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风雪呼啸不绝,茫茫雪原之上,天地间只余一片刺骨的苍白。然而,在这片死寂的冰原上,却有一群活物,正在上演一场充满挑衅的狩猎游戏。
一名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嘴里叼着一柄闪烁寒光的弯刀,单手稳稳控着缰绳,将那支乌黑发亮的火枪舞得犹如一条灵蛇。伴随着同伴们粗犷而兴奋的呼哨,他猛地一蹬马镫,在飞驰的马背上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倒立动作,仿佛在向远方那座沉默的关隘,发出无声的嘲笑。
这只是无数次挑衅中的一次。自大周与罗刹的战事一触即发,一支由数千名哥萨克组成的精锐骑兵部队,便如同一群来自冰原深处的饿狼,开始在玉门关外围大肆骚扰。他们利用对雪原地形的熟悉,如同风一般来去无踪。他们的身形矫健而迅捷,马匹强壮且耐寒。每次袭来,都只远远地亮一下刀锋,放几声空枪,便又隐入风雪之中,不留丝毫痕迹。
这种无休无止的袭扰,如同跗骨之蛆,令驻守玉门关的大周将士们苦不堪言。军中怨气渐生,压抑的愤怒在每个人的胸膛中翻腾。
“侯爷在京城运筹帷幄,我等却在此地受此鸟气!这算什么本事?!”
大元帅府设于玉门关内的一处临时营帐中,一名膀大腰圆、性情刚烈的北疆悍将猛地一拍桌案,那沉重的桌子被震得嗡嗡作响。他的名字叫林虎,是卫疆麾下经验最为丰富的将之一。
“再这般任由那群蛮子挑衅,我北疆军的士气,必然会一落千丈!”林虎的嗓音粗犷,此刻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慨,“末将请命,点五千铁骑出关,必定将那群罗刹杂碎追至天涯海角,让他们知道我大周的厉害!”
他双眼赤红,怒视着坐在主位之上的安西大都护卫疆。
卫疆的脸色同样阴沉如水,他看了一眼手中那份详细记录了近半月来所有骚扰事件的军报。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与文字,无声地诉说着这群罗刹骑兵的嚣张与大周将士的憋屈。他何尝不想一战雪耻?然而林乾亲临玉门关前曾交代过,在新的战术器械与兵种未完全到位之前,绝不可与罗刹人进行大规模的骑兵野战。
他知道这是林乾的战略布局,可看着自己的部下被这般戏耍,卫疆心中同样如同煎油一般翻滚。
“将军!”林虎见卫疆沉默,以为他有所顾忌,再次沉声请命,“末将愿立军令状,此役不胜,提头来见!”
看着林虎那近乎哀恳的目光,卫疆最终长叹一声,重重地合上手中的军报。他知道军中群情激愤,若再一味压制,恐怕会适得其反,动摇军心。
“准了。”卫疆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透着一股不甘与隐忍。他拿起桌上那枚虎符,重重地抛给了林虎,“点五千精骑,务必小心。若不可为,立刻撤回。不可恋战!”
“谢将军!”林虎闻言大喜,他猛地起身,朝着卫疆的方向抱拳行礼,眼中燃起熊熊战意。他转身走出营帐,高声号令,准备亲自带领这支队伍,去给那些嚣张的罗刹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次日,晨曦初露,玉门关在风雪中更显巍峨。五千大周铁骑,披甲跨马,如同黑色的潮水,冲出关门,卷起漫天雪尘,向着西北方向呼啸而去。
雪原广袤无垠,在林虎的带领下,大周骑兵很快便捕捉到了罗刹骑兵的踪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林虎不假思索,立刻下令全速追击。
然而,罗刹骑兵却如同狡猾的狼群,他们并不与大周军队正面硬拼。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雪原上忽左忽右,时聚时散,犹如一片片飘忽不定的乌云。他们马术精湛,在颠簸的马背上,只用单手便能稳稳地操控马匹,另一只手则熟练地端起火枪,不断向后进行精准的射击。
“轰!轰!”
火枪的轰鸣声在雪原上显得格外刺耳。子弹呼啸而来,虽然并非每次都能命中,但那无休止的骚扰,却如同一根根钢针,狠狠地扎在大周将士的心头。
“放箭!给我放箭!该死的蛮子,有本事就下来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林虎看到自己的部队被罗刹人这般戏耍,气得咆哮连连。
然而,大周骑兵的弓箭射程,远远比不上罗刹骑兵手中的火枪。箭矢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后便无力坠落,根本无法对罗刹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更让人绝望的是,罗刹骑兵总能巧妙地控制距离,使得大周骑兵始终处在他们火枪的有效射程之内,却又无法靠近发起近身搏杀。
这是一种经典的“曼古歹”战术。罗刹人通过精准射击进行骚扰,引诱大周骑兵追击,却从不正面交锋。他们犹如一双无形的手,牵引着疲惫的大周铁骑,向着雪原深处步步深入。
追逐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大周骑兵人困马乏,饥寒交迫。他们笨重的铁甲在雪原上消耗巨大,每个将士都感到力不从心。而罗刹骑兵却仿佛不知疲倦,始终保持着那令人绝望的距离,不时回身放枪,又迅速远遁。
林虎的理智,在无休止的追击与羞辱中逐渐被愤怒彻底吞噬。他甚至产生了幻觉,仿佛那群罗刹人在嘲笑他的无能。他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将这群罗刹人碎尸万段。
他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地形,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雪原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狭窄的冰河河谷,两侧是高耸陡峭的山崖。罗刹骑兵的速度忽然加快,如同一股黑色的激流,瞬间灌入了那片黑暗深邃的河谷之中。
“追!给我追进去!不要放跑一个!”林虎被胜利的假象彻底蒙蔽,他猛地挥动马鞭,催促着身后疲惫不堪的将士们,也一头扎进了那片死寂的河谷。
刚刚进入河谷,一股刺骨的寒风便扑面而来。冰冷刺骨的空气,仿佛要冻结每个人的灵魂。然而,更为致命的,是那死一般的寂静。罗刹骑兵仿佛人间蒸发,河谷内空无一人。
林虎心中猛地一沉,一种极度不安的预感,如同冰锥一般,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
高潮,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刻,以一种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悍然降临。
“轰!轰!轰!”
下一瞬,河谷两侧陡峭的山崖之上,骤然爆发出数百道刺眼的火光!密集的火枪声如同春雷炸响,震彻整个山谷!
数不清的铅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精准地倾泻在大周骑兵密集的队伍之中!
“啊——!”
“不好!是埋伏!”
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瞬间混杂在一起。铅弹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轻易地穿透了铁甲,撕裂了血肉。冲锋在前的将士们纷纷坠马,瞬间被后续而来的队伍践踏成肉泥。河谷内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这突如其来的伏击,让本就疲惫不堪的大周骑兵彻底陷入了混乱。狭窄的河谷根本无法展开阵型,他们如同瓮中之鳖,完全暴露在两侧山崖上罗刹火枪兵的火力之下。
仅仅一炷香的功夫,五千大周铁骑便损失惨重。鲜血染红了冰面,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林虎双眼赤红,他挥舞着手中染血的长刀,试图组织反击,却被数发铅弹击中战马,连人带马重重摔倒在地。他痛苦地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将士们在血泊中挣扎,却又无能为力。
这场前哨战,以大周方面的惨败而告终。残余的部队在一片混乱中仓皇撤退,犹如一群丧家之犬,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着玉门关的方向狼狈逃窜。
消息传回玉门关,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在军中激起滔天巨浪。士气一落千丈,恐慌与悲愤的情绪在营帐中蔓延。
安西大都护卫疆的帅帐之内,卫疆听取完传令兵那沾血的汇报,那张坚毅的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他猛地起身,一声愤怒的咆哮,震得营帐嗡嗡作响。
“混账!”
他一拳重重地砸在身旁的桌案之上,那厚实的木桌竟被他这含怒一击,生生砸得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这群该死的蛮子!竟敢如此欺我大周将士!”卫疆双目赤红,那股来自尸山血海的杀气,瞬间便充斥了整个营帐。他的牙齿紧紧咬合,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屈辱。
然而,这愤怒,却无处宣泄。
风雪,依旧呼啸着。
玉门关外,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杀戮的雪原上,一支黑色的骑兵队伍,如同来自地狱的幽灵,再次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那是胜利的哥萨克骑兵。
他们放肆地呼喊着,粗犷的歌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刺耳。他们的脸上,挂着嗜血的笑容,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弱者的蔑视与玩弄。
在每个人那因愤怒与屈辱而颤抖的目光注视下,这些胜利者将几名被俘大周士兵的头颅,挂在马鞍之上,犹如最血腥的旗帜,在玉门关外耀武扬威地盘旋了一圈又一圈。他们用这种最原始、最残忍的方式,向傲慢的玉门关,发出最直接的挑衅。
随即,他们再次扬长而去,没入茫茫风雪之中,只留下一地狼藉,以及在玉门关将士心中,那刻骨铭心的屈辱与冰冷的杀意。
冰原之狼的第一场游戏,以大周的惨败,拉开了帷幕。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红楼:从养子开始封侯拜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