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鱼的眼睛是全白的。
不是眼白那种白，是整个眼球都变成了纯净的、仿佛会发光的白色。她站在湖边，黑袍被战斗的余波吹得猎猎作响，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不太对劲的气场。
“小鱼？”叶良辰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你还好吗？”
林小鱼没有回头。她保持着指向镜面女巫的姿势，白色眼眸中倒映着湖心岛上那具由无数骸骨拼接而成的扭曲身躯。
“我看到了。”她重复道，声音空灵得像从井底传来，“很多很多梦。溺水者的梦，绝望者的梦，还有……你的梦。”
镜面女巫的镜面脸扭曲了一下，数百个重叠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惊疑：“你能看到我的梦？不可能……我的梦早已被诅咒吞噬，连我自己都忘记了……”
“你忘了吗？”林小鱼歪了歪头，动作天真得像个孩子，但配上那双白眸，诡异得令人发毛，“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她向前走了一步，脚踩进黑色的湖水里。
没有下沉。
湖水在她脚下自动分开，像是畏惧某种力量，露出一条通往湖心岛的干燥小路。不是叶良辰那种用热能矩阵强行开辟的通道，而是湖水“自愿”退让。
“三百二十七年前。”林小鱼一边走一边说，声音在湖面上回荡，“你叫阿兰，是沼泽边上村落的采药女。你有个妹妹，叫小月，得了怪病，需要沼泽深处的‘月光草’才能治。”
镜面女巫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你冒险进入沼泽，找到了月光草，但在回来的路上……”林小鱼顿了顿，“遇到了沼泽雨季。水位暴涨，你被困住了。你挣扎了三天三夜，最后筋疲力尽，沉入水底。”
“闭嘴……”女巫的声音开始不稳定。
“你没有立刻死去。”林小鱼继续往前走，已经走到了湖心岛边缘，“你在水下看到了光。一束从沼泽深处射出的、诡异的紫色光。你游过去，发现那是一颗……会发光的珠子。七彩的，很漂亮。”
“你碰了它。”
“然后……”林小鱼踏上湖心岛，那些试图抓住她的苍白手臂在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就像碰到烙铁般缩了回去，“你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珠子和你融合了，它给了你力量，让你不会溺死，但代价是……你再也离不开这片沼泽。你成了沼泽的一部分，也成了诅咒的一部分。”
镜面女巫的镜面脸上，那些溺亡怨灵的倒影开始疯狂蠕动，像是在挣扎。
“你回到村子，发现已经过去十年。妹妹早就病死了，父母也老死了。村里人不认识你，把你当成沼泽里爬出来的怪物，要用火烧死你。”林小鱼已经走到了女巫面前五米处，白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那面扭曲的镜子，“你逃回沼泽，心中充满怨恨。你开始用珠子的力量报复，把那些进沼泽的人拖下水，把他们的灵魂困在这里……”
“够了！”女巫尖啸，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那又怎样？！是他们先抛弃我的！是他们先要杀我的！”
“是你先变成了怪物。”林小鱼轻声说，“那颗珠子……它叫‘梦魇之心’，来自第七层秘境‘深渊回廊’。它不会赋予力量，它只会放大宿主内心最深的执念和怨恨。你想救妹妹的执念，被放大成了对生命的扭曲掌控欲；你被抛弃的怨恨，被放大成了对所有活物的憎恨。”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阿兰姐姐，你很痛苦吧？三百年了，每天都在吸收别人的绝望，自己也活在噩梦里。”
女巫沉默了。
镜面脸上，那些怨灵的倒影渐渐平静下来。其中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影子，伸出手，轻轻贴在镜面内侧。
“姐姐……”小女孩的影子发出微弱的声音，“冷……”
李狗蛋还被骸骨手臂捆着，黑色黏液已经蔓延到他的脖子了，但他此刻完全被眼前的对话吸引，连挣扎都忘了。
这什么情况？林小鱼在跟boSS谈心？
而且看起来……效果不错？
“小鱼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他在心里嘀咕，“还有那眼睛怎么回事？新技能？”
就在这时，林小鱼突然转过头，用那双白眸“看”向李狗蛋。
明明眼睛是全白的，但李狗蛋就是能感觉到，她在看他。
“狗蛋哥。”林小鱼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但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什么帮助？”李狗蛋艰难地问，黑色黏液让他说话都很费劲。
“把你的净化力场……借给我用用。”
“怎么借？我现在动都动不了——”
“不用动。”林小鱼笑了，笑容干净得像清晨的阳光，“闭上眼睛，想着要把力量分给我就行。哦对了，还有铁柱哥、日天哥、良辰哥，你们也是。”
王铁柱石化到胸口，勉强发出声音：“闭、闭眼？”
赵日天疯狂点头，他虽然说不出话，但闭眼还是能做到的。
叶良辰推了推眼镜：“理论上，如果小鱼的‘清醒梦’能力可以链接意识，那么共享能量也是可能的。但需要极高的同步率和信任度……”
“那就试试呗。”林小鱼说，“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她说得好有道理，李狗蛋竟然无法反驳。
于是，在六层秘境诅咒沼泽的湖心岛上，在镜面女巫和上百个溺亡怨灵的注视下，出现了这样一幕：
一个被骸骨手臂捆成粽子的青年，一个下半身变成石头的大汉，一个说不出话的骚包男，一个抱着平板电脑的技术宅，还有一个眼睛全白的少女……
五个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女巫都看愣了：“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
因为五人的意识，已经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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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狗蛋感觉自己在下沉。
不是沉入水里的那种下沉，而是沉入某种……更柔软、更温暖的东西里。周围一片黑暗，但黑暗并不令人恐惧，反而像裹着厚厚的羽绒被。
“欢迎来到我的‘清醒梦’空间。”
林小鱼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然后，光出现了。
不是刺眼的光，而是像夜晚床头灯那种柔和的光晕。光晕中，林小鱼的身影浮现。她还是平时的样子，眼睛是正常的黑色，穿着那套印着卡通猫咪的睡衣——等等，睡衣？
李狗蛋低头看自己，发现自己也穿着睡衣。还是海绵宝宝图案的。
“这是什么鬼？”他忍不住吐槽。
“我的梦嘛，当然要按照我的喜好来。”林小鱼理直气壮地说，“睡衣派对主题，多好。”
又两个光晕亮起。王铁柱出现了，他穿着……粉红色的兔子连体睡衣，帽子还有两个长耳朵。
“这什么玩意儿？！”王铁柱想把帽子拽下来，但拽不动——梦里嘛，规则制定者说了算。
赵日天也出现了。他穿的是一套印满钞票图案的暴发户风格睡衣，脖子上还戴着条大金链子——梦里倒是能说话了：“我靠！这审美谁设计的？太俗了吧！”
最后一个光晕里，叶良辰推了推眼镜。他穿的是一套纯白色的、像实验室大褂一样的睡衣，胸口口袋里还插着支笔。
“至少我的还算正常。”他评价道。
五个人，五套奇葩睡衣，围坐在一个巨大的、软绵绵的云朵沙发上。
“所以……这就是你的‘清醒梦’能力？”李狗蛋问。
林小鱼点点头：“我的系统全称是‘深度睡眠与梦境掌控系统’。平时睡觉能自动增长属性，进入深度睡眠后，有一定概率做‘预知梦’。而‘清醒梦’是LV5才解锁的高级功能——我可以主动构造梦境，并把别人的意识拉进来。”
“酷！”赵日天竖起大拇指，“那能不能给我梦里变个泳装美女——”
“不能。”林小鱼秒拒，“说正事。我把大家拉进来，是为了共享两样东西：狗蛋哥的‘净化力场’，和我的‘全视之眼’。”
她打了个响指。
云朵沙发前方的空中，浮现出一幅立体影像——正是外界的实时场景。湖心岛、镜面女巫、怨灵、被捆的李狗蛋本体、石化的王铁柱本体……所有细节一清二楚。
更神奇的是，影像上还标注了各种数据：【诅咒能量浓度：87%】【女巫核心位置：镜面后方三厘米处】【怨灵链接强度：中等，可通过切断布偶连接解除】……
“这是‘全视之眼’。”林小鱼解释道，“在我的清醒梦里，我可以解析视线范围内一切事物的能量结构和弱点。现在，我共享给所有人。”
王铁柱盯着影像中那个被标红的“女巫核心位置”，搓了搓手：“所以只要打碎那面镜子后面三厘米的地方，就能干掉她？”
“理论上是。”叶良辰推着不存在的眼镜——梦里他的眼镜是装饰，“但问题是我们本体动不了。狗蛋的净化力场能量也不够了。”
“所以需要共享。”林小鱼看向李狗蛋，“狗蛋哥，现在你把净化力场的‘概念’传递给我，我用梦境之力将它‘复制’并‘增幅’，再分配给每个人。”
李狗蛋听得有点懵：“概念？复制？说人话。”
“就是……你想着‘我要净化一切诅咒’，然后把这种感觉传给我。剩下的我来操作。”
听起来很不靠谱。
但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
李狗蛋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之前释放净化力场时的感觉——那种将不同能量编织在一起，形成对抗诅咒的防护层的感觉。
想着想着，他手心开始发光。
不是现实中发光，而是在这个梦境空间里发光。一团柔和的三色光晕从他掌心浮现，缓缓飘向林小鱼。
林小鱼接过光晕，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
然后她开始……唱歌。
调子很怪，词也听不清，像是某种古老的童谣。但伴随着歌声，那团光晕开始分裂，一变二，二变四，最后变成五团小一些的光晕。
“每人一团。”林小鱼把光晕分给大家，“吞下去。”
“吞、吞下去？”王铁柱看着手心里发光的能量团，表情纠结，“这玩意儿能吃？”
赵日天倒是很干脆，一口就吞了，还咂咂嘴：“没啥味道，像吞了团空气。”
光晕入体，四人同时感觉身体一暖。
不是物理上的温暖，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清明感”。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覆盖在意识表面，隔绝了外界的负面情绪。
【叮！获得临时增益：梦境净化护盾（高级）】
【效果：免疫中级以下诅咒，高级诅咒效果削弱70%，持续时间：梦境链接期间】
“成了。”林小鱼松了口气，“现在大家的意识都带着净化特性。等会儿我解除梦境链接，这股力量会暂时留在你们体内，大概能维持五分钟。”
“五分钟？”李狗蛋皱眉，“够干嘛的？”
“够做很多事了。”林小鱼狡黠一笑，“因为不只是净化力场，我还要共享一样更厉害的东西——”
她又打了个响指。
周围的梦境空间开始扭曲、变形。云朵沙发消失了，卡通睡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第一视角画面。
李狗蛋发现自己正“附身”在王铁柱身上，能感受到王铁柱的每一个念头：想一拳打爆那面破镜子、腿好麻、这石头皮肤真碍事……
“卧槽！”王铁柱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狗蛋你怎么在我脑子里？！”
“不只是狗蛋哥。”林小鱼的声音同时在五个人意识中响起，“现在是……五心一体状态。”
李狗蛋尝试切换视角，果然，他不仅能感知王铁柱，还能感知赵日天满脑子都是“我要吹个惊天动地的牛”、叶良辰疯狂计算着各种战术参数、以及林小鱼自己。
五个人的感官完全共享！
视觉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听觉能捕捉到最细微的水滴声，甚至能感知到能量的流动——那是林小鱼“全视之眼”的效果。
“这、这也太牛逼了！”赵日天在意识频道里大喊，“我感觉我能打十个！”
“先别急着打十个。”叶良辰冷静的声音响起，“共享感官会带来巨大的信息流冲击，普通人坚持不了三十秒就会精神崩溃。好在我们都有系统强化，但最多也只能维持三分钟。”
“三分钟，够了。”李狗蛋感受着五人份的感官信息，大脑在超负荷运转，但写轮眼的能力让他勉强能处理这种信息洪流，“现在，听我指挥——”
外界，现实世界。
时间只过去了几秒。
镜面女巫看着五个突然闭上眼睛又突然睁开的人类，心中警铃大作。
因为她看到，那五双眼睛……都在发光。
不是林小鱼那种纯白的光，而是五种不同颜色的微光：李狗蛋是猩红，王铁柱是暗红，赵日天是淡蓝，叶良辰是银白，林小鱼是纯白。
更诡异的是，五个人的动作突然变得无比同步。
他们同时转头，看向女巫。
五道视线，锁定同一个目标——镜面后方三厘米的核心点。
“不好！”女巫想后退，想召唤怨灵护驾。
但已经晚了。
“战术一，执行。”李狗蛋的声音通过意识连接同时传达给所有人。
王铁柱动了。
不，准确说，是王铁柱的“意识”指挥着石化的身体动了。在五人共享的感官和计算力下，他们精确计算出了挣脱石化诅咒所需的最小力道和最佳角度。
“给我……开！”
王铁柱怒吼，上半身肌肉贲张，覆盖着武装色霸气的双臂猛地向外一撑！
“咔嚓咔嚓——”
石化的表层出现裂痕。不是蛮力硬撑，而是用巧劲震击最脆弱的结构节点。这是李狗蛋的武术经验+叶良辰的力学分析+王铁柱的绝对力量，三者结合的成果。
石壳崩碎！王铁柱恢复自由！
几乎在同一时间，捆住李狗蛋的骸骨手臂突然松开了——不是女巫主动松的，而是赵日天在意识链接里“吹了个牛”：
“我吹个牛，这些骨头手臂马上骨质疏松！”
虽然现实中他说不出话，但在意识链接里，“吹牛”的本质是精神力干涉现实。赵日天将全部精神力聚焦在那些骸骨手臂上，强行扭曲了它们的物质结构。
骨头变脆了。
李狗蛋轻松挣脱，落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
“谢了，日天。”
“小事！”赵日天在意识频道里得意洋洋，“就是脑子有点晕……这比平时吹牛累十倍……”
“良辰，支援。”李狗蛋继续指挥。
叶良辰已经启动了背包里所有能用的模块。在五人共享的“全视之眼”视野下，他不需要慢慢分析弱点——弱点早就标出来了。
“电磁投射器，装填‘破甲锥’弹头，注入‘精准’、‘贯穿’双概念——发射！”
背包侧面的发射器喷出火光，一根手指粗细的金属锥以三倍音速射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绕过所有试图拦截的怨灵，直击镜面女巫的……左肩。
不是要害。
但这一击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杀伤。
“噗！”
破甲锥穿透女巫的骸骨身躯，钉在后面的枯木王座上。锥体尾部突然展开，弹出四根倒钩，牢牢固定。
然后，通电。
不是高压电，而是高频脉冲电流。电流强度经过精确计算，刚好能干扰诅咒能量的稳定运行，又不会瞬间把女巫电死——死太快就不好玩了。
“啊啊啊——！”女巫发出惨叫，身体剧烈抽搐。镜面脸上的倒影开始疯狂闪烁。
怨灵们失去控制，在空中乱窜。
“就是现在！”李狗蛋双腿发力，踩着叶良辰用热能矩阵临时固化的湖面路径，冲向湖心岛。
他的速度极快，但在五人共享的动态视觉下，依然显得“很慢”。王铁柱甚至能在意识频道里实时吐槽：
“狗蛋你左脚踏深了0.3厘米，会影响下一步发力！”
“闭嘴，我知道！”
李狗蛋在距离女巫十米处突然变向，不是直线冲刺，而是之字形前进。每踏出一步，脚下就会留下一团微弱的三色光晕——那是共享净化力场的“种子”。
女巫勉强从电击中恢复，镜面脸对准李狗蛋，想要释放诅咒。
但林小鱼开口了。
不是用嘴说，而是用“清醒梦”能力，直接将话语投射进女巫的意识深处：
“阿兰姐姐，还记得小月最后跟你说的话吗？”
女巫的动作僵住了。
镜面脸上，那个小女孩的影子再次浮现。这一次，她的形象清晰了很多，是个脸色苍白但笑容灿烂的小女孩。
“姐姐……”小女孩的影子轻声说，“不要哭……小月不疼……”
女巫的镜面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不是物理裂痕，而是诅咒结构开始崩溃的征兆。
“你、你怎么知道……”女巫的声音在颤抖。
“因为小月的灵魂，也在这里。”林小鱼指向湖面，“你把她也拖下来了，记得吗？一百四十年前，你发现一个长得像小月的小女孩进沼泽采药，你把她淹死了，把她的灵魂困在这里，想让她‘永远陪着姐姐’。”
镜面脸上，小女孩的影子开始流泪。
“但她很痛苦。”林小鱼的声音变得柔和，“她一直在等你放手，阿兰姐姐。等你愿意让她离开，去她该去的地方。”
女巫呆呆地站着，镜面脸上的裂痕越来越多。
李狗蛋已经冲到五米内，手中凝聚起最后的雷光。
但林小鱼在意识频道里喊：“等等！别杀她！”
“什么？！”李狗蛋差点岔气，“现在不杀什么时候杀？！”
“净化！用净化力场！”林小鱼急切地说，“她的核心已经被动摇，现在用最强净化，有可能把她和诅咒分离开！那颗‘梦魇之心’珠子，是可以取出来的！”
叶良辰立刻计算可行性：“成功率……32.7%。但如果成功，我们能获得一颗完整的七层秘境产物，价值无法估量。”
“干不干？”王铁柱在意识频道里问。
李狗蛋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巫。她跪倒在地，镜面脸完全碎裂，露出下面一张模糊的、属于人类少女的脸。那张脸上满是泪水。
三百年的诅咒怪物，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妈的……”李狗蛋骂了一句，散去手中的雷光，“就信你一回，小鱼！”
他双手按在女巫额头上，将体内所有的、从梦境中获得的共享净化能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
“给我……出来！”
三色光芒大盛。
女巫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开始剧烈扭曲。骸骨身躯一块块剥落，露出下面一具半透明的人类灵体——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粗布衣服，容貌清秀。
而她的胸口，一颗七彩的、不断变换颜色的珠子，正缓缓浮出。
梦魇之心。
就在珠子即将完全脱离的瞬间，异变突生！
那颗一直飘在空中的婴儿布偶，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珠子！
它要抢夺梦魇之心！
“拦住它！”李狗蛋大喊，但他正全力维持净化，根本动不了。
王铁柱距离太远。
赵日天精神力透支。
叶良辰的武器需要重新装填。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鱼做了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她睁开眼睛——现实中的眼睛，依然是纯白色——然后对着布偶说：
“我梦到你是个乖孩子。”
“乖孩子不会抢别人的东西。”
布偶的动作，停住了。
悬停在半空，离珠子只有不到半米。
它的炭笔画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
“所以，”林小鱼轻声说，“回来吧。”
布偶犹豫了几秒，然后真的……转身，晃晃悠悠地飞回林小鱼身边，钻进她怀里，不动了。
【叮！获得特殊物品：诅咒布偶（已净化）】
【效果：可存放于系统空间，释放后可对单个目标施加“轻度诅咒”，持续时间30分钟，冷却24小时】
【备注：现在它是个好孩子了，大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也行？！
李狗蛋这边，净化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七彩珠子完全脱离少女灵体，落入他手中。珠子入手温润，内部的彩色雾气缓缓流转，美得不似凡物。
【叮！获得传说级材料：梦魇之心（七层秘境产出）】
【效果：？？？（需高级鉴定）】
【警告：该物品蕴含强大梦境与诅咒之力，请谨慎使用】
而那个少女灵体——阿兰的灵魂——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清澈，没有了三百年的怨毒，只剩下疲惫和解脱。
“谢……谢谢……”她轻声说，声音很好听。
然后，她的身体开始发光，变得越来越透明。
湖面上，所有的溺亡怨灵也同时开始发光。它们不再狰狞，脸上露出安详的笑容，一个个化作光点，升上天空，消散。
湖水褪去黑色，变得清澈见底。
阳光——真正的阳光——穿透灰绿色的云层，洒在沼泽上。
六层秘境“诅咒沼泽”，被净化了。
李狗蛋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共享感官的三分钟刚好结束，大脑传来阵阵刺痛，超载药剂的副作用也开始发作。
但他还是强撑着，看向怀里的七彩珠子，又看向林小鱼怀里那个变得安安静静的布偶。
“所以……”他有气无力地说，“我们这算是……把boSS劝降了？”
林小鱼的眼睛恢复正常颜色，她抱着布偶，笑得像个捡到宝贝的孩子：
“差不多吧。而且，收获还不错。”
就在这时，湖心岛中央，原本女巫王座的位置，地面裂开，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圆形晶体缓缓升起。
这才是真正的秘境核心。
而系统提示音，也在五人脑中同时响起：
【叮！检测到可净化秘境核心】
【请选择：1.直接摧毁，获得标准奖励；2.进行深度净化，获得额外奖励但需耗时10分钟】
【警告：深度净化期间需保持净化力场稳定，任何中断将导致净化失败】
李狗蛋看着那颗圆形的、彩色的、和林小鱼梦中描述一模一样的核心，又看看自己手里同样彩色的梦魇之心。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浮现。
“良辰，”他咧嘴一笑，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说……如果把这两个玩意儿放一起，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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