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床在堂屋墙角放了两天,散尽了最后一丝新木的气味,安安也围着它新鲜够了。
第三天晚上,周凛川在饭桌上正式宣布:“今晚,安安睡自己的新床。”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家之主的决定意味。
安安正努力用勺子舀碗里的饭粒,闻言抬起头,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没完全理解这句话对她意味着什么。
林晚书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看了女儿一眼,又嗔怪地瞥了丈夫一下。
周轩则一副“终于来了”的表情,还有点小兴奋——他终于要有“独立”的弟弟(妹妹)房间了,虽然只是多了一张小床。
饭后,一切如常。
洗漱,讲故事,喝睡前奶。只是今晚,林晚书抱着安安,没有走向她和周凛川卧室里那张带栏杆的小童床,而是来到了堂屋隔壁,周轩的房间。
周轩已经把自己的床铺收拾整齐,正襟危坐在自己书桌前(假装)看书,眼角余光却瞄着门口。
安安被放在了她那张崭新、光滑、还带着松木清香的小床上。
小床紧挨着哥哥的床铺,中间只隔了一个窄窄的过道。
林晚书给她盖好小被子,又把她最喜欢的一个旧布老虎塞到她怀里。
“安安今晚自己睡,跟哥哥一个屋,好不好?”林晚书柔声问,轻轻拍着她。
安安抱着布老虎,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属于她和哥哥的新“领地”,又看看旁边床上的哥哥,点了点头:“好!”
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睡”和“跟爸爸妈妈睡”的区别。
林晚书亲了亲她的额头:“乖,闭上眼睛睡觉,妈妈在这儿。”
安安听话地闭上眼睛。林晚书坐在小床边的凳子上,轻轻拍着她,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周凛川也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几分钟后,安安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小扇子似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安静的阴影,睡着了。
林晚书又坐了一会儿,才和周凛川轻手轻脚地退出来,虚掩上房门。
“轩轩,晚上警醒点,妹妹要是醒了哭,就叫我们。”林晚书不放心地叮嘱儿子。
“知道了,妈。”周轩保证。
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房间里突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一张宽阔的双人床。一时间,竟有种奇异的陌生感和……空旷感。
这几年,那张小童床一直放在他们大床的旁边,夜里总能听到女儿细微的呼吸或翻身响动,偶尔她做噩梦或要喝水,也能立刻起身照料。
此刻,那片空间空了,安静得有些不习惯。
林晚书坐在床边,下意识地朝原本放小床的位置看了一眼,心里空落落的,又有点莫名的紧张。
周凛川倒是神色如常,脱了外衣,去洗漱了。等他回来,林晚书还坐在床边发呆。
“睡了?”他问。
“嗯,睡着了。”林晚书回过神,“不知道半夜会不会醒……”
“总要习惯。”周凛川说着,在她身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属于他的气息和温度靠近,驱散了些许林晚书心头的不安。
两人并排躺下。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这张睡了多年的床,今晚似乎格外宽大,也格外安静。
没有了小床那边传来的任何细微声响,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林晚书起初还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生怕女儿哭。
但夜晚太静,什么也听不见。慢慢地,奔波一天的疲惫袭来,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见隔壁传来一声细细的、带着哭腔的“妈妈”?
她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就要下床。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臂,轻轻按住了她。“我去。”周凛川的声音低沉而清醒。他已经坐了起来,动作迅速地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林晚书在黑暗中听着。隔壁门被轻轻推开,传来周凛川压低的声音,听不清说什么,但很快,那细微的抽泣声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周凛川回来了,重新躺下。
“醒了?”林晚书小声问。
“嗯,坐起来叫了一声,没真哭。
我拍了拍,又睡了。”周凛川言简意赅。
林晚书松了口气,重新躺下。
这次,她放松了许多。
有丈夫在,女儿就在隔壁,哥哥也在,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夜色重新归于宁静。林晚书在黑暗中,感受到身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和令人安心的体温。她悄悄挪近了一点,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周凛川温热的手心里。
周凛川的手动了一下,随即,将她微凉的手指整个包裹住,握紧。
这一夜,安安中途又醒了一次,哼唧了几声,但没哭。林晚书和周凛川轮流起来看了两次。周轩也醒了一次,迷迷糊糊给妹妹掖了掖被角。
对于安安来说,这是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入睡,在一个新的环境。对于林晚书和周凛川来说,这是久违的、只有彼此的夜晚的开始,带着些许牵挂,却也充满了崭新的、只属于两人的私密空间和重新靠近的悸动。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林晚书睁开眼,发现周凛川已经醒了,正侧着身看着她,眼神在晨光中格外清亮柔和。
“早。”他低声说。
“早。”林晚书回以微笑,心里那份初时的空落和不适应,已被一夜安眠和此刻的宁静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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