镜魔的目标不是星光山谷本身。
灵寂之地,一片被遗忘了不知多久的、由无数破碎梦境和混乱记忆构成的区域——“遗忘之渊”。
这里曾是镜魔早期吞噬、消化失败复制品和废弃数据的垃圾场。此刻,这片区域的深处,无数破碎的镜片正在疯狂震动、重组!
镜魔将之前解析“混沌编码”失败导致的反噬伤害,连同大量无用数据,全部倾泻到了这里!同时,它还投入了从郑少秋“记忆倒影”中捕获的、关于“强烈悲伤”和“遗憾执念”的数据样本!
它要在这片废弃之地,进行一次危险的“融合实验”!
它要制造一个不受控制的、充满怨恨与悲伤的、同时具备部分混沌特性和镜面复制能力的——怪物!
作为对星光山谷,特别是对那个让它吃了大亏的“混沌容器”的报复!
遗忘之渊深处,破碎的镜片融合了悲伤执念的灰暗能量,开始扭曲、膨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低沉呜咽。
一个畸形的、由无数镜面碎片拼接而成、内部流淌着灰色混沌流质、表面不断浮现出各种哭泣、悔恨面孔的巨物,正在缓缓成型……
而这一切,刚刚结束广播、正在消化回响、同时又要应对林黛玉这个新变量的星光山谷,还一无所知。
风暴,从未远离。它只是在酝酿着,更加疯狂、更加不可预测的形态。
竹林小屋里,林黛玉似有所感,抬眼望向山谷外的混沌深处,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映出了一片破碎而扭曲的、充满不祥气息的倒影。
他轻轻蹙眉,低语道:
“镜魔……开始‘呕吐’了。那东西……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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