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瓮中捉鳖吗？
见没见过都不要紧。
裴悬衡只知道，他们已经成了那只困在瓮中的鳖。
误入东川郡。
怎么进来的？不知道。
要怎么离开？不知道。
他们像过街老鼠，在东川郡人人喊打。
每个县城，都集结了兵力，搜寻围剿他们。
他也想占下一个县城来，以点打援。
可是，战术非常完美，实操错漏百出。
这边刚围上，隔壁几县的支援就到了。
他们只能灰溜溜地逃之夭夭。
几番失误之后，原本三万的护西军，减员了一大半。
“裴将军，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三皇子急得火急火燎。
好几次，要不是他机灵躲得远，护卫又忠心，以命相护，他都见阎王了。
裴悬衡一脸胡子拉碴，再没有原先精致淡然。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我护西军怎么会落入如此境地？”
三皇子不乐意了。
“裴将军这话说得，本皇子还没怪你带我进绝地呢！我说暗道通中宁郡有错吗？出了暗道，是裴将军你一直在规划路线，把我们带进东川郡。”
裴悬衡握紧了拳头。
“你说你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手底下还有斥候，怎么连方向感都没有？”
“本皇子若有什么闪失，父皇定然饶不了你。”
裴悬衡指骨捏得咔咔响。
“哦，你父皇，要怎么饶不了本将军？”
他伸手捏住三皇子的脖子，手里暗暗使劲。
三皇子被捏得直翻白眼，舌头都伸出来了。
他剩下的四名护卫上前护主，被裴悬衡的亲卫围攻斩杀。
“裴悬衡，你，你敢？”
裴悬衡冷笑，“本将军为何不敢？不过是想留着你祭旗，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将三皇子五花大绑，裴悬衡和来追杀他的东川军谈判。
“他是永昌帝的三子盛临，本将军将他交给东川王，如何？”
“本将军很佩服东川王的果断，也想效仿东川王，自立为王，彼时也好守望相助。”
“东川王和我护西军，未必不能合作。”
“请将本将军的诚意，转达给东川王。”
东川军接手了盛临，下一息，领头的武将，果断下令。
“杀。”
漫天箭雨而至。
武将都怀疑裴悬衡的智商了。
就这？
还护西军的大将军？
他们东川郡就这么点大，东川军和驻守比蒙关的边军，都是从各村县招募的士兵。
护西军在东川军内流窜，屠杀了多少村子多少东川人？
那里面有他们的父母儿女。
他今日不杀裴悬衡，明日士兵就要当逃兵了。
比蒙关的战事结束得很快。
东西两城门围攻之下，倾覆是早晚的事。
特别是那支凌霄军。
个个战力之强，令人咋舌。
他们一马当先，几乎个个都能以一敌十。
杨家军几乎就是跟在后面，捡个漏网之鱼。
不过是三轮冲杀，比蒙关守兵就节节败退。
盛青衣开口劝降，“念在尔等是汉民，虽跟着东川郡王自立，但未屠杀同胞，投降不杀。”
骆霆枭眼见大势已去，没有再挣扎。
“解下兵甲。”
比蒙关的东川军，一个个将身上的甲胄和兵器卸下，被押回了营地。
“殿下仁慈。”
饕餮护在盛青衣身侧，于远处督战，一千亲卫环绕在他们四周。
盛青衣叹了口气。
“都是领过兵的人，即使有嫌隙，也实在忍不下心，让他们去死。”
将士何辜？
要为上位者的野心站队买单。
“都是有父母老小的人，罢了。”
盛青衣破军槊一指东方，“极策军留下看守俘虏，杨家军随孤直捣黄龙。”
游副将大喜。
他们极策军都快穷疯了。
比蒙关交给他们，正好补给军备粮草。
“多谢殿下。”
他错了，是他错了。
不该恶意揣测望舒殿下。
她绝对是最好的主帅。
极策军看向凌霄军的背影，满满都是羡慕。
若他们极策军，也隶属于望舒殿下就好了。
可惜，当年……
唉。
东川郡有十县，盛青衣领兵一路行来，几乎是势如破竹。
“百姓听着，东川郡王狼子野心，叛国自立，与蛮荒部落勾结。”
“现太女望舒领兵，镇压叛乱。”
“百姓们回到家中，门户紧闭。”
“太女仁慈，罪不及百姓。”
“我军入城，不杀不抢。”
“若有反抗从贼者，一律以叛国罪论处，杀无赦。”
斥候营一路高喊，告知县中百姓和沿路村镇。
惜命知事的很多，头脑发昏的也不少。
“你们破关了，是不是杀光了比蒙关的士兵？你们是不是杀了我儿？”
“我家男人被你们杀了，是不是？”
萧贯虹驱马上前，冷冷地直视这些围上来的百姓。
“既然知道是叛国，还跟着东川郡王起事，就该知道有身死的下场。”
“叛国，按国律，当诛十族。”
“你们该感激殿下仁慈，没有问罪尔等。”
有些听懂的惜命地悄悄退走了。
当然也有不少发疯围上来，称要为父、为儿、为夫报仇的。
盛青衣也不惯着。
她是宽容，不是圣母。
“杀。”
兵临东川郡城城楼下时，东川军已经被打残了大半。
“望舒，立刻退兵，否则，本王杀了盛临。”
盛临被拉上城墙，和盛青衣隔空相望。
东川王脸色很难看。
从太女望舒领军破关的消息传回郡城，东川郡王就多次往蛮荒部落传信。
可之前歃血为盟时，说得好好地守望相助的几个部落。
要么推脱搪塞，要么直接信都没一个。
乞岩部、绥觉部原先派来共同驻守的三万兵，更是见机不对，全部退出了东川，回了蛮荒。
“这是谁啊？”
东川王以为盛青衣没看清，再次重申了一遍。
“这是三皇子盛临。”
盛青衣漫不经心，“东川郡王说笑了，孤不认得此人。”
盛临听出盛青衣的意思了，要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
“望舒，不，不是，太女殿下。救救我。我错了，我以后不跟您对着干了，我愿意俯首称臣。我再也不肖想储君之位了。”
盛青衣失笑。
“你那点小心思小手段，孤不在意。”
她话锋一转，“只是，盛临，凌霄军那五十万粮饷，花得很愉快吧？”
“归墟一役上，蹦跶得很欢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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